和剪秋一起围在火堆旁体味一把古代的年味,然后,主子们回去守岁,丫鬟们也散了,只有各处留下的轮值人员。
    小闲是被外面的笑声喧哗声吵醒的,昨晚酒喝多了,只觉头痛欲裂,不知身在何处。
    双儿把门拍得震天价响,道:“小闲姐姐快来,三郎君发赏银了。”
    小闲定了定神,挣扎几次,还是起不了身。
    门被推开,双儿笑吟吟进来,大大的银锞子在小闲眼前晃了一下,放在她枕边,道:“三郎君赏你的,快去给三郎君拜年啊。”
    身为丫鬟,睡到日上三竿,确实太不像话。小闲在双儿帮助下把头发绾好,洗了把脸,换上新衣,提了裙袂就跑。
    锦香站在叶启旁边,修得细细的眉,精心画的妆,身着胭脂红糯裙,小团花对襟窄袖衫,外罩半臂衫,手臂间搭一条细长的泥金披帛,一副贵妇人的气派。认识的说是一等大丫鬟,不认识的只看衣着,还以为是少夫人呢。
    “你来了,快给郎君磕头。”锦香笑不露齿,招手道。
    小闲自然没二话,磕了头起来,叶启又递过银封。小闲谢了赏,回头看站在身后的双儿。
    双儿只是笑,上前两步,跪下磕头,道:“给三郎君拜年。”
    然后小闲就瞧见叶启递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银封过来,双儿谢了赏收下。
    原来可以多次领压岁钱啊,小闲摸了摸膝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算了,女子膝下有黄金,就多赚了。
    锦香清点人数,道:“都到齐了。郎君也累啦,不如歇一歇。”
    从昨天忙到现在,加上一晚没睡,叶启确实有些睏了,道:“若是有客到再叫醒我。”
    外间有人低声议论:“打扮得好象当家主妇一样,要是让夫人瞧见,还不活活杖毙了事。”
    又有人道:“你当夫人不知道么,不过是没过明路罢了,过得两年,三郎君大了,我们就得叫她姨娘了。”
    这话,引起一片惊呼声,有人妒忌,有人羡慕。
    小闲拉住双儿问刚才的银锞子是怎么回事,双儿笑嘻嘻道:“锦香姐姐为你求来的,说你一人领两处差使,怪不容易的,郎君说了,你年龄还小,是挺难得的。”
    小闲把银封拆了,果然又是一个银锞子。
    待锦香侍候叶启安歇,从房里出来,小闲过去谢她。
    “值得什么,就得感谢。”锦香笑拉小闲的手,道:“你识文识墨,以后少不得有麻烦你的时候,哪里就用得着这样客气了。”
    写个信,帮着记个账什么的,哪里用不着呢。要人看重,也得自己有人看重的本事。
    小闲自然一口应承,想了想,还是提醒道:“今天虽然是大年初一,大家开心就好,不过还须小心,衣着上还是注意些的好。”
    夫人自然不会过来,但要是让来的宾客见到了呢?或者有人乱嚼舌根传到夫人耳里,这等不守本分的丫鬟,还能留在府中吗?
    锦香一副了然的样子拍拍小闲的手,道:“不用担心,我这就换去。”
    原来是要陪叶启一同接受丫鬟们磕头才做这样的打扮。小闲望着锦香回房的背影,心情复杂。把主子当自己男人对待,真的好么?
    接下来几天,叶启忙得团团转,世交得他去拜年,勋贵世家也少不了他,相反,叶德就可以在家等小字辈们来给他拜年了。
    小闲倒是清闲得很,每天上午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练字。
    小闲前世从小学三年开始练字,到大学毕业一直没有搁下,曾经得过书法大奖。只是工作两年,时常要加班,便没有时间练了。这时重新沉浸在练字的乐趣中,是来到这儿之后难得的娱乐了。
    “小闲在么?”门外有人喊。
    小闲应了一声,来人便推门进来,却是穿了一身新衣的素心。
    “哎哟,你识字啊,写得这么好。”素心大呼小叫起来。
    小闲搁下笔,把墨迹未干的纸收拢收拢,道:“胡乱写的,哪里好了。你可别到处说,当心我被人笑话。”
    “那是自然。”素心把胸脯拍得怦怦响,道:“我一向最是嘴紧了,要撬开我的嘴巴没那么容易。”
    你要信得过,母猪也会上树了。小闲笑笑让坐,并不说破。
    “你这儿还有茶啊。”素心见旁边柜上放一套茶具,两眼发亮,再闪惊叹。
    这是赵嬷嬷过来时用的,小闲从不喝这儿的茶。
    “别人寄放在我这儿的。”小闲并没有拿出茶来待客的意思,给素心倒了水。
    素心一双眼睛骨碌碌转,道:“过了年,三郎君就要去宫里当差了,你们都跟着长脸,以后自然更不用说,哪里是我们这些没用的可用的,唉,我们就这么混日子吧。”
    她看着就不是混日子的样子,明明是打听八卦来了,偏偏装出这样一副可怜相。
    “是不是最近又有什么新闻了?”小闲笑道。
    素心叹气:“就是没有才让人心焦哪。上次有嚼头,还是锦香的蛇精传闻,可是很快不让说,说什么传的人要发卖的。唉!”
    她一脸的落寞。
    小闲失笑,道:“你不用套我的话,我也不敢说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不远处传来女子的一声叫嚷,素心立马跳起来往外跑。
    小闲问:“你要去哪?”
    素心头也不回道:“好象有人吵架,我去看看。”
    小闲去关门,刚好一人走过,两人迎面碰上。
    剪秋看看小闲,道:“我反正闲着没事,可方便进来坐坐?”
    小闲闪身让开一步请她进来。
    剪秋几次张口,又低下头,难以启齿的局促样子。
    小闲一样给她倒了水,道:“有什么话就说,跟我可用不着客气。”
    这儿并不是通往后园和到东西厢房的必经之路,哪有那么容易遇上,不知她在附近遛达多长时间了,偏偏要扮一副偶遇的样子。
    剪秋羞涩地笑,道:“我这不是不好意思开口么。”
    难道她也看上叶启了?小闲好奇地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
    真看不出叶启是一个香馍馍啊,那么多人哭着喊着抢着往上扑。她不会要自己帮她写情书吧?小闲脑洞大开,无限幻想。
    一条手帕让剪秋绞成了麻花,在小闲无数次催促之后,剪秋才吞吞吐吐道:“你能不能教我识字……”
    “什么?!”小闲嘴张得可以塞进一只鸭蛋。人家哪里用得着她帮写情书,人家是要识字自己写情书。
    剪秋的头快垂到胸前了,读书识字本来就不是丫鬟能享受的福利。可是她真的很想读书,年前传出小闲识字后,她就起了心思,一直悄悄注意小闲的动静,要不然,大年夜怎么会和小闲一起喝酒呢。
    小闲收敛心神,道:“你想读书啊?”
    “我……”剪秋心如鹿撞,声细如蚊,结结巴巴道:“我知道不应该这样想,可是……”
    “嗨,早说啊。”小闲打断她的话,道:“我教你就是了。”
    “嘎!!!”这回,轮到剪秋目瞪口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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