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白觉得自己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了,毕竟她来自现代,很多的规矩礼仪她都只是表面应合,心里却颇多不以为然。
    遇到了玲珑郡主,她才知道还有人跟自己比起来不遑多让,这个人还是真真正正属于这个时代的,她还真是没了脾气。
    好在玲珑郡主只是真性情,虽然做事多凭己心,很有些随心所欲,却清楚做人的底线,从没做过太出格的事儿,不然丁小白也不敢与她相交了。
    “你说你这么一大清早的来,也不嫌辛苦,有什么事儿就非得急着现在说呢,大早晨的多睡会儿不好吗?”
    要不是事情都堆到了眼跟前,让丁小白避无可避,她才不愿意这么辛苦呢。
    上辈子就经常熬夜加班,这辈子她虽然也还是很勤快,但只要是能交给手下人打理的,她都尽量放手。
    谁不想活得安逸、享受呢?刚穿过来的时候拼命赚钱,是不想家人受苦受穷,现在条件允许了,她再拼命熬着才是傻子。
    所以她求贤若渴,先后有了诸娘子、吴东、王大娘、钱嫂子、武馨扬这些人,凭能力分任务,帮她担起了大大小小的责任。
    之后进了京,虽然只带了诸娘子和吴东两个人,但这俩人的能力都是相当出色的,还不固守自封。
    各自接手一摊管着,很快又物色和调教了更多能干的下属,像在半坡村一样,把责任下发了下去,形成了一个完美的运行机制。
    虽然说是丁小白教的好,前世的工作经验帮了大忙,但这两人也确实做的好,给丁小白省了不少心。
    现在除了像安排高山手底下那些人那样非她不可的事儿,大多时候都不怎么用她亲自操心,也就是月中、月末和年底拢账、对账会忙一些。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去边关的时候,丁小白说走抬腿就走,没有半点儿担心,只把诸娘子和吴东叫进府叮嘱了几句,实在是手下人太给力了。
    当然,丁小白也不是大撒把的命,就算不用起早贪黑的忙,她还是会每天去作坊或铺子里走一走,看一看的。
    她只是没想到,自打从边关回来,突然就忙得停不下来了,是那种亲力亲为的忙,而不是巡铺子那种闲逛。
    先是铺子和作坊积累的账要清理核对,弄完了账想歇了,又开始忙着安排高山手下那些人。
    把那些人安排完了,想着终于能闲下来了,平亲王府的货却又提前到了,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因为这些货要经过重新包装才能摆货上架,不然怎么能卖出比平亲王那时更好的价钱?
    而这些新奇的主意都要靠她亲自指点,只能又忙了个不亦乐乎,忙得她想睡个懒觉都奢侈。
    所以可羡慕那些能睡到自然醒的人了,玲珑郡主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用操半点儿心,只需要享受,是件多么美好的事儿啊!
    “你以为谁愿意起早啊?”玲珑郡主嘟了嘟嘴,“要不是为了你这丫头,我至于的吗?谁不知道被窝里舒服啊。”
    “可不起个大早能堵着你么,来了两趟都没见着人,本郡主就不信了,起这么早还能让你给跑了?没想到还真就差一点儿没堵着。”
    她哪怕再来晚一刻钟,这丫头的马车都得跑没影儿了,这时候倒嫌她来早了,上哪儿说理去。
    “我就不明白了,你说你堂堂一个国公府的小姐,干嘛这么拼命啊?就算不屑于跟那些后院小姐们似的吃闲饭,可也不能这么熬着自己个儿啊。”
    一说起这个丁小白就有气,“我还能忙啥?忙你父王送过来的货呗,年前上不了架可要少赚一大笔呢,不忙是嫌钱多吗?”
    丁小白倒是不担心这些货卖不出去,有她全程谋划,只有不够卖的,没有卖不掉的。
    不过年前销货和年后销货的速度以及利润肯定是不能比的,她可是用现银进的货,当然想要最快地见到回头钱儿了。
    听丁小白这么说,玲珑郡主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她不可能没听到,不免有些扭捏。
    “这事儿吧,确实是我父王做的不对,他就不该直接把货拉到辅国公府门外,我今儿可不就是想着为这事儿,过来跟你道歉的么。”
    听到玲珑郡主说是为了西洋货的事儿特意来道歉,丁小白连忙摆手,她又不是真生气,何苦为难对方。
    两府的人都很清楚,这不过是平亲王府和辅国公府联手演给外人看的一场戏。
    至于戏演的过不过,是不是偏离了剧本儿?跟丁小白就没有多大关系了,万事有国公爷呢,她只负责把生意做好就得。
    “哪用得着你跑过来道歉,这批货能在年前回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借着办年货的时机,能多赚不少银子。”
    玲珑郡主猛点头,很开心丁小白这么善解人意,这也是她想跟丁小白交朋友的主要原因。
    不管什么情况下,她都不会让自己难堪,自己出嫁的时候她给解了围,父王上门捣乱她也不介意,这才是真正值得交心的朋友。
    “小白,你不计较是你大度,可不经商量就把货直接拉过来,却是我父王做的不对,我该跟你道歉的。”
    “但我也跟你说句实话,这批货能提前进港,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我父王也没想到,这确实是个意外。”
    丁小白不怕意外,生意场上发生意外不是很正常吗?最多也就是有点措手不及,少了准备的时间。
    如果知道能提前到货,她的准备工作就能更从容一些,不至于像现在这么手忙脚乱。
    但是货既然已经到了,丁小白也不会生气抱怨,自怨自艾,有问题就解决问题,这是丁小白一向的工作态度。
    “没事儿,我抓紧着忙上两天就能解决了,你不用替我担心,这点儿小事儿还能难住我吗?”
    “不过我这两天确实空不出时间陪你,等我忙完吧,也就三两天,到时候我请你过府来玩。”
    一听到玩儿,玲珑郡主忙点头,“那感情好,到时候我多叫几个朋友来,咱们办个迎新宴,就是迎新春的宴会,好好热闹热闹。”
    丁小白下意识地回头往院子里瞅了一眼,虽然辅国公府没人拿她当外人,可她还是不想给府里添麻烦,办个宴请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儿。
    “哎呀,下雪了!咱们赶紧上车说话吧。”丁小白正想着要怎么拒绝呢,就被玲珑郡主连拉带扯地拽上了马车。
    丁小白眉头挑了挑,她是练过的,一般人可拽不动她,但玲珑郡主拽的却不费力,这就有点儿意思了。
    “哎呦,你这马车真舒服,这垫子是用什么做的?怎么这么萱软?”玲珑郡主舒服得直拧身子,一脸的羡慕和惊奇。
    “也不是什么新奇东西,羽绒和蚕丝,你要是喜欢,回头我把方子给你,你也让人给你做一套。”
    “蚕丝倒是好得,花钱就能买到现成,羽绒却有些麻烦,洗,晒,晾,缝都有讲究,很费功夫,也很考手艺。”
    这时候还没有谁家用羽绒,偶尔有穷人家怕冷,塞个鸡毛褥子隔凉,用的也是带梗的毛,还没有经过处理,扎人不说,味道极是难闻。
    而丁小白用的羽绒,都是最细最软的贴身小绒毛,不说挑捡费事,清洗也得用特殊的方法。
    晾、晒也确实要费些功夫,而且普通手法不好缝制,羽绒又轻又飘,弄不好就会满天飞。
    “这么麻烦?那还是算了吧。”玲珑郡主摇摇头,“我家针线房里都是些笨手笨脚的,肯定做不来。”
    丁小白轻‘呸’了一声,“少在我这装可怜啊,你们平亲王府的针线房要是都笨手笨脚的,别人家的针线房都得撤摊儿了。”
    平亲王府虽然在政事上不显,银钱上却是最不缺的,日常生活最是讲究,吃穿用度从不落于人前。
    听说厨子啊,花农啊,绣娘啊这些,都是高价买的最好的,又或是重金聘用,整个京城就没有人不知道的,怎么可能会笨手笨脚。
    玲珑郡主却撇了撇嘴,这事儿不提还好,一提就有些生气,真不怪她事儿多挑剔。
    “我说的是真的,不是跟你客气,就你送我的那些衣服,有一件不小心给刮坏了,我还没穿够呢,正喜欢着,就让她们照着重新做一套。”
    “结果她们照着做都做不上来,你说说,不会设计也就算了,现在有现成的衣服样子,让她们照着做都不成,是不是一帮吃闲饭的?”
    丁小白赶紧拍拍她的手,“消消气儿,消消气儿,衣服刮坏了就再来找我呗,何苦为难针线房上的人呢?”
    “衣服做不出来也不能怪她们,虽然料子市面上能买得到,可我们家的绣线却是特制的。”
    当初作坊出了成衣,款式一出来就卖的相当火爆,很快打出了名声,丁小白就开始琢磨防盗的方法了。
    毕竟只是缝缝绣绣,被人学去是早晚的事儿,新款式出的再快,也不及别人学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