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冷冷地瞥了傻子一眼,断然拒绝了他的请求:
    “呵呵,你死了这条心吧!稀罕啥,我自个儿赚钱买,不用别人施舍。就算你说出大天来,我不可能跟你走!”
    冯小宝又劝了半天,女孩儿态度明确,坚决不同意给他当童养媳。
    周围有这么些人拦着,青竹没办法逃走;傻子怕将她惹火了,畏首畏尾地也不大敢碰她了。
    一时之间,俩人僵持在这儿了。
    最后,沈三儿瞧不下去了,不耐烦地建议道:
    “小宝,听叔的,别跟她废话了。我让人找根绳子来,捆上直接扛走得了。”
    傻子歪着脖子,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觉得沈叔叔说得有理,便点了点头:
    “那中吧!”
    青竹一听要捆自己,不由得拧起眉毛,厉声质问道:“你们凭啥这么对我?”
    “凭啥?还用问吗?就凭你舅欠我钱呗!”沈三儿耸耸肩膀,理所当然地说:“小丫头,认命吧!”
    很快,有人找来了麻绳,大概有手指那么粗。
    青竹睚眦欲裂,一步一步向后退去:“滚开,别过来!”
    那些人置若罔闻,仿佛套牲口似的,将麻绳圈在少女的脖子上。
    她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将视线移向家人。抱着最后的希望,扯开喉咙,大声求救:
    “舅舅,姥姥,救救我!”
    邱海刚挨完打,正趴在地上喘气。许珍珠和儿媳,一个抬头看天边的云彩,一个低头瞅地上的水洼,全都装作没听见。
    “别嚎了!今儿要是拿不出钱来,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训斥完青竹之后,沈三儿低下头,将视线落在邱海身上,“姓邱的,人我领走了。今儿的利息,就算你还上了。
    我劝你,卖血也好,卖肾也罢,尽快把钱凑上。不然,下回可就没这么便宜了。”
    很明显,他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在帮完哥们之后,自己还想再讹上一笔。
    瞧见邱海让人揍得这么惨,许珍珠心里也不好受。
    刚才,她跟儿媳妇,又想到一起去了。
    把青竹交给讨债的这伙人,她俩自然是不愿意的。
    倒不是因为舍不得,而是为了一个“钱”字。
    青竹跟傻小子离开,是充当利息的,邱家一分钱也捞不到。完事儿之后,还得另外想办法还债;给何老板当养女,不仅名声好听,而且能白捡四千块。等还完债之后,还能剩不少呢!
    该选哪一个,连傻子都知道。
    怎奈,邱海这倔脾气一上来,还赶不上一个傻子,非要考虑一下不可。
    婆媳俩在旁边瞧着,急得干瞪眼。
    为了给邱海施压,迫使他做出“正确”的选择。刚才,在青竹被傻小子欺负时,两个女人故意没管。
    如今,这块榆木疙瘩还没开窍,这对婆媳可沉不住气了。
    曲淑芬率先跑过来,蹲在邱海旁边,推了他一下:“大海,你还傻愣着干啥?快找何老板帮忙呀!”
    “嗯哪,淑芬说得对。现在,只有他身上有钱。”许珍珠俯下身,也跟着敲边鼓:“要想把人救下来,咱就得靠何老板了。
    相比之下,还是送她去当干女儿吧!纵使一辈子见不到,也比将来嫁给二傻子强啊!你瞅瞅娃那可怜样儿,急得都快哭出来了。也是,给那种人当童养媳,估计比死都难受。”
    正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经她俩这么一提醒,再一次脸上挂彩,鼻青脸肿的邱海,终于反应了过来。
    对呀!光顾和沈三儿掰扯了,他竟然忘了,这边还有个法子呢!
    垂下头,认真考虑了几秒之后,邱海终于彻底下定了决心。
    他第n次从地上站起来,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沫子,开腔叫住了沈三儿:
    “等一下!你们放开她,我马上还你钱。”
    将少女五花大绑之后,正准备吩咐手下,把青竹扛走的沈三儿闻听,立刻回过头来,嘲讽地勾起唇角:
    “呵,刚才不是说没钱吗?咋突然又有了呢?是不是打算耍什么花招,来个空手套白狼啊?”
    邱海没搭腔,决定用事实来回答对方。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何兆辉近前,嘴唇哆嗦了两下,才沉着声音,一字一顿地说:
    “何老板,我已经考虑好了。你提的那两个要求,俺都答应了。”
    最后几个字,被男人咬得极重。很显然,是经过一番纠结之后,才给出的这个回答。
    何兆辉眉头舒展,面色十分淡定。听完邱海的话之后,他温和地回了个微笑。
    眼神之中,既没有流露出半点意外,又没有丝毫傲慢跟嚣张。似乎早就料到,对方会答应似的。
    他默了默,问了一句:
    “青竹,你怎么说?”
    闻言,少女停止了挣扎。狭长的丹凤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语调清浅地回答说:“我听舅舅的。”
    “这个回答,听上去似乎很勉强。”男人摇了摇头,显然不大满意,“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强人所难。所以还是想听听,你本人的想法。”
    “不勉强。”青竹顿了顿,将视线落在对方脸上,字字清晰地说:“我乐意跟你走。”
    “好,咱们一言为定。”何兆辉没再多言,向身后摊开手心,低低地唤了两个字,“小刘。”
    刘秘书打开皮包,再一次从里面掏出钱,重新交到老板手上。
    何老板取出四叠,直接递给了邱海,彬彬有礼地提醒道:“还是刚才说好的数字,你数一下吧!”
    青竹紧张地屏住呼吸,盯着何兆辉的动作。几分钟之内,大起大落的变化,令她的心忽上忽下,跟揣了只兔子似的。
    凝神数了一遍之后,邱海握紧其中一摞,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
    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次摸到这么些钱。这个厚度和手感,真是太带劲儿了。
    只可惜,左手进右手出,一多半都是别人的,不能全留下。
    在他的外衣内侧,缝了一个暗兜儿。原本,是为了放贵重物品用的。由于没赚过啥大钱,买不起值钱的物件,所以一直没派上用场。
    今天,还是头一回往里塞东西。
    将钱装好之后,邱海习惯性地拍了两下,转身来到沈三儿对面,把余下的三捆钱捏在手里,在他面前晃了两下:
    “这是三千。把欠条给我,我立马把钱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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