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似乎更美好了,家里的野鸡野兔又多了几只,倒不是那些野物繁殖如此迅速。花大雷是个闲不住的人,家里也就那点农活干,总不能闲下来一家人喝着西北风大眼瞪小眼罢?
    他白天去打猎,傍晚前能赶回来,筱叶倒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总不希望花大雷变成村里的那些老少爷们般,一过了农忙时节就整日无所事事在村里闲逛荡,似那些村妇般东家长西家短地八卦一番吧?
    筱叶与小雷负责去采野菜,回来花大雷再剁鸡食。这会筱叶将剁好的鸡野菜拌上米糠咕咕地喂鸡去了,先喂完花来福一家子,才能喂那些野鸡。多添了好几张嘴啊,幸亏山多,否则那野菜真不够采的。
    小雷帮着她一块喂鸡,然而他却是对那几只兔子更感兴趣。山上有一种长似胡萝卜的野菜,也带有红色的细长根茎,小雷采野菜时便拔了几根回来。洗净了这些野萝卜,正透过木板间的缝隙逗弄那几只兔子呢。
    没想到那几只兔子却是贪嘴的很,几口便咬完了一根。筱叶喜上眉梢,平日里那些野菜它们是要饿极了才肯吃的,她正犯愁着哩。喜欢吃便好,山上大把的是,她这就去采。
    筱叶提了篮子便要出门,迎面却撞上了一个人。
    “婆婆?”出于礼貌,她还是主动唤了她一声。
    钟氏却瞧都不瞧她一眼,径直往里走,大嗓门喊了几声大雷。
    筱叶原本打算不理会她,这就采野菜去,眼不见为净。然而,却发觉花大雷他娘不怀好意地朝那几只野鸡走去,筱叶暗叫糟糕,丢下篮子就快步上前去。
    花大雷正巧从里屋出来,两手灰蓬蓬的,正收拾着杂物房呢。
    “娘,您怎么过来了?”花大雷有些吃惊,平日里她可是一年难得过来一次呢。
    “怎么?”钟氏转过身子,撇嘴道:“我这个做娘的,不可以来么?”
    “儿不是这意思……”花大雷嘴笨,完全被她的气势压得落了下风。
    筱叶冷眼旁观,不想贸然开口,她倒要看看这是要出什么妖蛾子。
    钟氏瞥了眼那些野鸡,咧嘴笑道:“那些野物倒着实是不错,值不少钱吧?”
    筱叶内里突然腾起不祥的预感,那金莲同志该不会是打这野鸡的主意吧?
    花大雷憨笑道:“应该可以卖些钱。”
    “那些野玩意味道应该更鲜美吧?可怜你娘几个月没闻到肉味呢!”钟氏突然哀怨地抹起了眼泪。
    花大雷却是没料到他娘怎么突然哭了,忙和声安慰道:“娘,您冬节才吃过肉呢!”
    筱叶暗暗冷笑,瞧吧,这老婆子不就是想a几只野鸡走么!可惜这花大雷不会察颜观色,倒是没遂了她的心意!
    果然如此,钟氏双眼一瞪,张口便骂道:“那点肉算么!好几十口人,分块肉食,娘能塞牙缝都算不错!你这个没良心的,娘生你养你,自己有野鸡吃也不想到你娘!”
    花大雷急的左右为难,狠下心来解释道:“娘,这野鸡不是用来吃的。”
    “是用来卖钱的对吧?我不孝的儿啊,眼里哪里还有我这个娘啊!”钟氏似滩软泥,一下便倒在地上打起滚来。
    花大雷急的唤了几声娘,但钟氏仍在地上翻滚的正欢。他无奈地用眼神朝筱叶求救,筱叶却是撇开脸视而不见。这种事,以后多头呢,他做不到拒绝他娘,这个人的本质就永远进步不了!
    慌乱了片刻,花大雷也静下来,定定地瞧着他娘,以那种不大却是坚定的声音劝道:“娘,您快起吧,莫在小辈前失了身份。”
    钟氏听了,翻身便站起来,身形利落的很,当即叉腰指着他的鼻子就骂道:“有了婆娘就嫌弃你娘来了!娘也明着说了,这鸡我今日里一定要抱走!你就给个痛快话,许了娘抱几只?”
    筱叶闻言就笑了起来,那是被气的。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
    花大雷知道她的脾气,当即就坚决道:“娘,这鸡不能给您。”
    “当真不给?”
    “当真!”花大雷咬牙狠心道。
    筱叶一直似笑非笑地瞧着这母子俩,听花大雷这话,她暗暗松了口气。
    但接下来的一幕,着实是超出筱叶及花大雷的预料之外。
    钟氏扭着水桶老腰,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撞开栅栏的门,陷入颠狂状态在里头追起野鸡来。那野鸡是山里的跑物,自然不似家养的鸡笨拙。让那野鸡与花来福赛下跑试试,诸位便知晓了。
    只见那只野山鸡骄傲地翘着尾巴,也不急着撒开腿跑,而是待钟氏就要抓住它时才往前窜那么几步。可怜这老婆子,乐颠儿真以为十拿九稳可抱住它,偏又落了个空,脚下一个踉跄往前栽去。惊天动地的一声响,钟氏摔了个狗啃泥。
    那地上全是几只野鸡的排泄物,今天筱叶也还没来得及清理。钟氏抬起头来时,那张脸全被鸡屎给糊花了。
    外头这二人看的是目瞪口呆,从钟氏窜进野鸡窝的第一秒开始便呆傻的不能动弹。
    钟氏的这张脸骇得两人醒过魂儿来,花大雷惊慌地冲进去扶起他娘,忙检查她的身子骨有无摔伤了。
    钟氏哪会白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回过神来便苦着脸唉哟直叫唤。
    筱叶原本也担心她会摔伤了,可一瞧她那模样便觉得十有八九是装的。那黄泥地那么软,平时她动不动就一下躺倒在地上打滚,也没见她摔出啥毛病。
    钟氏直不起腰来,喘着冷气直叫道:“儿啊,娘的腰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