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一直在试图救蔚墨桦醒来吗?
    既然如此,那么是不是代表他问心无愧,不害怕与蔚墨桦这个目击证人对峙,还是说他早想好了退路?……太多种可能横亘在脑子里,让蔚惟一很混乱,一时间压根理不出头绪。
    最终她还是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觉察到头顶段叙初咄咄逼人的注视,她咬了咬下唇,发自内心的真诚,“谢谢。”,不管怎么说,只要段叙初能救蔚墨桦,其他的都不重要。
    段叙初显然不满意,声调一扬透着胁迫,“只有这两个字,嗯?”
    蔚惟一怎么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也没有犹豫,一手摸到他腿间早已蓄势待发的坚挺之物,身子随之滑下就要隔着他的衣衫亲吻他。
    谁知他再次像饭前一样拉回她,“蔚惟一,你这是在羞辱我吗?是不是在你眼中,我就是随时发情的禽兽?”
    “不然呢,你还想我怎么谢你?”蔚惟一眸中含着讽刺,冷笑中同样透着苦涩和自嘲,“我一个泄欲工具所能做的不就是取悦你吗?”,也难怪她会这样想,因为那两年段叙初很少迁就她,即便是她月事那几天,他也没有放过对她的折磨。
    段叙初的心被尖刀戳着,重瞳中闪过一抹痛意,他声线沙哑地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而六年后除了那次我被江茜下药以外,我何时再那么狠地伤过你?”
    实际上他没有告诉她,毕竟他是个男人,不可能没有生理需要,而他自觉自己的*很强烈,实在不得不释放时,他用的一直都是自己的手。
    段叙初在身体上确实没有像六年前那样折磨她,但他多次把钱甩给她的行为,带给蔚惟一更深的是心灵创伤。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在这种事上段叙初给她造成了心理阴影,哪怕他说的确实是实话,然而他暴戾血腥的一面早已在她心中根深蒂固,她无法跟他坦然相对。
    蔚惟一垂下眼眸,段叙初在这时用手掌不轻不重地握住她的脸,重瞳里有一小簇火苗闪烁,低声命令她,“吻我,蔚惟一,我让你主动吻我……”
    话音刚落,蔚惟一突然低下头,出其不意地吻上段叙初的唇,有种不顾一切地决绝,却也足够坚定,她眼中的泪珠子猝地滚落而出。
    段叙初在这一吻里,仿佛感受到了蔚惟一的纠结和不安,他心底疼痛,品尝到她咸涩的泪水后,他再没有犹豫,大手压着她的后脑勺,瞬间变被动与主动,加深加重这个吻,像要把她吃下去,千言万语都融入进去。
    他在心里说:“别怕,蔚惟一,如果你爱我,或是对我哪怕有丁点的情义,也一定要让我知道,我会待你如最初……”
    后来蔚惟一在海浪和段叙初贴在她耳边的低喃软语声中睡过去,这是她从六年前离开他到现在,睡过的最安稳的一觉,她也没有再被噩梦缠身,而是做了有史以来最甜蜜的梦。
    那晚他从宴会上追出来,拉住她的手臂又松开,取出名片递给她,大厅里的灯光映着他眼中星星点点的笑,“蔚惟一,我是段叙初。”
    他用的“是”,不是“叫”,姿态从容高高在上,仿佛全世界的人都必须知道他一样。
    那一刻蔚惟一听到自己的心“扑通扑通”剧烈的跳动声,去接名片时手下颤抖,名片跌落在地。
    她低头道歉,“对不起……”,转身落荒而逃。
    不是一见钟情,而是他是她学校的传奇存在,在之前他已是她仰望的神,从来没有想过会在宴会上邂逅他。
    ***
    蔚惟一再醒来时,床已经空了大半,只是与以往所不同的是这次他残留的温度和气息未散。
    蔚惟一抬手摸了摸额头,犹记得睡意朦胧中他轻轻吻下来,语声低柔,“大宝贝,我去上班了。”
    大宝贝?
    那小宝贝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吗?
    难道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已经跟他的女儿一样了吗?
    蔚惟一抿唇笑了笑。
    经过昨晚,她似乎释怀了很多。
    周医生在外面敲门,告诉她段先生做好了早餐,等她吃完后,她们一起去医院。
    蔚惟一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后,走进餐厅坐下来。
    她一边喝着香醇的咖啡、吃着段叙初早起精心准备的早餐,一边欣赏着玻璃窗外的海景,海风吹过脸颊,这一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惬意,多想时间就此停止,想让他像宠他的女儿一样永远宠她。
    蔚惟一用了半个小时结束早餐,比平日里拖延了太多,随后她坐进车子里,周医生发动车子往恒远医院疾驰而去。
    段叙初将蔚墨桦转入了高级病房区,据说能有资格住进这里的人,全市总共加起来也只有三十多个。
    起初池北辙当恒远的老板时,恒远并没有如此巨大反差的贵族和贫民区域之分,池北辙把医院交给穆郁修,也就是盛祁舟同父异母的大哥打理后,穆郁修特意划分了这一区域,用他的话说就是宁愿降低医药费和诊疗费,也不放过这些钱多得没地方花的一类人。
    他敲诈这类人的钱,是要给更多看不起病的人,更多的机会看病。
    蔚惟一并没有见过这个曾经叱咤商界的风云人物,只是据听说他和妻子育有一对龙凤胎,把妻子和孩子宠到天上去,也难怪这样的男人会有一颗慈善的心。
    蔚墨桦的病房门上装了指纹锁,蔚惟一按下指纹时,周医生站在她身侧,难得多说了几句话,“除了医院本身的安全保障外,段先生在暗中也安排了几十多个人,时刻监控保护蔚小姐的弟弟,估计连只虫子都飞不进去。”
    段叙初能对蔚墨桦如此尽心尽力,蔚惟一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她心底震撼的同时,又转头匪夷所思地问周医生,“段叙初手底下到底有多少像周医生这样的全能型人才?“
    会做饭、会撬锁、会治病……身手一流俨然经过专业训练,蔚惟一不敢想象段叙初到底有多少这样,甚至比周医生还要强悍的下属。
    “这个问题不在我的职务范围内,蔚小姐如果实在想知道的话,你可以自己问段先生,至于我要不要告诉蔚小姐……”周医生抬起眼阴沉沉地扫过蔚惟一,还是面无表情的,“等蔚小姐哪天成为了段太太,或许我就会对蔚小姐有问必答了。”
    蔚惟一无言。
    两人在这时走进病房,蔚惟一一眼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蔚墨桦,她疾步走过去坐在床头,握住蔚墨桦瘦削的手,“墨桦……”,她低头泪眼朦胧地凝视着蔚墨桦的脸。
    他昏迷不醒整整六年,就像是睡美人,岁月不曾在他脸上刻下任何痕迹,他一如当年翩翩如玉的少年。
    蔚惟一心中悲伤,半晌后才转过脸问周医生:“他究竟什么时候醒来?难道你们真的没有办法,就让他沉睡到死吗?”
    “不会。”周医生走上前,将手帕递给蔚惟一,她仍是例行公事一样地作答:“请蔚小姐放心,蔚先生已经有苏醒的迹象了,我们估摸着最迟也就是半年后,如果更快的话,或许一个月,甚至更短,这就要看蔚先生的求生意念了。”
    蔚惟一闻言激动得不能自已,她很用力地抓住周医生的手,“你说得是真的吗?”
    周医生这个没有感情的机器,这次倒是没有抽回自己的手,但望着蔚惟一的神色却是阴恻恻的,她严肃地提醒,“请蔚小姐不要质疑我的专业水平。”
    蔚惟一:“……”,索性她心情愉悦,不跟这个奇葩计较。
    周医生抽回自己的手,“我先去跟其他几个医生探讨蔚先生的病情,若是蔚小姐想留在这里陪蔚先生,我一会再过来。”
    蔚惟一点点头,等周医生走出去后,她去洗手间端来一盆温水,浸湿毛巾给蔚墨桦擦手。
    她用不高的声音对蔚墨桦说:“墨桦,听我说……你必须尽快醒过来,不然我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你睡了这么久,所有的使命都让我扛着,我扛不起,也不想扛,只有你尽快醒过来了,我才会好好地活下去。我知道你也不忍心看到我如今这个样子,如果你为了我好,就请你尽快醒来,救救姐……”
    蔚惟一说着眼泪又淌了下来,紧握着蔚墨桦的手,她趴在床头哭得泣不成声,因此她没有看到一行泪水从蔚墨桦的眼角滑下,顺着他流畅的线条轮廓,直到下巴处,那一长串的泪痕便慢慢干了。
    蔚惟一在蔚墨桦的病房中待了三个小时,期间她说过很多话,直到段叙初发来讯息让她在医院等他,他半个小时后赶过来。
    蔚惟一回复:“好。”,起身走出去,她关上门离开蔚墨桦的病房。
    她决定去花园散步,调整好情绪再面对段叙初,却不想刚在一园子的杜丹花前站定,身后传来男人低沉清贵的声音,“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