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惠儿与太子在东宫秉烛夜谈,太子的谈性很浓,惠儿虽然一直挂心这家里,可也不得不强打精神,给太子讲述他在临阳所经历的一切。从初时的艰辛,到最后百姓千里相送。听得太子不住唏嘘,只恨不得自己也在临阳来一场白手起家的辉煌壮举。
    “好,要是我也能去该有多好。”太子叹息一声。
    “太子说笑了。”惠儿淡淡一笑。“太子有统御四方之能,若真是到了临阳定然比我等做的更好。”
    “我也知道是说笑,我这就是被关在笼中的鸟。而且我也有自知之明,我是做不来那些的。”太子洒然一笑。“不过我倒没想到,你那妹妹都能领兵剿匪了。不简单啊,当时看来还是一个小丫头呢。”
    “这也是不得不为之啊,这两年真是难为她了。”惠儿心中一直觉得对余乔有愧,他身为一个男子,却处处需要她来照顾,这心中真不是滋味。
    “她也该有十五了吧,辰熙你今年也二十有一了。”太子忽然说道。
    “是。”
    “我听闻,你二人有婚约,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惠儿点头。
    太子忽然笑着点了点头。“这事也该办了,我那儿子都三岁了,你比我年长,却膝下无子,这可也是不孝了。”
    “原本两年前就该办了。”惠儿无奈的笑了笑。“偏在婚期前就要上任,是以耽搁了。”
    太子面色一冷。“哼,那些人欺我年幼,却对你动手,却是我连累了你。你放心,这事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辰熙以为,大理寺卿如何?”
    惠儿微微一愣,心中却忽然掀起轩然大波。“太子殿下,这万万不可,微臣担当不起。”
    “辰熙你的才学,我岂会不知,这大理寺卿,我说你当得你就当得。”
    “恐百官不服。”
    太子冷哼一声。“两年前将你送去临阳,怎么没人为你鸣不平,辰熙,此事你不用管了,我堂堂一个太子的近臣难道当不得一个正三品吗?”
    “太子请慎言,当心隔墙有耳。”
    “放心,整个东宫的奴仆都被我打发远了。我也难得能如此畅所欲言一次。”太子笑的也有几分无奈,堂堂一个太子却连说话都要时时顾及,这日子过得确实不怎么顺心啊。
    “此事还请太子三思,恐有人说太子行事不公。”
    “无妨,我有分寸。”太子微微一笑。这两年,原本那看来还尚显稚嫩的皇子,也已经成长了。他显得自信的许多,举手投足之间的气势也越发沉稳圆润。这就是一个上位者应有的气势啊。
    话既说道这里,惠儿却不好再说什么了,太子会如此做,也是看的起他,他若是百般推辞驳了太子的面子,可也会让太子心存缔结。虽然二人有亦师亦友的关系,甚直惠儿与太子还有救命之恩,但伴君如伴虎的话可也不是玩笑。如今的太子虽还称不上是虎,可也有了那么一点点王霸之气了。
    两人一直谈到天光渐亮,有宫女来催促太子更换朝服,如今太子参政,也有资格站在百官之前,参与政务了。
    “让他们候着,我这就来。”太子低声喝道。
    “是。”门外有宫女应道。
    “辰熙,今日就聊到这里吧,我让人送你出宫,先在家里好好歇几日。”太子起身对惠儿说道。
    “多谢太子体恤。”惠儿垂首而立,紧绷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恭送太子离开之后,自有宫女带了惠儿出宫,等出了内宫,便换了男子引路,等从侧门出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微微放亮。
    想着爹娘可能已经起来了,惠儿不由加快了脚步。虽然只是一夜,可这一夜到底有多难熬,却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了。
    官至三品,这对多少人来说,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可如今却显得如此的苍白,这些东西反而不如回家对惠儿的吸引力大。
    一路疾走,临到家门口的时候,惠儿额头上已经渗了一层薄汗。拿出帕子擦了擦,又整了整易容,惠儿这才前去敲门。忽然间还真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呢。
    不多时那门吱呀一声开了,那人看到惠儿,眼中满是惊喜,嘴里立时就嚷嚷开了。“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整个大院随着这一声喊,顿时沸腾了起来。许多丫鬟仆役都慌忙走动了起来。
    惠儿摇了摇头,自己动身往爹娘的院子去了。“两年未见,不知爹娘如今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