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倒是就剩常二郎一家子还突兀的在屋里站着。
    宁弯弯看他们,常二郎就有些心虚。
    “那什么,大外甥女啊,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那好歹也是你姥,你舅的……”
    “可不是呢,你们不也是我二舅二妗子呢,刚才是谁说要住我奶那屋的来着……”
    宁弯弯笑眯眯的把常二郎的话拦下,问自己奶奶:“奶,你说这可咋办呢?”
    “咋办?!”白氏眼一立:“他们是个什么东西?还要抢我的地儿了!赶紧的大棒子打出去!以后要在踏进咱们家门一步就把那蹄子给他剁了!”
    白氏自打来了自己儿子这里那心就没有安定过。
    总是担心自己儿子不要自己了,这小刘氏刚才居然说要占她的房子,简直就是触了她的逆鳞。
    “没听见我奶发话吗?还不快把人打出去!”
    宁弯弯赶紧的招呼庄户们动手。
    那些庄户也都是扛着锄头铁锨来的,顿时就吵吵嚷嚷的把人往大门外赶。
    急的常二郎是忙辩驳:“别啊,这大半夜的让我们可怎么赶路,那都是开玩笑说着玩的,您老人家的地方我们谁敢占啊……”
    可那些庄户哪里听他说什么,只管按吩咐办事,推推嚷嚷带吓唬的就把人给赶了出去。
    常二郎想去后院牲口棚里把自己家的小毛驴拉出来套车都不许。
    无奈,常二郎只好是带了一家只能是步行离开了。
    不过他也是没走,直接就去了镇上铺子里,他还不信宁家不让他住,他那个大哥也不让他住!
    “弯弯呀,这人都赶出去得了,你把那娘俩留咱家这也不是个事儿啊!”
    常氏一筹莫展。
    “娘,这样的事哪是咱妇道人家能做得了主的,这得等我爹回来,看我爹是个什么说法,你说是不奶?”
    宁弯弯说的一本正经。
    白氏难得的跟她站一边了。
    “是这么个理,你那兄弟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这要放出去不定真闹出什么事来,这得等他们爷们回来处理!”
    宁弯弯赶紧的马屁拍的飞起。
    “瞧我奶这眼光,这觉悟,那怪不得老话就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咱家有我奶镇着,那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翻不起什么浪花来!娘你可跟我奶学着点,你那头发长见识短的可不行!”
    这孩子!常氏白了自己闺女一眼。
    宁弯弯朝她做了个鬼脸就扶着白氏往后院去。
    “奶,您今天可真厉害,你都不知道我三舅一瞪眼都吓死我了,可您一来我这胆儿立刻就又肥了,果然咱是血脉相连的,咱就算平时会拌个嘴吧,那心里还是亲的!我以后可得好好孝敬您!”
    白氏十分不自在的瞥了宁弯弯一眼,没说话。
    常三郎被捆在工具房里一夜,嘴让堵着也喊不出来,一夜也就实在熬不住的时候眯瞪一会,晚饭吃的也多,憋了一肚子的屎尿。
    宁弯弯起的晚,日头都老高了才爬起来,在后院里顺手扯了一朵红色的花就去工具房。
    把花往常三郎眼前一放。
    “我昨晚说啥来这?三舅舅,你好好思考一下这花儿为啥能开的这么红,你要想出来我就给你饭吃,你要想不出来,就饿着,乖哦,我相信你是有学霸潜质的,毕竟你也是有我哥的血脉的不是吗?”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常三郎无语,可是手脚都被绑着,嘴里也塞了抹布,还拿绳子勒住了,只能是啊啊乱叫却说不出话。
    不过宁弯弯却是十分了解他的心意。
    “你想让我给你嘴上松开才能说话是不?”
    常三郎猛点头。
    “那不能!”宁弯弯坚定的摇头:“我知道你可憋了一肚子的脏话等着骂我呢,我不能给你这个机会,你憋着吧,毕竟我跟我自己又没仇的,可没有喜欢听人骂的爱好!”
    常三郎一听就啊啊叫的声音更响了。
    他那一肚子的屎尿本来就快憋不住了,宁弯弯一进来倒是暂时忘记了,可一听她那个憋字顿时那想要一泻千里的感觉又来了。
    这一回宁弯弯整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
    挠挠头:“你就别费力了,反正我也听不懂,就憋着吧,那话又不憋不死人。有这力气还不如想想这花为什么红的问题,不然饿肚子的滋味可是不好受的!”
    说完自己就又出去了,顺便还把工具房的门又锁上了。
    常三郎绝望,他在怎么着那也是个成年人,好赖是有点羞耻心的,拉裤子里这事那还是轻易做不出来的。
    宁弯弯那怎么也想不到这上边,又去看了看常刘氏。
    俩媳妇正跟她谈心呢。
    谈的是那些自己见过的,或者道听途说的奇葩事。
    “我们村儿有一家那老的也跟亲家老太太你一样的不像话,不过人家没闺女,生的那是一窝儿子,她就为了二两银子,就把自己那孙女给外边村里的一个病秧子做童养媳,你猜怎么着?那病秧子没两年就死了,那家人就要把她这孙女给一起埋了,让这病秧子泉下有个伴,又怕不好交代,就又拿了钱来跟这老太太说,这老太太就过去亲手把她这孙女给活生生的钉棺材里埋了,哎呦,惨呦!”
    “这事我也知道,那时候她家媳妇不是老大个肚子了,一听说这事那就早产了,一个大小子就这么没了吗?那老太太不是后来就疯了,说是她那孙女来找她来了,夜夜做噩梦,没多长时间就死了,谁成想下葬的时候,那棺材正要往往坑里下呢,绳子断了,一下子摔了个稀烂,那天你记得不?还下着雨,也没人愿意下去把她捞上来重新收敛,就那么凑合着埋了,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常刘氏坐床上挪挪身子不为所动。
    她又不是那样的,她怕谁。
    那俩庄户媳妇对了个眼就又道:“我们娘家还有那么一桩事呢,说起来跟咱太太家这事到有些像!”
    另外的媳妇就忙道:“你快说说。”
    “我娘家那庄上也是有个人死了媳妇,后来又娶一个,也是前边留下俩孩子,不过是俩闺女,那后娘来了后就不把这俩闺女当人看,大冬天的让俩闺女去河边洗衣裳,冻的俩孩子手肿的跟萝卜似得,还不给他们饭吃,饿的面黄肌瘦的。”
    常刘氏不自在的动了动,这说的好像怎么像是她呢?
    “那后来呢?”另一个媳妇就问。
    “后来这个婆娘一直都不怀孕,就去算命,人家算命的就说那俩孩子的亲娘在阎王爷面前告了她,阎王爷判她这一辈子都没有儿子送终呢!所以说不是不报,那是时候没到!”
    这媳妇最后一句话还抬高了声音,故意的朝着常刘氏说。
    常刘氏瞥了她一眼继续扭过头去对着墙。
    嘴里却是道:“我可是有儿子的,你可别跟我说这些,我可不怕!”
    她的口气虽然强横,但声音却很沙哑。
    昨晚上她又是骂又是叫的吵的人不得安眠呢,毕竟她在怎么说也是个老的,也是常氏的娘,还真不能怎么着她。
    可骂的多了就口干舌燥,要水喝那是各种借口的没有,一晚上她嘴都干裂了,嗓子也哑了,想骂也骂不出来了。
    嗓子也就成了这个样了。
    那俩媳妇也不说什么,就继续讲那些恶有恶报的事情了。
    宁弯弯在窗户那看了一会就离开了。
    吩咐了马大娘中午不要给这老太太少送点吃的,不然吃饱喝足了且有的闹腾呢。
    她自己则是去了镇上铺子里盯着,家里关了这么两个人,马大富就留在了家里。
    账房可不是谁都做的来的,让马叔在铺子里做账房可不是宁弯弯说的那样把财政大权陇手里防着自己大舅。
    别看常家也是做着小买卖的,账上的事常大郎那可是挨不上边的。
    而且那也就是记一记谁家哪天欠了多少钱,要说在细致点的,那常刘氏和她那俩儿子却是也不懂的。
    一出门就遇见了余九斤。
    他正赶着他的小驴车也往镇上去呢。
    宁弯弯自然是毫不客气的就蹭了上去。
    “我听着昨晚上你们家怪热闹的!”
    余九斤问她。
    “那你耳朵可够尖的!”
    宁弯弯躺在板车上,双手垫在脑袋下面,还翘着二郎腿一抖一抖的。
    她家原本宅子就大,周围也都是庄户,村里人要不是恰好经过并不容易听得到里面的动静。
    不像是村里其他人家,自己在家里揍娃玩左邻右舍都能听得着。
    余九斤就道:“我昨晚想去那个木头房子给你送过去的。”
    刷了好几层的漆,又晾了好几天,已经彻底的干透了。
    谁知道还没走近就听见她家里吵吵闹闹的,细一听,是人家的家事,他一个外人不大方便出现。
    可是又知道她父兄都不在家,怕她吃了什么亏,好在一会就见她家那些庄户都被叫了过来也就放下心来,回去了。
    “好了呀!”宁弯弯一下子来了精神,人也爬了起来。
    “快回去,快回去,拿给我看看!”
    余九斤:“……”
    还不等他说什么,宁弯弯自己就放弃了。
    “算了算了,晚上吧,还有事呢!”
    她又重新躺了回去,还关心起了别人的事:“你去镇上干嘛呀?”
    余九斤没回答,而是挺疑惑的问她:“你就不能用稍微温和点的办法解决事情吗?”
    永远都是嗷嗷叫,喊打喊杀的,容易招人记恨啊。
    宁弯弯十分的不屑:“啥温和点的办法呦,你就是怂!”
    她自己理由还十分充分:“明天和意外谁知道哪个先来,万一我明天就死了呢?那当然是人家骂我一句我就还人家十句,人家有打我的想法我就得先把人摁倒,一点亏都不能吃,我可没有时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然等我死了,回顾起这一生不是自己要把自己怄死!”
    就比如她上几辈子。
    过的那叫一个小心翼翼,遇事都是躲着的,人家一瞪眼她就怂,就怕遇上个神经病在把自己砍死了。
    不敢凑热闹,不敢做任何有风险的事,连句嘴都不敢跟人拌。
    等真死了,回忆起来除了无聊,就只剩下一肚子气了。
    余九斤一愣,莫名的有些心疼。
    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想解释说身边没有人保护她的时候不要跟人正面冲突,可一想她刚才那话,万一我明天就死了……
    好像也不大合适,就叹了口气放弃了。
    铺子里跟往常一样,这个点已经差不多坐满了吃饭的人,伙计们都在按部就班的忙碌着。
    绿青在柜台后面算着账,头发被挠的跟鸡窝一样,看见宁弯弯就跟看见救星一样。
    “姑娘,你快来瞅瞅,这个要怎么记?可难为死我了!”
    “哪里就用记得那么清楚了,都一家人,谁多分一点少分一点有什么关系!”
    小刘氏从后院磕着瓜子进来,听见绿青的声音就笑眯眯的来了一句。
    正这时有客人要结账,就吆喝了一声,都不等绿青答应,小刘氏脸上就笑开了花的跑了过去。
    看了看牌子上的价格,手脚麻利的把钱给收了。
    瞧着她喜滋滋的数着铜钱,绿青气的扔了毛笔。
    “姑娘你瞧她,一上午了只要听见算账就跑的比谁都快!”
    她这一个上午光账都记的她焦头烂额了,还得一直盯着这人。
    宁弯弯对于他们一家会在这里一点也不奇怪。
    这边离县城又不近,晚上赶他们回去也不现实。
    小刘氏收了钱那也不会帮着收拾桌子,更不会把钱给绿青,就坐到了一个空位上,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水,喝两口,磕着瓜子悠哉悠哉的瞧着满屋子吃饭的人,就等着看谁快吃完饭。
    “你看她,你看她!”绿青气的直跺脚:“我这一上午光跟她要钱都吵吵了好几回了,多影响生意!”
    “我那个二舅呢?”宁弯弯问。
    “哼!”绿青冷哼了一声:“在灶房呢,说是瞧咱生意好,学会了他也在县城里开一间,那钱还不是哗哗的往口袋里来,他让二舅太太学,可是人家不干呀,他只能是让自己闺女去学,可那位表姑娘那也是不上心的,往那一杵,呆呆的,眼是看着人家在干活,那心都不知道飞哪去了,他只好是自己亲自上阵了!那灶房里干活的都是些媳妇,他一个大男人也好意思一直盯着人家瞧,真是不要脸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