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长公主厉声指责清宁长公主,“三皇妹,请你对彩莲客气点。”
    这里是含章宫正殿,顾忌着今日的特殊,明珠长公主努力压抑着嗓音指责清宁长公主。
    “客气?”清宁长公主不屑地瞅了一眼彩莲,“区区一个丫鬟,需要客气什么?皇上赐给你的嬷嬷宫女你不用,偏偏用这些笨拙又粗俗的丫鬟,真的搞不明白你在想什么的。”
    说白了,清宁长公主嫌弃彩莲,认为彩莲一个乡野地方出来的,没资格站在这里和她们说话。
    明珠长公主怒火中烧,伸出手指头道:“你,三皇妹,哼!”
    很明显,明珠长公主与清宁长公主的亮子是结下了。清宁长公主不以为意,朝她谩笑几声,便不再说话。
    瑟缩的彩莲这会儿出声道:“长公主……”
    “闭嘴!这里是皇宫,谨言慎行。”明珠长公主剜了彩莲一眼,经过清宁长公主的打岔,也没心思安慰彩莲了。
    彩莲讷讷不语,华阳长公主把此情形尽收入眼底,对明珠长公主微微一笑道:“二妹啊,清宁就是这种脾性,心气高, 轻易瞧不上人 ,以后别与她一般计较了。”
    华阳长公主是长姐,这点颜面明珠长公主还是要给的。然后开口道:“大皇姐的意思,明珠心里清楚。”
    见明珠长公主知情识趣,华阳长公主微微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来。清宁长公主暗地里翻了翻白眼,华阳长公主这会儿还这么喜欢当老好人,果然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
    谢晏晞并没有参与到明珠长公主与清宁长公主的纷争后,她一脸平淡地等候着沐弈鞅与谢宣玠的到场。
    两位太后娘娘并不会来,毕竟仅仅只是接待外来使臣,有昭成帝与那些皇亲国戚在就可以了。
    不知是不是上天知道了谢晏晞心中的想法,很快, 李荣禄嘹亮拉长的唱和传了过来:“皇上驾到!”
    众人纷纷对谢宣玠跪拜行礼:
    “微臣参见皇上。”
    “臣妇参见皇上。”
    “给皇上请安。”
    ……
    此起彼伏的恭迎声令谢宣玠眯了眯眼,他一到自己的位置上,展开了双手,示意诸位免礼平身 。大家这才缓缓站起身,坐回原位 。
    沐弈鞅在谢宣玠的左下方处,身后站着百夷的护卫。浓眉大眼的百夷人与文秀白皙的大齐人,差别很大。
    沐弈鞅不愧是百夷出了名的美男子,只见他身穿一袭白衣,清润温厚,仙姿风骨,眉眼间仿佛带着笑意,却不由地有了一丝疏离感。
    白如雪,皎若月。清风道骨,浑然天成。
    这就是闻名天下的沐国师沐弈鞅,谢晏晞打量完心里想到。
    和睦公主也在谢宣玠与沐弈鞅到达之前,提前一步到了。她拍了拍胸口,庆幸自己并没有迟到。
    使臣来临,谢宣玠身为皇帝自然要说一些体面话:“国师大人此次前来,想必是受了贵国大王的委托,前来迎娶和睦公主过去的。”
    和睦公主是谁,沐弈鞅早已打听到了。面对谢宣玠的问候,他微微露出一丝笑意,温声道:“大齐皇上不嫌弃大王,愿意将公主下降,吾与大王实感三生有幸。”
    三生有幸?谁不知道那木罕已经是妻妾成群了,和睦公主去了也只能当后宫中的其中一个妃嫔,沐弈鞅说出这种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谢宣玠心里埋汰,面上严肃道:“贵国大王有心了,竟派遣国师大人前来迎亲,在这里朕祝你们大王与国师一杯。”
    话音刚落,一杯清冽的酒便灌入谢宣玠的喉咙中。沐弈鞅见状也喝了一杯酒,以示敬意。
    场面话说完了,歌舞乐姬便鱼贯而入,开始表演。笙箫和鸣,琴声悠扬,美丽的乐姬与动人悦耳的歌声,总是会让人愉悦的。
    沐弈鞅漫不经心地一边欣赏着歌舞,一边扫视四周,查看和睦公主。和睦公主的位置并不后面,毕竟堂堂和亲公主,安排席位的皇贵妃自是给她面子,让她的位置稍稍落后于几位长公主的身后。
    似是感觉到沐弈鞅打量她的目光,和睦公主神色自若, 丝毫不为沐弈鞅的眸光所动。这个镇定自若的公主成功令沐弈鞅起了一丝兴趣,这位公主想来就是那位和睦公主,嗯,看上去是个安静的,就是不知道人聪不聪明了。
    沐弈鞅在看人,谢晏晞当然也在看人, 不过看得仅仅只是沐弈鞅。这个沐弈鞅,可不是什么省油灯。
    沐弈鞅将酒杯稍微绕了一圈,察觉到谢晏晞的视线时,对她举了举酒杯, 然后慢悠悠地一杯干尽,动作间带着无数风华,潇洒恣意。
    谢晏晞不在意地撇了撇嘴,沐弈鞅以为这样子就能让他大意麻痹了吗?不,沐弈鞅猜错了,只要是他,她就不可能对此放松警惕,只会更加更加,用十二分的精神警惕他。
    沐弈鞅与谢晏晞明里暗里地交锋无数次,他们这一番暗潮涌动,成功引起柔嘉长公主的好奇,她脆生生地问道:“姐姐,你与那位国师大人,为什么眉来眼去的?”
    谢晏晞轻飘飘地答道:“因为国师大人就是一只羊。”披着羊皮的狼。
    柔嘉长公主似懂非懂,继续问道:“国师大人怎么是羊?他不是人吗?”
    这席童言无忌的话,成功地让谢晏晞“扑哧”一笑,连连说道:“对,他不是人,不能用正常人的眼光看待他。”
    “原来如此啊,国师大人不是人,是妖。”说到这里,柔嘉长公主开始警惕起来,“姐姐,你被那个妖盯上了,会不会被他吃了啊?”
    “不会的。”谢晏晞淡淡一笑,柔嘉长公主看了太多话本子, 以为妖都是吃人的,殊不知,真正的妖,远远不止是吃人,反而还要把人的骨头啃的干干净净。
    谢晏晞无声一笑,沐弈鞅再怎么诡计多端,行踪不定,好歹在大齐境内,他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柔嘉长公主这才放下了心。继续目不转睛地欣赏歌舞了 。
    在含章宫里待着有些闷,谢晏晞便和谢宣玠告个别 ,跑去太液池边透透气。谢宣玠允许了,谢晏晞带着四位侍女走出含章宫。
    沐弈鞅眸光一闪,这位长公主看来可不是那些天真无邪的小姑娘,正如箴言所说,凤凰临世,一统天下。这个凤凰,自然是与众不同。
    谢晏晞从含章宫里出来时,松了一口气,在那里待着实在是不舒服,不仅有沐弈鞅 ,还有那些不怀好意的人。
    一路走到太液池,谢晏晞闭目养神,享受着微风的照拂。风如拂纱,柔软曼妙,吹起一池春水,夏日炎炎,宫中种植的绿柳葱葱郁郁,林荫遮凉,好生惬意。远处的花坛紫薇花迎风盛开,万紫千红。
    “绿树浓阴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谢晏晞情不自禁地朗诵出这首古诗词。诗情画意,莫过于此。
    与此同时,一阵不和谐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长公主好生惬意,有如此的闲情雅致朗诵诗词。”
    谢晏晞循声望去,可不就是刚刚与她针锋相对的沐弈鞅吗?
    谢晏晞冷声回道:“孤朗诵自己的诗词,良辰美景之下,诗兴大发,莫非国师大人也要阻挠孤吗?”
    言下之意就是与你何干。
    沐弈鞅忍不住抚掌大笑,“果然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圣元长公主,这性子啊,便与其他人不一样啊。”
    言语中若有若无的一丝兴趣成功让谢晏晞黑了脸,讥笑道:“这好像与国师大人无关吧。和睦公主再过不久就要远嫁百夷,这会儿国师大人不去忙着操心迎亲之事,居然也有时间与孤在这里扯嘴皮子,小心百夷大王知道了,扒了国师大人的皮。”
    谢晏晞的嘲讽并没有被沐弈鞅放在心上,他淡淡地勾了勾唇,轻笑道:“长公主还真的是伶牙俐齿,不过呢,大王是绝对不可能问罪我的。这一点不牢长公主操心了。”
    操心?谁操心他了?谢晏晞撇了撇嘴,冷声质问道:“孤在此赏景透气,国师大人怎么会在这里?”
    意思就是催促他赶快回去。
    沐弈鞅勾唇浅笑,朝谢晏晞眨了眨眼,暧昧道:“那当然是——找长公主了。”
    “找孤?”谢晏晞不屑地嗤笑一声 ,“孤有什么值得你去找的?”
    果然是冷血无情的人,沐弈鞅心里想到,面上慢悠悠地说道:“长公主的威名,天下皆知,虽然沐某只是区区国师,并非大王,但是有些事情,沐某还是要在意的。比如说,你。”
    “我?”谢晏晞感到好笑,“国师大人说说看,孤身上有哪一点,引起了你的注意?或者说,有什么利用价值?”
    直白的话语令沐弈鞅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弯下腰,轻声在谢晏晞的耳畔说道:“长公主,你对我是不是有意思?”
    此话一出,谢晏晞毫不留情地赏给了沐弈鞅一巴掌,厉声训斥:“大胆!沐弈鞅, 你竟敢调戏孤。”
    沐弈鞅所谓的告白,以失败告终。谢晏晞铁青着脸,怒气未消,这个沐弈鞅,竟敢胡说八道 看她不打他一巴掌出出气。
    被扇了一耳光,沐弈鞅也不恼,只见他浅笑道:“看看,长公主还说没有爱上我,这不就是打是亲骂是爱了吗?”
    越说越离谱了,谢晏晞冷冷看着他,正欲再打一巴掌时, 却被沐弈鞅抓住手臂。谢晏晞见状,直接一脚踹上去,再把他的双手狠狠甩下,沐弈鞅往后退了几步,咬牙道:“长公主还真是泼辣,小心以后没有男人要。”
    “不牢国师大人操心了,孤能否嫁的出去,也与国师大人无关。 ”谢晏晞平生最讨厌的人,除了自以为是的人以外,就是像沐弈鞅这一种自作多情的人了。
    她才不会喜欢上沐弈鞅这种莫名其妙的男人。谢晏晞心里恨恨想到。
    沐弈鞅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袖袍,一尘不染。之前的矛盾仿佛不复存在一样,沐弈鞅再次说道:“长公主啊,凡事低个头,也没什么,何必这般与人争长短?”
    “孤争长短,那是为了争一口气。”谢晏晞无情地吐出这句话。
    沐弈鞅什么都不了解,就妄图来说服她,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沐弈鞅也不恼,已意味深长地劝道:“争太多,反而损了自己 。”
    说完,沐弈鞅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谢晏晞见状冷笑一声,“这个沐弈鞅,有机会我一定要杀了他。”
    这个天底下,还没有知道她秘密之后还能全身而退的人。
    四位侍女守在身后,不置一词。
    宴会结束以后,和睦公主顺理成章地留在宫里学习宫中礼仪。而谢晏晞与商满月自然是打道回府了,不过在回去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
    代表百夷的沐弈鞅沐国师被人发现在冷宫里私会他人。此事一出,众人看着沐弈鞅的眸光那叫一个意味深长,两国邦交,不斩来使,谢宣玠也只是以“奴婢勾引”的罪名把那个宫女打杀死了。
    不过,沐弈鞅一点也不领情,因为明面上 还是他吃了亏。代替自己的国家来出师大齐,没想到在后宫里竟干出如此丑事,简直是荒谬。
    这件事如果被有心人利用一下,完全可以演变成百夷人上上下下都是这般不知礼数的人。
    想到这里,沐弈鞅的脸色便阴沉了下来。驿馆中的人拿捏不准沐弈鞅的脾气, 伺候时战战兢兢。
    “你们说,大王要求娶大齐公主,可有什么意图?”沐弈鞅拿出一张地图,恰是不经意地问道。
    “这个……”下属面面相觑,不置一词。
    沐弈鞅忽然发怒,“我让你们说话,不是让你们当哑巴。”
    “小的们不敢揣测大王用意。”下属齐声答道。
    “不敢?有什么不敢的?”沐弈鞅轻嗤道,“我让你们去猜,就证明这件事你们可以大胆去做,不会有事。明白了吗?”
    “明白了。”在沐弈鞅的威逼之下,这帮下属自然是恭恭敬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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