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派出去的两万援兵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如果之前青州当地的官员还在持观望态度,那么大家现在可谓是彻底的绝望了。
    无论他们是怎么消失的,反正连一个援兵都没有了。就单单凭青州这五千人的老弱残兵,又怎么能够对抗西秦的数万兵马。
    为了确保消息不会被泄露,大燕名声不会受损,在所饮用的河水中下毒一事,燕皇和齐王根本没有透露给青州的官员半点风声。
    只是对率兵出征的将领孙长龄,那么略微的点拨了一下,让他不至于太过害怕,尽管放手去打。
    没想到孙长龄折在了半路上,这个消息也就随之湮没,没能带到青州。
    所以当地的官员并不知实情,暗暗寻思敌我悬殊,势力根本不均等,又怎么可能有赢的局面,只有被别人碾压的份儿。
    于是合计了合计,一商量,大家的想法都差不多,干脆开城降了。
    这对于正在采药治疗“金蛇尾”之毒的西秦兵马而言,简直是一个从天而降的喜讯。
    解毒的方法是知道了,也找到了中毒的源头。
    但是这么多人同时中毒,草药根本不够,只能先替一部人解毒,所有人想要完全痊愈还需要一段时间。
    郭向明正带着一些人四处采药,已经好转的人也需要时日修养身体,依现在的形势而言,为保稳妥,暂时还不能攻打青州。
    哪里想得到,青州的官员们竟然主动降了。
    带领着人马纳降时,檀逸之心里忍不住偷偷乐出了声,但是面上还是保持着一副高傲冷漠的模样,仿佛接受纳降是给他们天大的恩赐一样。
    青州城的官员见他身姿威仪,腰间佩剑,铠甲加身犹如天神,不由得战战兢兢,态度越发恭谨。
    这下子不费一兵一卒,又下一城。
    金陵的皇宫之内,得知了消息的燕皇怒不可遏,拿着奏折的双手气得发抖,“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真是一群饭桶!”
    他腾然站起来,桌案挡住了他的半个身躯,但是却挡不住他的怒气。
    下一刻,他已经将刚才的奏报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即便是这样还缓解不了怒气,干脆又直接将眼前的这个桌案掀了起来,“咣”的一声推倒了。
    随即案桌上面摆放的奏折散落了一地,各大案情要务全部被他宛如废纸一般丢弃在地。
    先是派出去的援兵没了踪影,又是青州官员接连纳降,还是一次不战而败,慕容烈自从登上帝位后,第一次遇到这样大的耻辱。
    这是一次危险的信号,说明当地的官员和百姓们已经对大燕失去信心了。
    他们认为大燕最终会败给西秦,所以即便是投降也无所谓。
    燕皇想起自己当年横征北战的光辉,北攻进金陵,南打入沣京,四处征战,问鼎天下,从一个被人排挤的小地方官到了后来的帝位,载入史册。
    那时施加给别人痛苦的他,绝对没想到,若干年后自己会有这样耻辱的时候。
    而现在的他年纪渐老,体力衰退,不再是当年那般的能征善战,根本没有办法上战场领兵打仗。
    自从经历了三年前的那场刺杀之后,他便时不时地旧病复发,体力已经远远不如以前。
    如果以前他是个年近半百的皇帝,但是余威仍在,尤可见当年几分勇武的影子。
    那么现在看来,慕容烈比以前足足老了十岁,像是一个寻常人家的普通家翁,身上的那种威势,已经被一再的失败消磨的差不多了。
    他长长的叹息一声,难道是上天要灭亡大燕,才致使其陷入这等困境中。
    现在正是危急存亡之秋,大燕现在已经抽调不出其余的援兵,更征集不出人手了,如此拖下去,绝对不是西秦的对手,金陵被攻破都是迟早的事情。
    身为一国之君,他自己都觉得大燕走到了绝境,望着这御书房满地的狼藉,沉默不语。
    内监总管李规见他的火气稍稍消减之后,才敢上前说:“陛下,楚王殿下想见您。”
    自从上次的道士算卦一事,楚王慕容旻已经彻底失去宠爱,之前几次的请安,燕皇已经不愿意见他了,连带着对他的母妃也厌恶起来。
    不愿意让其居在四妃之首,于是又将贵妃的妃位降了一降,贬她到了原来的贤妃。
    心情好的时候尚且懒得搭理慕容旻,更何况是现在心情烦闷的时候,当然是不想再见平时不愿意见的人,给自己的心里添堵。
    他摇了摇手,果断拒绝说:“朕不见!”
    李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答应一声“是”,然后小心翼翼的退了出来。
    对等待着的慕容旻说:“楚王殿下,现在陛下心情不好,正不愿意见人,您还是改日再来请安吧。”
    李规懂得圆场,皇上不见慕容旻,肯定还是因为反感了他的原因。
    而且现在因为西秦一事正在心烦着,正是要人商量对策的时候,如果是齐王慕容晟求见,未必就不见了。
    但是说白了,楚王的颜面上肯定过不去,但是圆滑的说燕皇谁也不愿意见,这话就不再是只针对慕容旻一个人了,只要不说破颜面上就不那么难堪。
    但是慕容旻却坚持说:“李总管,还望您再次通禀一声,本王有急事要见父皇。”
    李规劝说:“楚王殿下,现如今西秦的兵马来势汹汹,正是劫难当头,陛下正心烦着呢。您若非有十万火急之事,就不要触这个霉头了!”
    “本王要说的事,正与西秦有关。”慕容旻轻声说,“正是一个能抵御西秦兵马的良策,必须要面呈父皇。”
    李规看了楚王一眼,知道他不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做噱头。
    想了想,转身又进殿帮他通报了一次。
    这次燕皇听到有能对付西秦的方法,自然是将原来的失去抛到了脑后,立刻让人进来。
    楚王慕容旻行礼之后,立即上前奏明自己的对策。
    待说完之后,燕皇的眉间涌上了担忧之色,显然这个计策并不是一个十全十美的方法,有着很大的风险。
    权量再三后,燕皇还是最终下了决定。
    “事已至今,显然是难以继续抗衡。若是让檀逸之带兵一路打进来,怕是偌大的山河迟早要拱手让人。如果采用了你的计策,或许还有一丝绝地求生的可能。”
    楚王的脸上显出一丝喜色,似乎很为自己的计策能被采纳而高兴。
    “既然如此,儿臣这就去突厥草原一趟。”
    燕皇叫住了他,缓缓地说:“你尽心做事,不用有任何顾虑。”意味深长的语气,像是在承诺着什么,“等到事成之后,朕不会亏待你的。”
    有了这句话,慕容暄更是欣喜莫及,再次谢恩之后退下。
    燕皇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知道自己刚才所做的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
    无论怎样,又是新一波的腥风血雨。
    西秦的士兵们中毒需要修养,就暂且住在城外,有些伤势严重的住在城内,但是不许惊扰百姓。
    在郭向明神医的全力医治之下,病情已经得到遏制。
    不过有些中毒时间长的人,因为身体经常腹泻,极度虚弱,已经是回天乏力,没有撑到熬制出解药的时候。因为此毒,一小部分的西秦士兵不治而亡。
    天气太热,这些的尸体没办法保存,只有被焚烧之后,再派人将他们的骨灰送回西秦。
    檀逸之暂住了城内,由于出了之前的一档子意外,在城外停滞了这些时日,士兵们的粮草渐渐不济,难以供给。
    所以命人立刻调度,让他们从西秦再筹措调来一些粮草来,等什么时候负责押送粮草的人到了,中毒的人们痊愈了,就是再次起兵之即。
    在这之前,可以在青州休息一段时日。
    当地的官员们大概是知道自己是大燕人,将来在朝廷里怕是不占优势,现在虽然开城投降保住了性命,但是以后未必能在官位上更上一步。
    眼下世子就在眼前,这可是能来能决定他们生死荣辱的人。
    于是许多官员想要讨好世子,又是送上贺礼,又是请世子去赴宴,还有的送来了奇珍异宝、家传的古玩玉器,檀逸之不胜其烦,几次三番对他们拒之不见,礼物也一概不收。
    这样低调简朴的行事,与众人所想象中的迥然相反,大家不解其意,只能是更加小心谨慎,不敢逾矩。
    这样风平浪静的过了两日之后,檀逸之收到了萧易安让白鸽送来的消息。
    不过只有短短一行字,言简意赅,
    情知她居然回来了,激动不已……就是这字迹看着有点别扭,似乎不是出于她的亲笔所书。
    不过这种白鸽传讯的方式,只有萧易安知道。
    檀逸之分辨了下那只白鸽,被她喂的有些肥肥的,左爪下有个小的红斑点,没错,就是两人平日里用来传讯的白鸽,这是经过训练的,懂得认人。
    即便书信不是萧易安亲手所书,也一定与她有关。
    檀逸之想了想,将城内的事情交给了杨长史,自己换下来了所穿的铠甲,穿上一身寻常服饰,立刻偷偷地赶去了金泉寺。
    之前西秦的兵马驻扎的城外,战事悬而未决,他身为主帅当然需要坐镇营中,不能随意离开,否则容易动摇军心。
    但是现在青州已经开门投降,人马既驻扎在城外,也驻扎在城内,整个形势都在掌控之中,自然不用再向先前那样处处提防。
    金泉山离青州城不远,檀逸之骑的是快马,不过一个时辰便到了。
    他将马拴在山下,然后徒步上山,见四周无人,没两步便不自觉的使上了轻功,这下子更快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出现在了金泉寺外。
    檀逸之自山下行来,一路上没有遇到一个人。
    他素来听闻金泉寺香火鼎盛,此时心内不禁泛起了疑窦,抬手轻轻敲起寺院的大门,第一次没有人应答,又再敲了几下。
    这时才从里面钻出来一个年轻些的小尼姑,怯生生的说:“施主,金泉寺近日来闭寺了,不接待香客,还请改日再来。”
    檀逸之心里更加不解,遂说:“在下久闻大名,诚心前来上香,请问贵寺为何要闭寺?”
    对方支支吾吾的应答不出来,只得匆匆的关闭了寺门。
    檀逸之轻笑一声,一个纵起跳跃,腾身飞入了寺院,他以前装作是宁阳侯府的家丁,随着萧易安来金泉寺住过一段时间,所以对寺院内的地形还算熟悉。
    在屋瓦上蜻蜓点水般的掠过,直接奔寺院后面的客房。
    虽然檀逸之对自己的轻功有自信,却也不托大,知道静慧师太等人会些武功,所以特意避开了师太们念经的大殿,只挑选人少的屋檐。
    不一会儿,就到了客房的所在。
    萧易安既然与师太是熟识的,她又念旧。檀逸之猜测,她当年所住的地方,与这次应该是同一间,便朝着记忆中的客房寻去。
    才在一片屋檐上刚落下,便听到院子里有两个人说话。
    有个女声先响起,“你说世子收到书信了吗?如果收到了,没道理现在还不来看望的。难道是那只白鸽知道书信是咱们写的,不愿意寄去?”
    接着有个年轻的男子声音响起,“你想什么呢,那只鸽子难道还能成了精?信在腿上绑的严严实实,它就是想撇也撇不下来,肯定能带到的。”
    两人的声音停了一会儿,“好了,这个药煎好了,我给小姐送去,你且在这里看着第二碗。郭大夫说了,这火候至关重要,要把握好。”
    男子答应下来,见火小了,又继续用蒲扇轻轻地扇了几下风。
    单听声音,檀逸之未必能猜得到两人的身份,但是一听内容,便知道肯定是清漪和陈序。
    在金陵和沣京见过几次,萧易安给他的信里,也提到过两人。
    檀逸之听到萧易安竟然病了,心焦忧虑,来不及开口亮出身份,立即跟在清漪的身后,绕过了一座院墙之后,来到了一间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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