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王如此大喇喇地进京,谢宣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等到韩王一家子住进王府,整理好行囊后,谢宣玠这才把韩王叫进皇宫里,美名其曰叙旧聊天。
    对于谢宣玠若有若无的打探,韩王故作不知,笑呵呵地与谢宣玠打着官腔,面上大家相安无事,其乐融融。
    韩王被谢宣玠问完话后,直接去两位太后娘娘的寝宫请安了。韩王的到来,让两位太后为之一惊。尤其是陆太后,当年她与韩王也见过一次,但也仅此而已,不过她们与韩王也没有过节,面上还算过得去,大家说着自家子孙的事情,场面上一片太平。
    韩王出了宫,好巧不巧地就遇上进宫拜见赵太后的和仪大长公主。两个不是仇人但比陌生人还不如的人一相见,那场面,别提多劲爆了。
    和仪大长公主淡淡地扯了扯嘴角,朝韩王不咸不淡地问候了一句:“韩王好久不见,不知这些年来,过得可好?”
    “本王好不好,大长公主还不知道吗?”韩王目光灼灼,逼视的大长公主不得不移开视线,不想与韩王有眼神的交流。
    “韩王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孤怎么听不懂?”和仪大长公主冷冷一笑,不甘示弱地瞪了韩王一眼。
    “听不懂?”韩王眼见四下无人,直接把和仪大长公主拉到一个角落去,双手砸了一下墙面,大长公主府的侍卫与侍女见状打算上前阻拦韩王,却被和仪大长公主喝退:“你们先退下,孤与韩王爷有话要说。”
    “殿下,他……”侍卫害怕韩王会对大长公主不利。
    和仪大长公主摇了摇头,侍卫不甘心也没办法 ,只能退到十里开外,静候大长公主的吩咐。
    韩王见状勾了勾唇,“和仪果然是聪明人啊,不愧是她的女儿。”
    这个“她”指的是谁,和仪大长公主知道,韩王更知道。
    “我母妃,与你有什么关系呢?”和仪大长公主冷淡地刺了一句韩王,的确,对于萧贵妃而言 韩王连她人生中的过客都谈不上,仅仅只是一个喜欢她的人之一,不过萧贵妃是怎么都料不到,正因为他,她这辈子才会早早的红颜薄命,撒手人寰。
    “你母妃,无情的很。”韩王一提起萧贵妃就没好气,整个人阴阳怪气起来。
    和仪大长公主觉得好笑,韩王与萧贵妃的陈年旧事还是她从母妃嘴里听说的,这个男人有什么资格指责一个不喜欢的女人无情呢?论无情,难道不是他这个对无辜的萧贵妃痛下杀手更无情吗?
    “我母妃,这辈子从来都没有对不起谁过。这一点 王爷必须搞清楚,不是我母妃自命清高 看不上您, 只是您不值得她爱罢了。”如果说,年幼的和仪大长公主并不知道萧贵妃嘴中说的“多情无情空悲叹”的意思,那么现在和仪大长公主明白了。面前这个男人 ,不就是这样吗?从一开始的情深似海,到最后的痛下杀手,无不说明了当初的深情不过是笑话一场。
    韩王害死萧贵妃的秘密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就连和仪大长公主也仅仅是年轻时发现了萧贵妃生前行迹的蹊跷才查出这件事的,而关于敏王双腿残废与韩王有关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
    韩王闻言,无所顾忌地大笑起来,“不值得爱?确实啊,本王活了那么多年,不说是三宫六院,但最起码,身边的女人从来就没有停过。本王的第一位王妃,只是在我耳边念叨了一句谨言慎行,就被我丢给下属,弄死了。我的王妃,到现在都不敢对本王敞开心扉,也许这就是报应。”
    对于韩王自爆第一任王妃是被他害死的事实,和仪大长公主不以为动,仅仅只是挑了挑眉,冷淡地应了一句:“哦。”
    韩王有些不满意,他看向和仪大长公主,说道:“怎么?你怎么不说本王狠毒无情?本王害死结发妻子,现在还这么逍遥快活,你不应该说一句老天不公吗?”
    对此,和仪大长公主说道:“那又如何?你韩王韩晔尊贵无比,孤就算是心里有意见,又能奈你何?毕竟,你可是不折不扣的疯子。”
    韩王的疯狂有目共睹,能够害死曾经仰慕过的女人萧贵妃,此人已经就不是一个无情无义就可以概括了。他根本就不是人。
    和仪大长公主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韩王有错不假,但她绝不能慌了手脚,让他抓住把柄。
    关于和仪大长公主的评价,韩王就有些不乐意了,“疯子可是神志不清的,本王做任何事情都是深思熟虑的,包括当年你母妃之死 也是本王仔细想过之后才这么做的。”
    这个男人怎么好意思屡次提起她无辜惨死的母妃的?和仪大长公主心中怒火沸腾,咬牙切齿地骂道:“韩晔,你害死我母妃,午夜梦回时你不会心慌吗?就没有梦见我母妃向你索命吗?”
    大概是每一个杀人凶手都是这么无所畏惧,韩王轻蔑地撇了撇嘴,冷笑道:“你母妃萧贵妃怎么可能向我索命?如果这个世上有因果报应,那还需要衙门作甚?直接个个都靠做梦算了。说实话,萧贵妃就这样死了,本王还是不太高兴啊。毕竟,这么一个名动金陵的女人,本王却没有尝尝她的味道,真的不太好。”
    听着韩王轻佻又亵渎的话,和仪大长公主这下子是坐不住了,朝他啐了一口,骂道:“我母妃,就算是死,也不可能屈服于你的魔爪之下。你从头到尾都配不上母妃。”
    和仪大长公主的话并没有引起韩王本人的反应,他仅仅是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你母妃,真的不会屈服于我吗?和仪啊,凡事不要说得太绝对了 要不然打起脸来,那滋味啊,不好受。”
    这番话让和仪大长公主心里警惕,追问道:“韩王,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母妃也没有与你相处过,怎么可能……”似是想到什么,和仪大长公主瞪大眼睛,捂住嘴巴,眼神凶狠,“难道,是你……”
    “没错,就是本王。”韩晔双手覆后,面容冷酷,毫无感情地吐露着残忍的真相,“本王曾经与你母妃秘密相处过七天,这七天里,你猜猜你母妃经历了什么?萧贵妃,萧氏大小姐,身份尊贵,让人羡慕是不是?但是谁又知道,外人眼里高高在上的萧贵妃有一天会像哈巴狗一样对本王摇尾乞怜,请求本王放过她。但是,这怎么可能呢?我的手下都没有享受完,怎么可以就这样放走她?放走她,等于是放虎归山啊。”
    这个“享受”,一语双关,和仪大长公主是听明白了。她使劲压抑着自己意欲杀人的冲动,当年谁也不知道萧贵妃曾经失踪过七天,武帝对外声称萧贵妃去庄子养病,并且在此之后一病不起,最后一命呜呼了。她本以为只是萧贵妃身子虚,一生病就好不了,却没有认真想过萧贵妃失踪的七天里发生了什么,才让这个温柔高贵的萧贵妃就此倒下。
    韩晔,不除不行。和仪大长公主心里想道。
    韩王似是感觉到和仪大长公主杀人的目光,轻轻一笑,“和仪啊,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斤斤计较是没有用的。还不如多看看前面,这样我们才能看到更美好的未来。”
    听到这番让她释然的话,和仪大长公主再也忍不住了,她厉声指责道:“韩晔,过去的怎么可能就这样过去?我母妃惨死在你的手下,你让我释然?凭什么?你有什么立场要我释然?仅凭你杀人凶手的身份吗?”
    说到这里,和仪大长公主悲从中来,泪流满脸。萧贵妃明明从头到尾都没有做错什么,却遭到这样疯狂的报复,这个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
    韩晔不以为意,耸了耸肩,“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本王是无所谓了,过去的当然要过去了,我原配死了,难道让我一辈子守寡吗?而且,你母妃都死了,人死如灯灭,再纠结这些有什么用呢?当然,我随时随地欢迎和仪来报复我。毕竟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本王告辞了。”
    说完,韩王轻飘飘地挥一挥衣袖,头也不回就走了。
    和仪大长公主恨恨地咬牙,“韩晔,总有一天,我一定让你地狱无门闯进来,天堂有路你不走。我们走着瞧。”
    整了整脸色,和仪大长公主还是那个清冷的大长公主,面无表情地叫上侍卫,赶去看望赵太后了。
    和仪大长公主与韩晔之间的谈话,并没有第三人听到。而韩王一家子的进京,并没有给金陵带来多少变化。
    初入金陵的韩王妃带着自己的小儿子与两位郡主,参加各大宴会,给韩王府刷足了声誉。在此过程中,乐阳郡主与乐平郡主频频被世家夫人提起。
    对比乐阳郡主的乏人问津,乐平郡主的市场显然更好。哪个人不爱美呢?更不用说乐平郡主继承了韩王与韩王妃的美貌,集齐优点而长,又是郡主,自是多少公子儿郎仰慕的对象。
    乐平郡主受欢迎,乐阳郡主可不乐意了。这对姐妹,从小就一直别苗头,争长短,长大了还互相攀比,瞧不上眼,简直是一对仇人。也因此, 乐阳郡主与乐平郡主的姐妹情谊浅薄的很。
    谢晏晞第一次见到乐阳郡主与乐平郡主,已经是燕郡王府的满月酒宴会上了。荣湘与谢逸炜成亲三年,终于诞下一个儿子,取名谢良铉。作为谢逸炜的堂妹, 谢晏晞自然是给自家堂哥这个面子,亲自来燕郡王府了。
    韩王妃代表韩王参加这个满月酒,早早地到达了。对于长袖善舞的韩王妃而言,圣元长公主无疑是大贵人。她微微一笑,带着两位郡主来到谢晏晞面前请安。
    “妾身见过长公主。”
    “参见长公主殿下。”
    三人盈盈一拜,谢晏晞淡淡一笑,虚扶了韩王妃一把,说道:“韩王妃不必多礼,你可是孤的长辈,切不可行此大礼。”
    韩王论起年纪都是她爷爷辈了,虽然韩王妃年轻,但绝不可以晚辈看待。
    韩王妃闻言,笑的合不拢嘴。
    “长公主此言差矣,长公主既尊,妾身行礼是应该的,妾身虽是长辈,但也不敢以长辈自居啊。”韩王妃嘿嘿一笑,与谢晏晞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触及乐阳郡主时,谢晏晞淡淡一笑,“这位就是乐阳郡主了啊,想来也是个识大体顾大局的,懂规矩。”
    闻言,韩王妃拉着乐阳郡主的手,不好意思地说道:“长公主说笑了,乐阳这个丫头调皮的很,哪里担得起长公主的称赞啊?”
    韩王妃本身客套无比的话,却引起乐阳郡主的反驳,“母妃,长公主说的对啊,我就是懂规矩,比起这个女人,我才不会粗俗无礼地上战场去。”
    此话一出,谢晏晞的笑容淡了一些,乐平郡主心里一咯噔,长公主生气了,这个蠢姐姐,怎么净说一些胡话呢?
    韩王妃吓都吓得要死了,如果长公主降罪,那么乐阳注定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出乎韩王妃与乐平郡主的意料,谢晏晞只是冷淡地瞥了一眼乐阳郡主 ,并没有多说什么 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韩王妃赶忙低声骂道:“乐阳,你是疯了吗?长公主岂是你可以肆意指责的?”
    刚刚谢晏晞发怒的神情,韩王妃还心有余悸。虽然她一句话都没有说,但她不能拿这件事当没有发生过一样。
    “母妃,难道我说的不对吗?那个女人本来就是野蛮人 哪里值得我们对她毕恭毕敬的?”乐阳郡主不屑地翻了翻白眼,“而且,如果父王举事成功了 那她这个长公主更加不值钱了。我们还需要对她客气什么啊?”
    乐阳郡主大喇喇地把韩王密谋一事说出来,韩王妃吓得半死。
    “你给我闭嘴!现在都没有成功呢,大庭广众之下, 你说这些不怕惹来杀身之祸吗?”韩王妃气急败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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