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谢恩,今日等的最焦急的其实是纳兰秦风,因为这个伯爵正如玄凌所说,就是一场交易。
    退了众人,让纳兰胤烨在外候着,空荡荡的大殿,只有玄凌与纳兰秦风二人。
    大殿上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片刻之后,大殿门再次开启,玄凌从大殿出来,如来时一样。
    纳兰秦风也跟着出来,并让候在外面的圣子亲自将人送到宫外,宴会晚些没事,自己带着张敏先去了。
    两条路,背道而驰,一条通往宫外,一条去往深宫。
    “哎,这叫什么事!”已到宫门口的千尚玖甩袖一叹,仿佛还在为大殿上的事感慨。
    元哲静默不言,不予理会,与两位相爷打了招呼,径直走向自家马车,他与千尚玖不合,众所周知无需应付,只是上了马车之后,良久幽幽一叹,心中满是可惜二字,这等风采,竟是一个女子啊。
    “这元大人…二位相爷,告辞!告辞!”千尚玖也习惯了元哲的做派,没当回事,官场上往来这么些年,脸皮子早就铜墙铁壁一般了。
    古恒之和滇宏,都是白须鹤发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事没经过,心中自有一杆秤,因着身份,因着背后的家族,所以他们的一言一行才需更加谨慎。
    “咱们也该回了,古老,告辞。”对于今日所见所闻,只字不提。
    古恒之笑着拱手回礼,两人各自上了自家马车,马车缓缓离开宫门,去的是同一个方向,走的却未必是同一条路。
    “爷爷,可是今日朝堂上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古家马车内,侧坐着一个俊秀的青年郎,锦衣华服、玉冠束发,眼神清亮,给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能坐在这辆马车内,身份可想而知。
    “又来等爷爷了,弦儿猜猜,会是何事?”上了马车,卸了伪装,难得松懈一会,一把年纪了,处世不宜啊。
    古弦捡了几件政务猜着,古恒之闭目听着,一会点头一会摇头。
    “爷爷,您这既点头又摇头的,孙儿可就糊涂了。”古弦摸不清到底是说中了还是没说中,不干了。
    哈哈一笑,古恒之摆了摆手,岔开话题,“回去跟你娘说一声,帝府封爵,得空去走动一下,毕竟是女眷,方便些,人家一个孤女,也别怠慢了。”
    就是那个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帝家孤女?古弦虽有疑惑,但乖巧的应下,“爷爷放心,回去我就跟娘转达。”早就听爹提过一两句,好似帝家当年与他们家还是有几分交情的,正如爷爷说的,人家一个孤女,莫怠慢了。
    古恒之闭目眼神,突然觉得自己真的老了,这天下,将是年轻人的天下了,孙儿一辈中,虽说都还不错,可今日见到那个孩子…帝家的孩子,真是让人眼热啊,可惜啊!
    帝家到底留了多少东西?那个孩子,又为什么非要求一个爵位,在朝这么多年,伺候了两代君主,对当今圣上还是有些了解的,那孩子到底用什么打动了圣上。
    刚才圣上与她单独谈话,怕才是今日帝家那孩子进来的重头戏,也就是她手中筹码亮相的时候。
    同样,这个答案此刻就像一个谜团,扰了许多人的心绪。
    而这边玄凌与纳兰胤烨并肩而行,步子不快不慢,像是游览一般。
    身后跟随的宫人,隔了几个身位,看着前面一对璧人,很想上去提醒一二,又着实不忍打扰这如画的画面。
    就算是伯爵,也不能与圣子并肩而行,这不合规矩,更是大大的不敬,可玄凌却丝毫没有觉得不妥,走的自然从容。
    从大殿门口一路行来,两人步调出奇的一致,一路相对无言,却也没显得尴尬,帝简偷偷看了小姐身边的男子几次,这就是传闻中的圣子啊,生的顶顶好看的,怪不得师父说,这帝都很多女子倾慕他。
    小姐就是与这位圣子有婚旨在身吗?恩,这么看,还挺般配的,就是不知这圣子人怎么样,师父说,这男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要不得。
    也不知道帝简那位师父,除了教功夫外,还教了些什么…
    眼看就要到宫门口了,玄凌微微侧身,朝着纳兰胤烨微微一礼,“圣子留步,多谢相送。”气息平稳、沉的住,目不斜视、心静,脚步稳健、神定,九黎圣子,果然名不虚传。
    抬头,毫不掩饰的端详了片刻,当日与晨曦说过,他日见到,定要好好瞧瞧。
    纳兰平生,从未见过如此大胆又‘不知羞’的女子,打量一个男子,这般坦然磊落,没错,就像观赏货架上的某样物件,正在衡量物件的价值一样,值得庆幸的是,这物件还算得了对方的眼。
    “送佛送到西,送人送到底,父帝让本宫送天恩伯到宫门外,本宫不敢怠慢,请。”
    “如此,那就有劳了。”还是有几分脾气的,扭身,看向宫门处,百来步的距离,便就让他送送。
    宫人们纷纷低下头去,这与他们想象的对话有些出入。
    眼看就要到宫门口了,帝简上前扶着玄凌,这宫里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太拘着了,不如外面舒坦。
    帝简心思简单,什么都写在脸上,玄凌抬脚迈出宫门,身旁的人终于停下步子。
    “山路不平,尚可迂回,帝都水深,何必深陷。”声音很轻,有些低沉,带着男子特有的磁性,很是好听。
    玄凌没有回身,背对着回道:“多谢圣子,山路水路,遇路过路罢了,总要向前。”说完,不再停留,这宫中家宴想必热闹,可别耽误人家宴饮。
    不过,这圣子最后一句话,到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九黎圣子,深不可测,竟也有一份赤子之心?这可就有些难能可贵了,这座皇宫可容不得这个,逢场作戏和一时恻隐,她到希望是逢场作戏,否则,这圣子的帝王路不好走。
    古来帝王皆无情,无情则刚,无情才能杀伐果断,成就大业。
    不过,好似也与她无关,九黎的将来,与帝家再无瓜葛,她回来,是要寻回帝家的东西,查明真相,还帝家一个公道,让帝家亡魂得以安息。
    之所以没去东离,选择九黎着手,是因为帝家的根基在此,她要对付的是整个东离,一己之力太过渺小了。
    帝家血债,这条路,哪怕一路荆棘,踩着刀光剑影也要一路向前,她这条命,是帝家数百条命换来的,没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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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糖不能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