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将军满脸尴尬,这几日的鸡汤他好像确实没有沥油。他是行伍之人,在军营里,有的吃就不错了,哪里会嫌油水太重。
    而且他觉得萧夫人要补身子,自然需要多一些油水。
    所以那日厨娘说的时候,他自动忽略了这一个步骤。没想到问题就出在这上面:“这样啊,那你有心了。”
    “夫人是我的主子,奴婢做这些是应该的。”
    “那你嘱咐夫人早些休息,明天就要动刀了。”
    “是,奴婢记在心上了。”
    第二日早早的到了将军府,先给萧夫人诊了脉,又开了一个方子:“这是大补和替神的方子,等手术开始之后,你们隔半个时辰煎一次给夫人喝下。她伤了根本,体子太单薄,若是仅靠自己的精神,远远撑不过去。”
    王娉婷亲自接了方子下去煎药,她与这个婆婆不算熟悉,她不需要往她面前凑,还不如在背后多做一点。也求个心安。
    柳氏见王氏拿了药方下去,也自告奋勇的去帮她。王氏饶有兴味的看了她一眼,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一起去了厨房。
    开了方子之后,君兰便沐浴更衣,换上了前几日订做的白衣:“我需要两个助手,你们谁愿意。”
    她本只是想带两个丫鬟使唤,没想到萧宁和萧将军不约而同的表示愿意帮忙。君兰理解他们的心情,毕竟开刀这种事情,在齐国除了已故的文慧皇后还没有人做过。
    他们一则是不放心她,二则也是担心萧夫人,理虽然是这个理,但让她使唤两个将军,她还是有些不敢。
    “做助手便是要听我使唤,两位将军确定吗?”
    萧将军坚定的点点头:“君兰姑娘放心,你是大夫,我们一切都听你的。你也无需有压力!”
    君兰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如此,便请两位将军去沐浴更衣吧!”
    两人很快准备好,萧夫人也简单的用了早饭。君兰给她喝了一碗麻沸散,便让她躺在了准备好的桌上,让萧宁把她推进了她们先前准备好的小屋里。
    这边开始之后,厨房里的王氏和柳氏也开始煎第一贴药。
    萧将军和萧宁都是八尺汉子,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但是亲眼看着君兰用一把薄薄的刀片毫不犹豫的划开萧夫人的肚子。
    他二人都感觉心惊肉跳,看着君兰的动作利落又精准,他们的心也随着她的手上上下下。
    手术做了两个时辰,途中萧夫人被灌了两碗药,两碗参汤。
    缝完最后一针,萧宁细心的替君兰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心中震惊不已。原来人的伤口还可以像缝衣服一样的缝起来。
    君兰剪了线头,收起刀具,示意萧将军可以出去了。
    出了门,萧将军才将他在心里存了许久的疑问问出来:“夫人她的病彻底好了吗?”
    萧将军问得很笨拙,君兰还是耐心的回答他:“夫人子宫里残留的胎盘全部清理出来,但是能不能好,晚辈不敢保证,还要看后期恢复得怎么样。”
    “那没关系,我们老夫老妻了,哪里会在意这些。”
    萧宁不好听父母的事,先告退离开,君兰则是吃住在了将军府。
    即便是文慧皇后这样的神医也不敢轻易动手术,并不是手术本身有多难,而是后期恢复不容易。
    一不小心就会感染发烧,所以,不配合的病人文慧皇后不治,拿架子的病人文慧皇后也不治。就怕治出问题来,别说她早期只是一个楚湖人氏没什么权势。就算是做了皇后,她也是招架不住不讲理的病人闹事的。
    当然,萧家是文慧皇后的旧交,又都是讲理的。她动刀之前早就把情况都给萧家的人说清楚了,即便出了事,也怨不得她身上来。
    君兰住在萧家的事,出宫之前已经与江楚歌通过气了。但是做完手术之后,她还是派个人送消息进宫给江楚歌。
    这时候,江楚歌正对着别别扭扭的秦影。
    前段时间新粮入仓,正是秦影忙的时候,他各国遍地收粮,所以使臣进京之时他正好不在京城。以往他在秦家的日子不好过,所以他最惦记的便是出门去走商。
    他做了两辈子的商人,在商场上如鱼得水,但在秦家处处受制,他实在憋屈。所以只有外出走商时他才觉得自在。
    在以前,他一出门最短都要两三个月,京城里虽然有他风光霁月的传说,但却很少见得到他的人。
    但现在他有了牵挂的人,不过半月便回了京城。
    回京之后才听说北燕二皇子来和亲的事,而且求亲的人从江楚歌长公主变到了静宜大长公主府的郡主。
    庆安郡主那段,被他自动忽略了。他满心满脑的都是尉迟千叶求娶江楚歌的事,他是商人,生意遍布列国,北燕二皇子的情况他也是了解一些的。
    这个二皇子的生母虽然不是皇后,却也是得宠的后妃,又有一个势力雄厚的外家。所以,他也算是天之骄子,从小也是样样拔尖的人。
    北燕人尚武,所以这个二皇子从小就在战场上历练,军功累累。特别是在大皇子战死之后,他就成了北燕国内呼声最高的太子人选,。但也因为条件太优渥,所以这个二皇子有些刚愎自用,有勇有谋。
    本来以前秦影也没觉得这有什么,毕竟是与他没关系的人。可现在涉及到江楚歌他的看法就不一样了。
    尉迟千叶的缺点在他眼里便被无限放大,恨不得全盘否定了这个人。
    他还从未有过这种滋味儿,又酸又涩又痒,像有一直猫在他心里挠。
    但他并不是江楚歌的什么人,没有资格管她的事,更何况是这种终身大事。
    秦影辗转反侧,一天都捱不过去,他想见江楚歌非常非常想。
    现在他随便在白鹤楼小坐片刻都能听到人议论北燕那位二皇子,从他们的话语中不难听出他们对这位二皇子的欣赏。
    出身高贵又有能力,天之骄子龙章凤姿。
    秦影呲笑了一声:“北燕狼子野心,难道他们真的以为牺牲一个姑娘就能换得和平。人家有心惦记,那牺牲的那个姑娘也只能是白牺牲。”
    说出来的是一句关于大局的点评,没说出来是对尉迟千叶的否定。这些人一个个都盯着人家的富贵,可北燕的局势还不见得很明朗。北燕皇身体康健,皇后所处的六皇子渐渐长成,以后大位落在谁手里都说不定呢。
    而且一旦卷入党争,那便是成者王败者为寇的事,若是坐不上那个位子,别说亲王之尊。能不能保住命都两说。
    这话秦影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并不说出来,能到白鹤楼吃喝的人,俱是非富即贵。他们又不是傻子,只是在富贵面前,不愿往坏处想罢了。
    侍从听着自家一本正经的语气,忍不住窃笑。他知道公子最近都在找借口进宫,可宫门哪是哪样好进的。
    这不年不节的,即便是要去给太后请安,他一个外男也不容易啊。
    可自家公子却越挫越勇,天天往宫里递帖子,最后直接不管不顾的把帖子递给长公主。连太后的势都不愿借了,真不知道平时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犯这种傻。
    心里腹诽,嘴上却是一点都不落下应承:“说得是呢,那北燕二皇子还想求娶咱们长公主,还好长公主理智,不上他那个当。
    那北燕二皇子也不是个诚心的,一听说要入赘便不愿意了。心意转得这样快,连我一个升斗小民都看得出来他的居心不良,何况是咱们长公主那样聪明的人。”
    随从一口一个咱们长公主,眉宇间是淡淡的骄傲。不知不觉间,江楚歌已经渐渐的得了民心,稳住朝堂不止是因为铁血手段。
    秦影眼皮跳了跳,重点听到了他说江楚歌要尉迟千叶入赘的事:“你说什么,长公主让北燕二皇子入赘?”
    “是啊,不过属下觉得,长公主这是权宜之计。”
    秦影没听到随从的后半句,才听到前面那句肯定之词。当时他心便七上八下,乱得不行。
    江楚歌那样的身份,不缺钱不缺势,没准儿她真的看上了尉迟千叶那样健硕明朗的男子呢?那他能怎么办?
    江楚歌面上不显,袖子里手却忍不住搅着绣帕,熟悉她的人才知道,这是她紧张时一贯的动作。
    “我只是好奇,好奇!”她不停的在心里安慰自己,同时也把问题问了出来:“秦公子怎么有心事?”
    秦影有一瞬间的慌乱,但也只是在心里一闪而过,到底是商场上的狐狸,面上一点儿不显。
    “慕能问长公主一个问题吗?”
    江楚歌心跳漏了两拍,轻轻的嗯了一声:“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
    “不知道长公主喜欢什么样的男子,是儒雅的还是健朗的!”
    江楚歌没想到他会这样轻佻,可她并不恼,亦或是想不起来恼怒,只觉得脑袋轰鸣一声。
    她也被问住了,她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其实仔细算起来,她实在是算不上一个娴雅的大家闺秀。
    至少,一个真正的大家闺秀只会在家里等着父母替她们相看夫家,而不会像她这般情史丰富。
    先是对萧宁动心,从而与柳氏结怨,再到偶遇宋凌又促成了一对姻缘。
    江楚歌苦笑,就凭她这两段情史,若不是因为她出身在不容人拒绝的皇家,只怕都嫁不出了吧。
    而且,她现在年纪大了,有借口可找,可以说是因为要扶植郑麒,也可以说是为了给母后守孝。
    可扪心自问,她从小的心愿真的现实吗?她想做一个像静宜姑姑那样的小家碧玉,为一个人洗手作羹汤?
    可她从小学过治国之策,学过君王之术,通读四书五经。唯独没学过如何做一个妻子,倘若不发生后来这一系列的事,她借着父皇或是皇兄的势随便找个心仪的人嫁了,她就真的会幸福吗?
    江楚歌想得太专注也出了神,秦影在耳边轻声唤了两声,她才回过神来。对上秦影正经严肃又满带期许的眼神,江楚歌随口说了一句:“本宫喜欢长得美的男子!”
    儒雅的男子?宋凌那样儒雅的人也爱上了别人!健朗的?萧宁也因为年少好奇纳了柳氏!
    这两件事都曾对她打击不小,现在虽然都过去了,但她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现在儒雅的也好,健朗的也好,她都要不起,也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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