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收拾完带着两个小娃娃去松树林里那边散步消食带说话,小白跟在后面,偶尔喵喵叫两声跟谢玲珑撒娇。
    松树林里的两间木屋已被烧焚了,只剩下几块乌黑没被烧光的圆木梁。李成李琴没有可玩的东西,每天过来都要在这里蹲着看好久。
    谢玲珑想着两小没了亲娘,心里怜悯,轻声问道:“小泉子,他们是你的亲戚吗?”
    和泉望着两个小娃娃,目光幽幽,有些无奈道:“他们就算是吧。”
    谢玲珑低头道:“那是远亲还是近亲?你若不想回答就算了。”
    和泉环视四周,拉着她的手走到松林深处,目光如炬,声若蚊音道:“我跟李烟是至亲,跟明公子静夫人李成李琴是近亲,若非如此我不会听玄灯的话,把他们带来找你。珑珑,我的身世,不是要瞒着你,而是此事若是泄露出去,让长安的某个人知晓,是要杀人灭口血流成河。我不是危言耸听。此生我只跟你一个人说,只说这一次。”
    谢玲珑听的心砰砰直跳,真是好奇害死猫,以为和泉会敷衍回答,结果他竟然说得如此明白,把她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说出来。她分享了他的身世秘密,却是这般惊心动魄。
    和泉见谢玲珑朱唇微张目光十分震惊,缓缓道:“我原是想等你快成年时,再把此事说给你听,这样你我日后在一起了,你接触着那群子人心里也有个底。今日你这么问了,我就提前相告。年内去了长安,要是有人想从你这打探什么,或是有人想利用你攀上宫里那位,你都不要理会就是。”
    谢玲珑拥有大婶心理的她愣是被和泉“这样你我日后在一起了”震的目瞪口呆,她心里面他绝对不是那种私下授予的人,那这话是表白还是什么,莫非她听错了,还有后面的模棱两可的话,忍不住问道:“宫里那位是谁?”
    和泉一字一句道:“李烟的生母。”
    谢玲珑一瞬间有些顿悟,和泉刚才说他跟李烟是至亲,几天前明王口误说李烟是和泉的妹子。她终于猜到了和泉的身份,竟是那样的尊贵。唐妃送给她两大车贵重的礼物是看在明王和泉两个人的面子。
    可是和泉为何成了孤儿到了护国寺?
    和泉伸手抚摸谢玲珑的秀发,如同几年前在树林里般,笑道:“你这个小脑袋瓜子莫要多想了。莫怕,一切有我。”
    谢玲珑抬头见和泉目光里带着宠溺爱慕,这些天他看她的眼神说话的口气跟以前有所不同,今日他又无比信任的说出身世,是把她当成能共渡一生的伴侣。
    她一颗心跳得更加厉害,低下头平抚着情绪,想着全家人对他赞不绝口,他多次救过她和家里人,又是这般英俊无敌强悍的大英雄,她活了两世都未遇到强过他的男子,一直平静如水的心动了,有些激动喜悦。
    两人默默原地站立好一阵。
    和泉凝视着谢玲珑脸色由青白转成绯红,见她小女儿般害羞了,他满心欢喜,刚才的话没惊吓着她,反而让她知道了他的身世心思,明王这个素来胡闹的主提出来的建议也不都是错的。他想着下一步是不是也要听明王的向谢家提亲,这样他去北寒军队打仗也能踏实,不担忧有人比他提前一步提亲。
    谢玲珑到底有着大婶的心,只害羞了那么一小会儿就恢复正常,她极善跟人沟通交流,总能说出令和泉感兴趣的话题,道:“你不在时,除了干爹,静夫人也常提起你。”
    和泉是个极内向的人,参军之后更加的少言,到了潭州明王担心他会变成闷葫芦总挑着说话哪怕是吵架也行。
    他心里深深爱慕着谢玲珑,表白之后心情十分激动还有些紧张,听到她提到他十分尊敬的静夫人,话便多起来,道:“静夫人是陛下的亲姑静公主,你干爹是陛下的亲弟。静夫人的丈夫是北寒军队的大将军李肃国公,我现在旗下一半的军人就来自李国公的旧部。今年北寒之地的敌国内乱自顾不暇,皇帝未派兵侵犯我国边境。我的部队得已休息调整。敌国如今局势不稳,估计两年之内不会打仗。我想趁机将旗下一万步兵全部训成骑兵,这样再战时,我的部队移动力战力能提高两倍。”
    谢玲珑想到空间晋级后多出来的灵草原牧场,道:“我对骑兵不是很懂,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珑珑直说无妨。”
    “骑兵是兵重要,还是马重要?”
    和泉认真道:“都很重要。敌我双方的骑兵,在士兵骑术一样的情况下,马匹就是决出胜负的关键。北寒军队几百年来屡屡被敌军打得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力,就是因为没有一大群好军马。”
    “我国为何不从敌国引进优良军马配种繁衍后代产生大批的军马呢?”
    “怎么没引进,历代皇帝派专人弄过许多次,都因我国没有水草丰富的辽阔草原失败。”
    “没有草原就没有养好马的基地,就不能培养出一批军马,我国的骑兵战斗力就不如敌国。”
    和泉面色深沉道:“嗯。实情就是如此。”
    谢玲珑道:“潭州地区都是些小马贩,买不到好马,就是普通的马一次也顶多买几十匹。长安那边的大马贩多吗?”
    “很多。长安富贵人家男女外出都喜骑马,就连几岁孩童都配着专马,一次能贩卖上千匹马的大马贩很多。”
    “普通的马价钱多少?”
    和泉侃侃而谈道:“你问我就算问着了,腊月初我刚向马贩询问过马价,当时若是一次买百匹马以上的价钱要便宜些,成年的公马一匹五十两母马一匹六十两,小公马崽一匹二十两,小母马崽一匹三十两。”
    谢玲珑惊叹道:“价钱比潭州的低三成!”
    “陇地离着长安要比潭州近一千多里,有许多大马场,大马贩接了买主的单子,从陇地买马护送到长安,成本比潭州低的多,所以长安的马价比潭州便宜。珑珑,你突然间为何问这些?”
    “此事得我到了长安从大马贩那里买下马,才能给你讲。”
    和泉激动道:“好珑珑,你快告诉我,你可是要帮我训出灵马?”
    谢玲珑低头道:“算是差不多。只是我训不出来,我想求观世音菩萨将普通的马带到天上训成灵马再送回来。”
    “珑珑,此话当真?”
    谢玲珑怕和泉对她的说辞起疑心,嘟嘴假装生气道:“我何时骗过你。以前给你送的灵兽数量只有多不会少。”
    和泉握住谢玲珑的手,兴奋道:“不是,我是太欢喜了。”
    谢玲珑想想保守的道:“训马的数量不能太多,一次一千匹吧,每次在天上呆两个月就变成灵马了。”
    和泉幸福的快要晕过去,将谢玲珑打横抱起在原地转了十几个圈,放下她后,兴冲冲道:“两年之内我若拥有一支万匹灵马的骑军,将在五年之内横扫北寒之地整个草原!只有灭了敌国的骑兵,北寒之地才无战事,我才能在长安长驻,与你日日相见。”
    谢玲珑嗅到一股浓郁的男子气息和淡淡的青草味,抬头见和泉俊脸近在咫尺,漂亮的丹凤眼眼角上扬目光惊喜感激,玫瑰红的嘴唇右下角那颗朱砂痣鲜艳欲滴,俊美到让人窒息。
    谢玲珑心跳加速脸蛋绯红,身体年龄九岁,心理却是大婶,如今两情相悦,和泉刚才抱了她,若再顺势吻下来,不反感还喜欢期盼,甚至还想主动亲他,但想到他未向爹娘正式提亲,她俩的亲事未定,这些亲密动作就是私下授予,会让她名声有损。忍不住暗骂:万恶的封建社会!
    和泉喜悦无比用压低声音问道:“珑珑,这些年你可是因为关心我的安危,才关心的军事,向菩萨求出那么多的灵兽?”
    谢玲珑见和泉目光清澈根本没有吻她的意思,心里暗笑自己思想不单纯,点点头道:“我想你出人头地,更想你平安无事。”
    和泉想到多年前谢玲珑说过无论他去任何地方她都牵挂着,她不但心里想着还赋予行动,为他做了解决了许多难题,毫不夸张的讲他的军勋有她的一半。他目光有些雾水,将她的双手放于胸口,感触颇深道:“珑珑,我遇到你是今生最大幸事。你对我太好,我对你还远远不够。”
    谢玲珑道:“你对我也很好。我知道的。”
    两个小娃娃跑过来,仰着小脑袋望着两人,张开小手臂道:“你们跟俺们玩玩好不好?”“俺也想被抱着在原地玩转圈圈。”
    和泉脸通红,谢玲珑倒是放开的很叫他抱着两个小娃娃飞上天空原地转圈。
    和泉心情极好,配合着谢玲珑跟两个小娃娃玩了许久,就去淘灵米煮饭,洗灵菜切菜一切弄好,谢玲珑过来炒菜,小白继续当火工守着灶炉烧柴木。
    此处是佛门后山,玄灯大师又是和尚,谢玲珑一日三餐都做素食,她连着几天每顿都用心炒菜做饭,厨艺已经恢复到前世最高水平的七成,炒出来的菜可口,比和泉厨艺强许多。她又变着法子弄出豆制品做各种面食改善伙食。
    午饭三菜一汤,西红柿炒豆腐灵菌炒青椒烧苦瓜小油菜汤,菜式简单,闻起来却很香,味道也好吃。
    玄灯大师和泉就着菜吃了三大碗灵米。三个小孩子爱吃面食的主,竟然也能吃下一大碗灵米。
    明王吃了两碗灵米就放下筷子。他在福乐居里住了几年一直是无肉不欢,嘴吃得很刁,胃口极大,连吃了几天的素,酒也不能喝,肚子里没了油水心发慌,吃过中饭叫过谢玲珑,让她晚上到树林里烤只灵鹿给他解馋。
    谢玲珑摇头拒绝道:“干爹,后山就这么点大地方,杀灵鹿血腥味很大,岂能瞒得了小泉子老和尚?”
    明王讨价还价道:“我不吃灵鹿,换个别的灵兽吃,就来几条烤灵鱼吧。”
    谢玲珑笑道:“干爹,你再忍忍,等回到福乐居,天天给您吃灵鹿肉。”
    明王晓得谢玲珑向来说一不二,再怎么说都无用,郁闷的直跺脚骂天花埋怨佛祖为何立规让僧人吃素。
    午休之后,食虫上脑的明王趁着谢玲珑和泉包饺子,偷偷摸摸拿点盐辣椒粉,带着三个小娃娃去松林,施展轻功抓了十几只瘦得剩骨头的小麻雀,拔了鸟毛剖肚去掉内脏,忙活了近一个时辰,三只麻雀为一串用树枝串了,生一堆柴火烤起鸟肉,烤出的麻雀肉外型黑呼呼。
    明王激动万分的在麻雀肉上撒上盐辣椒粉,头三串献宝似的给三小吃。
    李烟只是闻了闻,没有去吃,望向侄女侄儿。
    李琴被辣椒粉的味道呛的流出眼泪,咬了一口咀嚼,口腔里一股腥气,恶心的吐掉,叫道:“呸呸呸,好难吃!”
    李成不怕烫,用手撕开麻雀黑呼呼的皮,见肉里还夹着血丝,串鸟的树枝上还有泥巴,立刻还给明王,一本正经道:“俺答应干姑姑以后不挑食,但俺不吃生的糊的,俺怕生病。”
    “好险,幸亏我刚才没吃啊。”李烟收过李琴手里的一串,连着自己的一串烤麻雀一并还给明王。
    “不可能啊,我看了这么多次烧烤,怎么会烤不好呢?”明王手里握着三串黑呼呼的麻雀,带着疑惑的咬了一口,除去苦辣咸味的皮,就是腥味的细骨,连忙恶心的吐掉,胃里一阵翻腾,张大嘴巴一阵干咳,差点把午饭吃的菜呕出来。
    李烟见明王咳嗽脸通红,担忧道:“叔叔,你是不是生病了?”
    李成仰着脑袋,猜测道:“叔爷爷是不是得了痨病,咳的这么凶?”
    李琴吓得跑到一边,道:“俺怕得痨病,俺不要咳。”双手迅速的捂着嘴巴。
    明王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李琴辩解道:“我这不是痨病!你躲什么?你得天花我都不怕,天天抱着你,你还躲我啊?”
    天空里传来男子冰冷不屑的声音,“活该!”
    明王一惊竟然不咳了,抬头环视四周的树木,瞧见和泉立在远处的柏树上露出半张脸和衣角,立即将烤串丢到火堆里,双手背负身后,心虚的道:“整天吃素,娃娃们馋嘴想吃肉。我看不下去,给他们弄点小肉食……”
    李成立刻辩解道:“叔爷爷撒谎,俺没有挑食,俺喜欢吃干姑姑做的饭菜!”
    李烟生怕和泉发怒,连忙道:“不是啊,我们没有想吃肉。”又怕和泉跟明王吵架,补充道:“哥哥,叔叔只是关心我们,才想着做这个荤食。”
    和泉从树下飞至,砰砰几掌在地面打出个一尺多深的小坑,将火堆麻雀串都扔到坑里埋了,朝着低头等着挨骂的四人,道:“珑珑往锅里下上饺子了,让我叫你们快过去吃。”
    “头锅饺子二锅的面。干女儿总是想着我!”明王兴奋的背起李烟,又一手一个抱起李成李琴飞跑回屋,瞅着八仙桌上三大盘热气腾腾的元宝似的可爱小饺子,喜出望外道:“今个有口福了,快拿醋辣椒油,我要吃上一百个!”
    “去洗手!”谢玲珑往锅里下着饺子,抬头瞅见明王俊脸黑呼呼,故意问道:“干爹,您干啥去了,把脸弄得那么脏?赶快去洗脸,迟了头锅饺子可就被我们吃完了。”
    和泉瞪了明王一眼,却是没有开口骂他,走到灶台,从谢玲珑手里拿过笊篱,柔声道:“珑珑,你快去吃,我来下饺子。”说起来谢玲珑只比李琴大三岁,却像是家里的主妇般每天细心体贴的侍候他们李家六口子。
    明王赶着投胎般疾速去洗完脸和手,坐到饭桌前一阵大吃,对饺子赞不绝口,拍起和泉谢玲珑的马屁,吃得八成饱,突然觉得奇怪,若在平时和泉早就气得打人,今个竟是只骂了“活该”两个字,瞅着和泉站在灶台前守着锅开目光不时的望着谢玲珑背影,心里有些明了,朝和泉使个眼色,又用筷子头指向谢玲珑,抬抬眉毛挤挤眼。
    谢玲珑见明王向灶台方向打着哑语,扭头看去,正好迎上和泉深情望过来的目光。她心里丝丝甜蜜,见和泉脸颊飞上红霞连耳根都红了,觉得他纯洁有趣。今日可是他主动表白,倒比她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