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候?恭候谁?她吗?
    东离那位开国之君,东方……方东?他就这般笃定,这里不会被别人打开?而他要等的人,真的是她?
    这位东离先祖到底是不是四位打赌先辈中的一位?摊开手中的黑玉令,上面的所谓黑色小篆,也就是所谓的巫符,为何她能看懂?帝家留下的小轧中怎会记载东离这般隐秘的东西?
    而这地下密室,又藏了什么秘密?
    玄凌带着一肚子疑问,伸手在桌上轻轻抹了一下,一丝灰尘都没有,就好像这里的主人才刚离开一样,桌上,还有一个满是茶质的茶杯,看得出来,这杯子的主人经常用它。
    挪开镇尺,将宣纸拿起,抖动看了看,笔锋苍劲有力,可运笔的力道却稍显不足,这墨宝的主人在写这字时,要么手受了伤,要么身体欠佳。
    将纸放下,再看桌面上摆放的东西,除了文房四宝,还有一个看上去颇厚的信封,信下放着一个木盒子,木盒子古旧,这材质,玄凌一眼都看不出来。
    只见信封上写着,入室后人亲启。
    于是玄凌便不客气的拿起,既然她今日能进来,这信就是留给她的了,就着桌前的椅子坐下,信尚未封口,看着厚实,取出来却是一张纸,不过这张纸和平日用的不同,有些厚实。
    拿着纸,展开,纸张上一个字都没有,捏着纸在手里摸索观摩了一下,玄凌无奈扯了扯嘴角,这位东离先祖的玩心颇重。
    怪不得,信封无需铅封,这信,就是到了一般人手中,也就是一纸空文,怕是这上面的内容根本无法看到。
    将手中略厚的纸张铺在桌面上,玄凌拿起刚才压纸的镇尺,用镇尺顺着纸张的正面,寸寸有规律的按压,好一会之后,将镇尺拿开,指甲沿着纸张的边角挑出一条小缝隙,随即沿着缝隙揭开。
    精妙绝伦啊,一张纸上的机关,这怕是机关术的最高境界。
    当纸张揭开之后,这才看到里面一张略泛黄的宣纸,上面不长不短的留下了笔墨,所以说,刚才她揭开的两张对夹的纸才是信封,而她手里现在拿着的才是真正的信。
    低头细看,信中所书,若能揭开此信,说明是信的主人所等之人终于到了,这写信之人,确是东离先祖,东方宇无疑,或者是,方东。
    信的内容简单,却又复杂,‘此密室尘封之后,朕也无法预计什么时候会再次开启,但此密室开启之时,就预示着,天下之争即将拉开序幕。能入朕密室的后人,定是朕能托付一事之辈,娃儿,你先祖与另外三位好友定下赌约,赌约便是这天下,他们是否已经出世,朕尚不知,朕与友人约定,除告知赌约外,不给后辈留其他三家过多信息,各凭本事!赌注及本金,朕都留在了盒子中,娃儿,你能进来,定也能打开盒子,你先祖虽在乱世中建立东离,但娃儿无需拘泥,天下终归一统,东离到你手上,你大可自行决定东离何去何从,东离皇位,你也可自行定夺,天下之主,并非东离之主,履行赌约时,不论是自己带东离逐鹿天下,还是拥明主指点江山,都望娃儿以天下黎民为计。言尽于此,搁笔诀别!’
    看到这,玄凌觉得信的内容也还算完整了,一扫后面还有一排蝇头小字,心中暗道,这先祖分明是个性情中人,想什么写什么。
    小字内容大概是,入室后辈如对祭坛之事感兴趣,对东离巫祝感兴趣,信中不便啰嗦,屋内都有答案,自己找吧。
    摇了摇头,玄凌将信收起,这位先主可曾知道这世上世事难料这句话?
    四家之约,恐怕要变成三家了,因为她还是帝家后人!
    将信放置一边,拿起桌面上的盒子,又是机关,看来,这东离先祖,不光是位机关术高手,还痴迷此道,莫非这冥冥中,还真有什么定数不成?
    她恰巧也对此道颇为有兴趣,盒子左右看了看,这个盒子的机关颇为复杂,她现在没那么多功夫去折腾,而且也需要工具,等会带出去再说吧,大概知道,里面有天机说的那四分之一的赌注地图,至于本金,能作为天下之争的本金,应该不会太寒酸才对。
    绕开桌子,从最近的一个书架开始看起,她确实对这祭坛感兴趣,不感兴趣也的感兴趣,她总的出去啊。
    书架上的书,除了一些机关图之外,还有些杂书,从这些书可以看出,东离先祖涉略很广泛,什么书都翻看翻看。
    但是,让玄凌停下脚步的,是第二个书架,这上面放置的,全是一些她从未看过的书籍,这些书籍,有的通本都是巫符,而且,纸张也特别奇怪,跟她平日见的所有纸都不同,这种材质...摸上去极为细腻,好像在哪里见过...
    玄凌记忆力一向不错,很快她就想起来,就是帝家祖母留下的那个盒子,盒子里有几本记载的小本,就是这种光滑细腻的纸张,她记得,那几本好像都是有关星象的小本。
    但是,这个架子上的,全是,包括硕大一张的图纸,这图纸上画着的东西也是奇形怪状,不像是作画,倒像是什么结构示意图,就像机关的内部图一样,不同的是,这些标注,都是巫符。
    她有一些一眼能懂,有一些却是迷迷糊糊半知不解。
    图纸不只一张,有好多,在一堆图纸中,她发现有一张图所画的形状和大致结构,竟与这祭坛十分相识,只是略有细微不同。
    立刻起身拿来一颗灯珠,席地而坐,将图纸摊开,将东珠捧在手上对图细看,没错,这祭坛应该就是仿照这图上画的而建的。
    这图纸下面,还有一排的详细著述,血灵机关术...
    闻所未闻,迫不及待的起身,在书架上一本本翻看过去,果然翻看到一本书封上写着血灵机关术的书。
    而这书翻开,玄凌测底傻眼了,这上面,通篇全是所谓巫符,不,错了,这不是巫符,东离人应该理解错了,这分明是一种古老的文字,所谓符,不过是简易代等的符号,可眼前这些密密麻麻的,可以看出十分严谨,且有规律可循,玄凌敢肯定,这就是文字。
    因为看着实在费劲,那图纸上的,她还能略看懂一些,可这文本书籍,她就真有些费力了,只能暂时放弃,已经想好了,这里面的东西,她要悉数带走。
    她绝不会客气,既这先祖说了,能进这密室的,所有东西就都是她的。
    将那本书小心拿起,从新放回原处,想看看其他的书,意外发现一本短小厚重的小本。
    翻开一看,惊喜连连,哈哈,竟有注视,是这些所谓巫符文字的注释,也就是说,她可以对照这上面的注释,去解读这些看不得的书籍。
    拿着小本,玄凌立刻蹲下身,对着刚才看到的图一一比对看不懂的地方,这小本太厚实,虽然一一翻找起来,确实有些吃力,可好歹能看懂了。
    她终于知道,原来,这祭坛,就是用血灵机关术布置的机关,在机关布置之处,就将打开机关的契灵融入了机关钥中,也就是那个所谓的传国印,只要碰到机关钥所需的东西,也就是契灵能感应的东西,就能打开这个机关。
    而这东西,就是她的血。
    能开启这机关的,除了设置机关的人,便是能满足机关钥中契灵开启条件的人。
    这也...太神奇了。
    或许就是因为太过神奇,无法解释,也解释不清,所以,东离先祖才编撰了巫神之说,因为一切解释不通的东西,加注在神灵之上,人们便能接受了。
    原来,这就是东离巫祝术的由来,是另一种文明,一种她现在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描述和理解的文明。
    能看懂了这张图,自然也就知道怎么出去了,心里也安定不少,将图纸收起放好,手中小本刚想放回原位,却又停顿了一下,转而将其放入随身的小腰袋中,拿着灯珠,继续观看其他的书。
    将这第二个书架粗略看完,惊叹了一下,这所谓巫祝术,怪不得让东离人这般信封,竟与玄术天象有异曲同工之妙。
    甚至可以说更精妙一些。
    玄凌从未对什么东西这般喜欢,这些东西算是列外了。
    离开这个这个书架,到了第三个书架前,这上面确是一本书没有,全是画卷,莫非,这先祖还是个喜欢丹青笔墨的?
    信手拿起一卷,将灯珠放在一边,将画卷展开,是一副人物丹青,笔画传神,一眼玄凌便被画像上的人吸引了目光。
    好个张扬肆意的女子!
    若是这先祖画的,这先祖的丹青造诣实属不凡了,将一个人的画活了,好像下一刻就会从画中走出来一样。
    只是...这画中女子,怎看上去这般熟悉,这轮廓,这眉眼..这笑,怎都有几分熟悉呢?
    想着笑了笑,或许是因为入眼便喜欢吧,将画卷收起放好,又拿起一卷打开看看,想着去最后一个书架看看。
    画卷上映入眼帘,依然是一个女子的画像,穿着不同、神情不同,这副画上的带了几分俏皮,但是和刚才那画卷上所画的,明显是同一个人。
    的多熟悉一个人,才能画出一个人的灵魂?
    出于好奇,玄凌又拿起一个画卷看了看,果然还是同一个人,再看几卷,全是一人,余下的不用再看了,她已经可以确定,这一架子的画像,都是同一个人。
    这不是入画,是入心吧。
    没想到,这先祖还是个用情至深之人,想想,一个男子,要多一个女子多刻骨铭心,才能留下这么多女子的丹青?
    怕是将这女子所有的姿态都刻画在心里了。
    摇了摇头,一一收起,摆放好,这些东西,她便不碰了,君子不夺人所爱,就让这些画卷,留在这位先祖待过的地方。
    最后一个书架上的书有些杂乱,不少都留有随书笔札,在这一堆书中,翻到一个小本,是用羊皮缝制的,翻开,里面全是笔书。
    没什么章法,有些杂乱,像是习惯性的记载。
    或是一两行,或是三四行,多的却有几页纸。
    从笔迹来看,应该是这先祖的随手笔札,笔札上,前面,是记载着要做的事,有些看不出头尾,刚要放下,从笔札里掉落一张纸,看来是年头太久,先主人又经常翻用,所以有些松散了。
    玄凌弯身捡起,想要放回去,不经意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眉头轻扬,这写的是...
    将灯珠凑近,翻到这一页掉落的地方,这一页笔札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帝绯色。
    帝家先祖?不过想想,他们既是友人,见到先祖的名字也不足为奇,本着好奇心,翻看了一下。
    这一看之下,玄凌有些忘了时间。
    这本手札上所说,与玄凌听到的版本有些出入,原来,当年救下东离先祖方东的,竟是帝绯色,所谓巫女,竟是指帝家先祖。
    更让玄凌颇感意外的是,这东方的姓氏来源,也是因为帝家那位先祖的一句话,而这些画卷上的人,竟是帝绯色,怪不得,她觉得几分眼熟,感情,这传了几百年,她这张脸还是没太走样,与帝家先祖颇为相似,还有她母后...这就是所谓一脉相传?
    随着手札翻看下去,玄凌的表情也是几经变幻,最后笑的几分无力,这世上,还有这般荒诞的事吗?
    或许往后再听到什么荒诞的事,玄凌也会不足为奇了。
    谁能也想到,东离先祖与帝家先祖,竟......,两人当时还生了一对双生子.....也就是说,帝家后人与东离皇室后人,原本是一家人....这先祖,不会是开玩笑吧。
    当然,这些内容,是她从手札中梳理出来的。
    原来,当年帝绯色救了被人追杀的方东,后来两人成为知己,再后来,因为一次意外,帝家先祖帝绯色一时不慎,被人下了药,是东离这位先祖……在无奈之下为了救帝绯色的命,不顾帝绯色的反对坚持救她,当时,帝绯色是被人下了极强的春…药!
    孩子就是这么来的,当时,方东坚持求娶,奈何帝绯色坚持不嫁,甚至连怀孕都未曾告知,消失一年多后再次出现,当时方东与其他两位知交好友寻了她整整快两年。
    谁也不知道那段时间她去了哪里,再见时,天下已是群雄并起,纷争不断战火连天,几人皆是当世豪杰,怎会错过这一场乱世争霸?
    人各有志,大家都有自己要走的路,于是有了一场天下赌局,随后各自潇洒散去。
    随后,帝绯色让人送来一幼子,说明其身世,便消失不见,方东这才知道,原来她竟然生下了他们的孩子,一对双生子,为公平,一人一个!
    去她的公平,这事能这样掰扯?
    当时,东离先祖气炸,无奈,帝绯色本事太大,遍寻无果,直至后来寿终正寝都未能再见,也是郁结一生。还给后人留话,绝不要招惹太有本事的女人!
    隔着纸张,玄凌都能感受到这位东离先祖的愤怒和无奈,还有委屈……
    确实有些够委屈的,而帝家这位先祖也属实是位时间少见的奇女子!
    为何不嫁?都有娃了,还这般置身事外?
    玄凌着实不知该如何评价,后面又记了一些有关这位先祖寻人的事,以及心情杂记。从这本手札中,玄凌也知道了前面那个书架上那些书籍的来源,原来,与帝绯色有关,与帝家先祖有关。
    怪不得,祖母留下的那个盒子中,会有东离所谓巫符的记载,原来,本就出自帝家或者是,出自帝家先祖,这手札上,并未详说来路,只记载是帝绯色给的。
    那帝家先祖帝绯色,到底又是从何而来?这些东西,可谓惊世骇俗了。
    将手札收好,这东西,不可流传出去,玄凌的心绪一时间也有些难以平复,如果这位东离先祖没有开玩笑,那东方家与帝家,可说是同根同源了...
    而她...名副其实,是两家后人,这么一想,竟是这般别扭,世事难料,谁能想到,当年两个分开的人,后人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融合成一家。
    刚才那血灵机关术...玄凌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手,她的血能启动机关钥,或者说,激活,也就是说,那传国印上的契灵,应该就是与帝家那位先祖有关或者说,与东方家最纯血脉有关。
    她不就是两位老祖血脉的融合体?好吧,如果这是所谓巫神之选,所谓天意的话,她的确有些无话可说。
    随手又翻了翻这个书架上的东西,不管是书,还是杂记,都有东离先祖东方宇的笔记,现在看来,应该说,也是她的先祖。
    这些先祖们的事,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够混乱的,不禁想想,那年那时,是一场什么样的岁月,出的一些这样的人物,应是异常盛况空前的繁华热闹。
    最终,乱世以四国并立为终结,或许,几位当时就已看出端倪,天下大势,一统江山,还不到时候,这才有了这天下赌约。
    这赌约也是对自家后人的自信了。
    拍了拍手,将这手札小本也拿好,环顾一周,转身抱着书桌上的盒子,她再不出去,外面的人就要等着急了。
    玄凌进去有一段期间了,看着依然紧闭的祭坛,大家围着祭坛,急不可耐的转来转去,已在开始摸索机关了。
    但是,最终一无所获,他们的确是摸不到的,这机关与他们见过的都不同,开始机关的是机关钥,而不是某个固定的机关按钮。
    “老常,小姐怎么还不出来?”帝简焦急不已,担心玄凌,更担心她师父,虽然保住了一口气,可也是命悬一线,必须尽快想办法医治,这里条件有限。
    正如天机说的,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力,总算让殷晨曦留了一口气。
    只是,能维持多久,他也不好说,若是再耽搁,就不能保证了。
    金如放一直在殷晨曦跟前没有离开,随时准备给他输送内力。
    老常也有些着急,可是这祭坛纹丝不动,帝家隐都找不出机关进去他就更加束手无策了,除了等,他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就在大家都等的一脸不安的时候,祭坛的再出发出声响,祭坛再次开启,玄凌一手抱着一个盒子,一手拖着传国印从祭坛走了出来。
    “家主!”帝色上前扶人,别人不敢靠近祭坛,她可不怕。
    玄凌郑重将盒子交到她手上,“收好。”自己则拿着传国印站在祭坛上,看着下面一直跪着没起的群臣,额...跪了这么久啊,她刚才忘了让起。
    当然,她那抱歉的眼神是给颜老将军的,看着玄凌出来,颜铁心也松了口气,说实话,他也有些担心的。
    “本帝姬今日承东离传国印,秉承东离先祖遗命,暂摄东离政权,即刻传令各军将帅、朝廷官员,明日开朝议政,如有不服者,尽可金銮殿直言。”玄凌举着传国印站在祭坛上,掷地有声。
    地下官员恍恍惚惚的跪拜,聆听帝姬旨意,刚才的天象和祭坛的变化,已经让他们开始畏惧臣服,当然,这绝非是心悦臣服,毕竟,对他们来说,这个帝姬他们并不熟悉,是突然这么冒出来的,要让他们一时接受,确实也有戏困难。
    所以玄凌留了话,不服者,大殿再议。
    看着此刻的玄凌,与以往任何时候都不一样,隐有君王之气,眸光流转间,君威立现,浑然天成,有些人,天生便具王者之气。
    天机隔着人群,看着祭坛上静静而立的人,暗暗叹了一口气,东离,她到底还是接手了,可她为何不直接称皇,而是用了暂摄这个词,莫非她还有别的什么想法?
    玄凌确实有自己的想法。
    “颜老将军,收编皇城禁卫军,维护城中秩序,将炫王同党一一缉拿,待明日再审,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太后余党,尽数管制。”这是玄凌以东离摄政帝姬下的第一道命令。
    “是!”颜铁心跪下领令,好啊,东离帝姬果然杀伐果断,乱政先维稳,不可姑息,不可侥幸。
    玄凌将最重要的事交代完,再看向那些跪着的大臣,哪些还是可用的,哪些是要慢慢清出朝堂的,看来的一番时间斟酌。
    “皇城动乱,箭雨大火之下,死伤无辜百姓甚多,城中百姓诚惶诚恐,谁愿去处理善后安抚民心?”
    大臣面面相觑,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雨轩刚要动,就被老缠拉住了,这是东离帝姬在处理东离之事,并非帝家家务,他们这一群人,都只是帝家家臣,此时若出面,反而对家主不好。
    家主是在用事试人,家主之手腕,处理这些事,该是还用不上他们。
    玄凌见没人回应,也不着急,颜老将军又要站出来,却收到了玄凌的眼神,便继续不动。
    玄凌走动两步,下了祭坛,将传国印交到帝简手中。
    转身看向朝臣,双手负后,居高临下,眸光所到之处,皆低下头去。
    “早听闻,如今东离朝堂,都是一群攀附权贵,阿谀奉承之辈,东离早无栋梁国才,今日一见,竟真是如此吗?如此,身为朝臣,既无为朝廷分忧解难之责,依本帝姬看,这样的朝臣,朝廷也无需再用俸禄养着,今日有一个算一个,不想再为东离效力的,起身,宫门大开,即刻弃官。”
    啥?她这是要撤官?撤朝廷官员?她这权势可还没握稳,就一个颜家,如何支撑一个朝廷?
    “留下,不走?那本帝姬就丑话说在前头,从今以后,东离朝堂,不养闲官,不做为者,不履官职者,结党营私、扰乱朝政者、危害江山社稷者、欺压百姓者,趁早离去,否则,一经发现,安律处置,给你们一天时间,不管是自己请离的还是留下的,都望三思而行。”
    言下之意,以后这官,不好当。
    玄凌说完,也不打算多说,她还有事要处理。
    “帝姬,老臣愿去处理城中诸事。”终于有人站出来了。
    既然有人站出来,玄凌也就不客气的安排。有了带头的,就有跟上的。
    东离的政权又一次落入女子手中,只是这一次和之前太后垂帘听政不同,人家是走在台面上,不是干涉朝政,是主持朝政。
    谁能想到,东离这一场宫中之乱,会是这样结束?
    帝姬掌握政未曾听闻,敢当众诛杀当朝太后和王爷的帝姬,他们也是头一次见识。
    当然,太后之罪,确实当诛,炫王也是野心太大,实力却差了一截。
    既已插手东离朝政,那就的住在东离皇宫了,说实在的,玄凌对这皇宫,委实没什么好感,现在住下,也是无奈之举!
    “他情况如何?”大家都暂时安置在东方长兮之前的寝宫,至于后宫那些前来求见的妃子,玄凌一概暂不相见。
    天机摇了摇头,他尽力了,“能不能醒来,就看他自己了,能用的药都用了。”
    这宫里不缺药,但有时候,命在天数无能为力!她自己也应该清楚。
    玄凌咳嗽了两声,她自己是郎中,如何不知,可就是想要盼点希望,她能用的办法也都用了,好不容易才留下他的脉息,可要人醒来,就如天机说的,要看天机自己了。
    “你也尽力了,听话,先去洗洗,喝点药,你自己的身子你比谁都清楚,这一场折腾不好生调理会……”
    “天机,多谢,我知道,他腰腹那一箭,一定是为我挡的,他若有事,我……”她就是知道,晨曦一向敏锐,他要躲开一箭就算在雾气中,也一定可以。
    拉着晨曦的手,说不清心里的滋味,把他当成帝晨曦,当成弟弟这么多年,早已不分彼此,是她一时愚钝,她该相信,就算晨曦是幻云的儿子,他也一定不知,不知者不怪,当初,纳兰胤烨她都可以分而视之,将他与九黎天家区分,为何到了晨曦这就不行。
    “晨曦,你不是想要知道自己是谁吗?那就醒过来,幻云就在我手里,你可以问个清楚,你是不是晨曦,都没关系,我是玄凌就好,你一定要醒过来!一定要醒过来……”玄凌握着殷晨曦的手,可床上的人依旧一动不动。
    那张脸白的没有一丝杂色,莫非赶回来后,一直守在旁边闷不哼声,见玄凌如此,心有所感,他家公子,没看错人,帝玄凌当的起公子厚待。
    “帝姬,莫非虽不是自小跟随在公子身边,可莫非知道,公子小时在皇宫受尽屈辱,好不容易逃出皇宫,又被一路追杀,他亲眼目睹他娘死在山崖下,后来顶着殷晨曦的身份活下来,也是为了报仇,帝姬或许不知,公子在殷家也从未过的舒坦,公子此次入宫之前,让莫非离开就是为了去替帝姬寻找真的帝晨曦公子的下落,公子早就想好了,等这一切结束就告诉帝姬真像,公子真的没打算一直隐瞒,他是想找到真的晨曦公子再…他是怕帝姬受不了!公子他…”
    “莫非,不用说了,我都知道!”玄凌握着晨曦的手紧了紧。伸手抚向晨曦的脸。
    莫非闭上嘴,别开眼去,这些话,他一个随从本不便说的,可是他怕,怕公子没机会说。
    “小姐,师父最操心你吃药的事,他这样了,你别让他担心,你吃药。”帝简端着药送到玄凌身边,这已经热了两三次了,小姐吃药从来都不耽误的。
    帝简刚说完,玄凌又咳嗽了几声!
    病号燕飘零在一旁看的抓心绕肺,这女人知道不知道,她担心别人,还有更多别人在为她担心啊?
    顺带还有点小委屈,他也是命悬一线活回来的,若是此刻也这般昏迷不醒,是不是她也会这般在意,没有这般,打个折也行啊,人家认识的时间久些,他争不过…,再不然,一点点也好。
    想着,可能已经也觉得幼稚,凉凉一笑。
    “我喝药!”玄凌转身起来,将帝简手中的药一口饮尽。
    “去准备热水,我沐浴。”说完,扭身看了晨曦一眼,心里默道,“晨曦,你一定会醒过来,我会告诉你你是谁。”
    见玄凌总算是喝药了,愿意换洗了,大家算是松了口气,只有天机,在没人注意的时候,眉头深锁。
    她在祭坛上呕血,已是身体发出的不好信号,她的身子,本就是靠药一直供养的,经不起摔打,如果再有几次呕血,就会形成常态,久而久之,气血虚弱,身体亏空到药石难以维续之时,便是衰竭…,不行,他说过,一定想办法,找出替代长期服药的方法来,这样她的身体才能得到调整改善,才有一线生机。
    玄凌收拾完,换上干净的衣物,她知道,她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明日开朝,又是一场硬仗,一切都太突然,对东离朝堂是如此,对她自己又何尝不是?来东离之前,她根本没想过最后的结果会是今天这番局面。
    “家主,这些都是朝中各部的一些大致情况,你先看看,也好心中有数。”老常知道,玄凌对东离朝堂,或多或少都有些了解,可是,也只是了解,并不详尽,还是做些准备为好。
    玄凌点了点头,揉了下眉心,让雨轩将这些都先放到一边,晚一点她再详看。
    “颜老将军已经将禁卫军和城防军控制住了,家主可放宽心,暂时不会有什么反弹政乱,至于炫王府上,也还好处理,炫王就一个独子,不成大器,宫里太后的心腹,也不算多,已经在清理了。”
    玄凌点了点头,大局已定,剩下的小细节,可以慢慢来。“城中火势如何?这次动乱,死伤百姓情况统计出来没,后续的处置方案出来了吗??”玄凌又问了几句,始终闭着眼养神。
    “火势控制住了,索性没有蔓延到密集的居住区,那些商铺,多是炫王的,损失有些大,这次死伤百姓数字还在统计,不过云大人说开朝之前,一定整理出来,并拟定处理方案,明天一并承禀帝姬。”他老头子打架什么的只能靠边站不添乱,这些可是在行的,这么短时间内,已经梳理的有条不紊。
    “辛苦了,其他的等颜老将军进宫后再说吧。”玄凌说完起身,现在,她要见一个人。
    这个人便是幻云。
    “帝色,让帝绯把人带来吧。”她也想知道,她是如何敢再次回来出现在她面前的。
    幻云被带来之后,一直都很安静,再见玄凌,赶紧扯了扯有些变形的衣服,有些紧张。
    再次看到幻云,大家依然诧异她的容貌,卖主求荣,就混的这般下场?卫冕有些让人失望。
    “奴婢幻云拜见小主子。”幻云睁着一只眼,细细看着对方,嘴唇都忍不住有些抖动。
    “先别叫我主子,你是否是我母后的奴婢都不知道。”如是卖主求荣之辈,她母后怎会有这样的奴婢。
    幻云听的玄凌的话,显然有些伤怀,却不欲急忙争辩,而是细细看着玄凌。
    “小主子一定是听皇上或者商莹心说了奴婢的事,所以知道奴婢的存在。”
    瞧她的模样,玄凌确实无法将她与幻云联想起来。
    “你说你是幻云?据我所知,幻云就算活着,现在也就是三十多岁,如何会是你这般模样?”她擅长变装,是刻意乔装还是本就如此,她还能分辨得出。
    玄凌的疑惑,也是在场所有人的疑惑,现在就在场的,都是玄凌身边的人,当然,除了某位厚脸皮借着伤势太重不愿离开的皇子及天机。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他们这一路,不该知道的,该知道都知道了,也不差这一点,再说,玄凌已把天机当成好友相待。
    说到容貌,哪个女子真的一点不在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幻云却一脸无所谓。
    “奴婢恳请小主子屏退左右!”意思再明显不过,她有话要说,但是这话,只能跟玄凌说。
    “有什么话,现在就说,你想耍什么把戏?”红楼怕她趁机对玄凌不利,小主子没有武功,身体又弱,万一……
    “小主子,帝家隐可以留下,并非奴婢故弄玄虚,事关帝家与小主子,奴婢只能对小主子说。”幻云磕头下去,低沉沙哑的嗓音满是真诚。
    “都出去吧!”玄凌眯着眼坐在榻椅上看着对方,抬手让大家出去。
    不是她不想让大家一探究竟,恐怕,她还真有话不便大肆宣说,就在刚才,幻云说让她屏退左右的时候,轻抬右手,手腕处有一个帝家的族徽,并非所有帝家人都有,只有帝家隐独有,这族徽的记号特别独特。
    红楼等人依然担心,但有帝家隐在,玄凌又开口了,只好听从命令退出去。
    “现在可以说了?”玄凌不招呼,帝家隐几个人是不会出现的,所以现在屋内就两个人。
    幻云点了点头,玄凌没让她起来,她便跪着不起。
    “奴婢幻云,原是帝家隐中帝色,受家主之命,成为小姐贴身婢女,由暗转明,放弃帝色身份,化名换云,奴婢这模样…为等到小主子,奴婢在所不惜,若非如此,奴婢如何能在商莹心的搜寻下活着啊,奴婢身负家主重托,不敢相信任何人,只能在此等候小主子归来。”
    “家主?外祖父?”玄凌试探的问了一句,她预感,好像有什么事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为了等她,不惜自毁容貌,沸油烫嗓…
    “正是家主帝承轩!”幻云有问必答。
    玄凌坐直身子,看着对方,“就当你说的都是实话,你既是帝家隐,为何会轮落到这番田地?”以帝家隐的能力,怎可能需要这么做才能避开商莹心的耳目?
    “奴婢当初受主子之命,假意被商莹心收买,想要探知她与何人暗中接触,设计主子嫁入东离,未免被她身旁的人怀疑,不得不暂化内力…后来一场大火,阴错阳差,解药也找不到了,帝家隐都丧命了!奴婢的武功也一时回不来,为完主子遗命,在她死后保护好皇上和才找回的帝家小公子,奴婢只能蝉脱壳服用假死药脱身,可这药的副作用更是让我一身功力彻底散了!”
    假意投诚被收买,母后那时候便知道,商莹心背后还有人在操控,所以想要弄个水落石出?
    玄凌并没因为她的话就相信,因为她还有很多疑惑之处。
    “听你这么说,你非但没有卖主求荣,还卧薪尝胆,你后来又如何回到皇宫,若是为了保护我父皇,后面又如何会伙同商莹心再次背叛,难道也是不得已?”
    幻云听到玄凌说到她父皇时,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仿佛不愿提及,又满是回忆!
    “奴婢对不起主子,本无脸活在世上,可奴婢没等到小主子,只能苟活,不能愧对家主与主子重托,奴婢当年假死是为了出去安置帝家小公子,没想到主子之友光绪先生见我忠义,便埋了我,等我药力过去之后,发现无法呼吸,好在当时没有棺木,只是草率安葬!奴婢勉强捡回一命安置好小公子后再次回宫,皇上…已经被下了药!”
    幻云停顿了片刻继续说到,“主子遇料的没错,她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下手,奴婢知道,无力回天,我入宫她必然会知道,所以我干脆寻上门,用我知道的威胁她,并告诉她,我将她的秘密告诉了旁人,只要我出事就会宣扬出去,她那时根基尚且未稳,所以忌惮,奴婢又借口是爱慕皇上,要留在他跟前伺候,她这才放下戒备之心,当时,商莹心把握不好药的剂量,又怕与别的药有冲突,就要人试药,奴婢只能眼睁睁看着……奴婢于心不忍,又没了武功,只能答应帮她试药!奴婢对不起主子,奴婢有了皇上的孩子……还被她用来威胁,奴婢尚有任务在身,生死两难,随着商莹心的权势越来越大,奴婢的威胁已不见效,奴婢只好丢下已经没办法相救的皇上……带着孩子逃出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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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宝们,这几天后台很崩,看的到题外话的宝宝吱个声吧!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