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院总的来说没有晨园大,不过是衙门连带着后院,前面是处置事物的地方,后院住人。因为盐院油水多,大部分官吏都住在扬州城内精美奢华的园林中。惟有低品阶的吏目拖家带口的或是像徐熹这样家眷都不在扬州,独自一人上任的才住在盐院中。因此盐院的居住环境是很窄小的,而徐熹因着是盐院的主官,独占的院子已经是最大的了。
    徐老太爷自然要住正房,因此徐熹和林氏则带着孩子们进了厢房。还好,整个院子虽小,却五脏俱全,屋子里的东西都是徐福带着人亲自打点的,再挑剔的主子也得点头了。
    “好好收拾收拾,然后叫石家的摆饭。”徐熹有些饥肠辘辘。
    “早就让石家的备下了,想着她手脚麻利,说不得饭已得了。你要是饿了,先吃些桂花糖年糕垫垫。总的看看祖父那边如何了。”林氏说着亲自把点心匣子拿了出来。
    “你说的对。”徐熹笑着用牙箸夹糕吃。
    晚膳是在徐老太爷的正房用的,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吃的还算尽兴。
    “孙儿本想着是要在扬州置办一座园林的,可想着一家人都住在苏州,来回实在不便。且园林每年的维护资费不少,又无人住,租出去怕也是无人愿意。既能租得起园林的,必然是家资颇丰的,可既然出的起租金又何必多此一举,直接置办一座不就是了。”徐熹对着徐老太爷道。
    徐老太爷的正房什么都不缺,且整体不止古朴典雅,只不过同香茗草堂没得比罢了。徐熹怕徐老太爷不习惯,连忙将原本要置办园林的想法说了一遍。
    “这扬州是因为盐和盐商才繁荣的,此地的百姓左不过都是靠着盐商吃饭的,这些我都知道。在这里园林没什么进项只是搭钱,不买也没什么。有没有园林住我老头子不在乎。这里也不错,什么都不缺。再说你是这里的主官,太过奢华反而要人议论你。何况你祖父我不是挑三拣四的人,难不成这还比不上山里吗?”徐老太爷对于孙儿的说辞很是赞同。
    “怕委屈了您老人家。”徐熹连忙道。
    “不委屈。我都一把年纪了。什么苦都吃过,什么福也都享过了,哪怕是现在闭了眼也不怕什么了。”徐老太爷笑得从容。
    “您这是什么话,您老人家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怎么也要看到欢哥儿娶媳妇啊。”林氏连忙道。
    “对对对,是我老糊涂了,饭桌上说这些不吉利的,都好好吃饭吧。”说着徐老太爷亲自剔了鱼骨喂欢哥儿吃鱼。
    丽姐儿听着徐老太爷的话。心下酸楚。老人家在这世上还能有多少日子啊,好好恭敬孝顺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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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晚上,丽姐儿无心到院子里散步。寻了空和绿萼说话。
    由于在船上飘飘荡荡的。丽姐儿有点晕船反胃,连忙吃了几口一大早准备好的炒红果才好了些。反而是几个弟弟因着对风车的注意力很是集中,反而就没有不良反应。
    “闵家姐姐和黎家的哥哥定亲了,外面好像传了不少闲言碎语。”丽姐儿拿着外面的八卦与林氏闲聊,只为了转移注意力,免的晕船。看来可以一眼看到外面滔滔河水的船她是做不得,越看越难受。头发晕。
    “谁在你面前乱嚼舌头,这也是能议论的?”林氏很生气,不是假装的。
    丽姐儿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她没有发现,她不晕船了,只有不安。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也学的那些丫鬟婆子似的口无遮拦。”林氏看着女儿的懵懂,压住心头的火,连忙训斥道。
    丽姐儿垂着头,乖乖听训。要知道这个世道女孩子多嘴可是不招人喜欢的。
    “别人家的事情心里有数就好,你又何必说出来。你是我闺女,我自然知道你的脾性,必定是你身边的人多嘴多舌。”林氏看着女儿柔顺的样子心头的火即刻没了,可却迁怒到了丽姐儿身边的人。
    “哪里是女儿身边的人说的,不过是满城的风言风语,园子里也不是什么与世隔绝,大厨房的采买议论纷纷,自然女儿也就知道了。”丽姐儿就怕林氏迁怒到了绿萼。
    “你还替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说话!”林氏呵斥道。
    “绿萼,缩着脖子做什么!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园子里数一数二的爱闲话的?”林氏转头呵斥绿萼。
    “夫人饶命,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绿萼连忙跪下道。
    这一回全船的人都注意到了丽姐儿这边,就是几个弟弟也惊恐地看着林氏,毕竟他们从没见亲眼过娘亲如此发怒。
    “娘亲,女儿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也一定会约束身边的人。”丽姐儿讨好地道。
    林氏看着女儿乖巧的样子,再加上几个儿子惊愕的眼神,还有绿萼的战战兢兢,这才消了心头的火。
    “再让我知道你乱嚼舌根,我必定要撵你出园子。这回也要罚,就罚你一个月的月钱,你可服?”林氏对着绿萼道。
    “谢夫人宽恕,谢夫人宽恕。”绿萼不断地磕头。
    “行了,别在我眼前晃悠,快下去吧!”林氏是彻底厌恶了绿萼。
    “娘亲消消气。”丽姐儿连忙递了一盏茶。
    “我知道你喜欢那丫头,可你也不能太过纵容了。就她那个德行要别人知道了,还不得说什么样的丫鬟什么样的小姐啊!到时候你怎么办,你还要不要闺誉了?”林氏苦口婆心。
    “你一年大二年小的,过了年就不是孩子了。女儿家的名声有多重要,难道还要娘亲多说吗?”林氏继续道。
    “女儿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敢了。女儿只是想着和娘随意聊聊,却没守好分寸。”丽姐儿连忙道。
    林氏看着女儿知错的样子,听了女儿的话,心里又舒坦了些许,这才将此事揭过去。
    “那闵家和黎家的事虽传的离谱,却也*不离十。我之所以不喜欢你知道这些,议论这些也是怕有人教唆你,要你学坏。闵家和黎家的事传的这么快,难保不是有心人故意的,这时候就怕那两家听了什么风声把咱们家卷进去。虽说我们现在不在苏州,算是避嫌,可也不能自身不慎,你可明白?”林氏想了想,还是告诫了丽姐儿一番。
    原来如此,丽姐儿心里有些明白林氏的意图,心里微安。原来绿萼曾说过闵夫人近段日子打杀过两个婆子,开始丽姐儿还以为闵家也有像红豆那样的丫鬟,后来才听传闻说是闵家的小姐和黎家的三爷透过下人私相授受,早有了私情。那两个婆子就是互相帮着传信的人,因为最后事发直接被闵夫人给打杀了。开始丽姐儿是不信的,觉得十二岁的小姑娘不懂得什么,可传言越来越离谱,以至于最后两家的定亲都不得不让丽姐儿相信这个时代的女孩子都很早熟。虽说整个事件中都有可疑细节,可毕竟是别人家的事儿,丽姐儿也不是很明白,因此就得过且过了。再说那闵黎两家虽然是定了亲,可两家的名声都多少染了污点。毕竟出了这种事情,两家都有管教不当的嫌疑,这多少让两家的其他子女的婚嫁变困难了。尤其黎家还有五个少爷一个小姐没定亲,而闵家也有两个少爷和两个小姐没定亲。
    “也不知秋闱放榜有没有舅舅。”丽姐儿又想起了远在京都林琅玕,连忙岔开林氏的心思。
    “是啊,娘亲也想知道。”林氏成功地被丽姐儿转移了目标,丽姐儿因此暗松了口气。而喜哥儿,乐哥儿和欢哥儿自然也察觉出了林氏和丽姐儿的缓和,又开始饶有兴趣地吃点心,看风车。
    “想来舅舅必定会榜上有名的,娘亲不还去云岩寺上了头炷香嘛。”丽姐儿劝慰道。
    “希望如此吧。”林氏想着惟有弟弟考中了举人,亲事上才会顺利些。
    待一家人在船上用过了午膳,才到了扬州。徐福带着平安与长安先行一步,去了两淮盐院,而徐老太爷和徐熹则坐着轿子带着女眷和孩子往盐院而去。
    丽姐儿和喜哥儿,乐哥儿坐一顶轿子,外面是翠篱和碧草,绿萼步行。而林氏则带着最小的欢哥儿坐一顶轿子,轿外是冰儿,雪儿和榴花步行。待到了盐院时已经是下午时分,太阳都渐渐西落了。丽姐儿一路上没有偷看扬州的街景和盐院的大门,只隐隐约约地瞄了一眼盐院前的石狮子,还算雅致。
    待丽姐儿搂着两个弟弟下了轿子才发现一家人都站在一个小院里,看样子是盐院中的徐熹住的地方。
    “里面都收拾好了,并不简陋,就是小了些。”徐熹歉意地道。
    “干净整洁就好。”徐老太爷点点头,算是满意。
    “想来舅舅必定会榜上有名的,娘亲不还去云岩寺上了头炷香嘛。”丽姐儿劝慰道。
    “希望如此吧。”林氏想着惟有弟弟考中了举人,亲事上才会顺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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