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没再让老爹跟上去,而是静静的看着囚车和人群走远,直到听到远处更高更响的吼声才收回视线,老爹也叹口气,背着云舒慢慢往回走!
    人群过后的街道一片狼藉,烂菜叶儿、鞋子、破布、污泥汤,什么都有,老爹背着云舒小心翼翼的踩着地上的菜叶儿嘎吱嘎吱往前走。好不容易到了下一个岔路口,他们干脆选了旁边的小巷绕上一圈再回到大街上,然后去王记布庄找王掌柜。
    当二人来到王记布庄门口时,发现这平时人来人往的布庄今天却空一人,连门口招呼客人的小二都靠着门框打盹儿!
    老爹上前,拍拍那伙计道:“哎,哎,小庄,醒醒、醒醒!有人买布了!”
    那伙计条件反射的哗啦一下跳起来,冲口而出:“客官,您要点儿什么?我们这里有绸布、纱布、棉布……”[
    伙计一阵叽里咕噜的介绍,待看清来人,懊恼的一拍脑袋:“哎呀,水大哥,怎么是您啊?来了也不说一声儿!”
    水志诚呵呵笑道:“小庄,这还是正午了,你就开始打瞌睡了?昨晚干嘛去了?”
    小庄一抹额头:“唉,别提了,昨晚不是好多人围在县衙门口吗?咱们这儿离县衙近,门面又多,很多人没地儿住,就跑咱们店门口屋檐下来睡觉,赶了一群又来一群,赶了一群又来一群!
    咱们铺子里那么多货,要出了乱子谁负得起责啊?所以掌柜把住布庄里的所有伙计全都叫了起来,分几班轮流守在大堂了!我啊,哈~~”小庄打个长长的呵欠:“从昨儿早上起床到现在就没睡过觉,困死我了!”
    水志诚拍拍他肩膀道:“那为何不找个人换换。回去睡一两个时辰也好啊!”
    “是啊,我也想换啊,可从今儿早上开门到现在,那些住在外面昨晚不当值的家伙一个没来,掌柜的派人去叫了几趟都没用,听说他们全跑去刑场看周家人斩首了!哎,水大哥,你怎么没去啊?那周家以前不就整过你们家吗?我说那周家也是罪有应得。干了那么多缺德事儿事,活该有今天,听说……”
    小庄话匣子一打开,就嘀嘀咕咕说个不停,看他那眉飞色舞的样子,云舒突然想起多年前的小六子,她心下一阵怅然。便打断道:“小庄叔叔,王掌柜在吗?”
    “王掌柜?你们找掌柜的有事?怎么不早说啊,呵呵,我马上去帮你们通报一声,等着啊!”小庄自顾自的说完,就乐颠颠的穿过大堂往后院跑去。
    父女二人等了近一刻钟。小庄才快跑回来:“水大哥,掌柜的请你们进去,我来帮您带路吧!”
    “那…那就麻烦你了!”水志诚把云舒往上掂了掂,跟着小庄往后院走去。小庄将他们领到花厅门口时,王掌柜正在喝茶,看他一脸疲惫的样子,似乎也没怎么休息好。水志诚背着云舒进去见礼道:“王掌柜好!”
    王掌柜放下茶杯,将二人打量一番。然后脸色淡淡道:“你们来了,请坐吧!小庄,去给云舒小姐拿两个垫子来!”
    “不用、不用,我抱着她就行!”老爹客气的辞,而王掌柜却毫反应。只是端着茶杯埋头喝茶,就像根本没听见一般!云舒皱皱眉头。拉拉老爹道:“爹,没关系。咱们来者是客,既然王伯伯一片好意,咱们就不用辞了,云舒谢谢王伯伯了!”
    王掌柜眼皮抬了抬,没有回应,气氛有些冷,老爹背着云舒,要等小庄的软垫,不好坐下,只能在客厅边上站着。云舒轻轻吸口气,这王掌柜今天怎么了?谁得罪他了么?为何如此表情?以前他从未这样过啊!
    客厅里静悄悄的,除了王掌柜拨弄茶杯的声音再他响,直到小庄拿了垫子来,老爹才客气的道谢一番,然后小心翼翼的将云舒放垫有软垫的椅子上。待大家都坐下后,王掌柜道:“不知二位此为何来?”
    云舒斟酌片刻,问道:“王伯伯,您知道…小顺…哥哥家出了什么事么?他为何走得如此着急?”
    王掌柜愣了一下,脸色不虞,半晌后声音僵硬还略带怒气道:“抱歉,不便相告!”
    云舒闻言心里更觉奇怪,她知道小顺子虽称王掌柜为舅舅,但实际上他也只是小顺子家的奴才而已,按理说就自己和六顺兄弟的关系,他不应该如此对待自己才对,莫非是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他?或者小顺子生气了?
    想到这里云舒心里像被堵住般透不过气儿来,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情绪。一旁的老爹见她脸色不好,紧张的问:“舒舒,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云舒摇摇头轻轻笑笑:“没有,爹爹,我很好!”她看似不经意的摸摸头发,顺手摘下一朵头花儿塞袖子里,然后故作惊讶状:“遭了,我的头花掉了,刚才在大堂里还有了,肯定是掉外面院子里了,爹爹,您帮我找找好不好?”[
    “头花儿?”水志诚往云舒头上看看,果然少了一朵。他回头看看院子,犹豫了一下,低声道:“舒舒,那头花儿丢了就丢了,下次爹爹给你买朵更好看的好不好?”
    云舒嘟嘴摇头道:“不嘛,爹爹,我就喜欢那朵,你帮我找找看嘛!”
    水志诚犹豫的看向上方的王掌柜,觉得自己来找人家,却要丢下人家出去找东西,这样显然很不礼貌。王掌柜微微笑笑:“妨,水老弟尽管去吧,让云舒丫头陪我聊会儿也好,有些日子没跟丫头说话了!”
    “是啊,爹爹,舒舒也想跟王伯伯说会儿话,您快去吧,我没事的!”
    二人面带微笑的目送老爹出门,他消失那一刹那,二人的脸同时垮下来。一脸严肃的互相对望。云舒抿抿嘴,吸口气道:“王伯伯,云舒年纪尚小,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呵~~”王掌柜轻轻一笑,垂眼拨弄茶杯几下,淡淡道:“得罪倒不至于,只是……”
    “王伯伯有话不妨直说!”
    王掌柜抬眼不动声色的将云舒打量一番。眼中神色变了几变,半晌后道:“你这丫头也算聪明,既然话说开了,我也不拐弯抹角!”
    云舒正襟危坐,全神贯注的紧盯着对面的王掌柜,不能错过一字一句。
    王掌柜拿起茶杯轻轻拨弄两下押上一口,然后轻轻放下。看着云舒,微微一笑:“相信以你的聪明,应该知道你们水家和你外婆的李家这些年能平安度日,多半依仗我们少爷暗地帮忙,虽然我们少爷从小与你熟识,却不至于为个未成形的小女娃浪费如此多时间精力。你可知这一切却是为何?”
    云舒心中咯噔一下,眉头紧皱,声音僵硬道:“为何?”
    “呵呵,我们大少爷二少爷乃本届文武状元,文才武功不在话下;我们王家老太爷乃是本朝左相,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二位少爷要娶的女子不但要门当户对、才貌双全,还必须有相当的家族背景和实力。即便皇家公主也未必够格儿!”
    云舒脑中嗡嗡作响,他这是什么意思?王家位高权重关我什么事?六顺兄弟人才出色关我什么事?皇家公主又关我什么事?虽然那答案昭然若揭,她却不愿去想、不想捅破那层户纸!她握紧拳头,极力想控制情绪,可她胸口却不受控制的急剧起伏。耳边嘭嘭嘭嘭全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王掌柜似乎也看出了云舒的异常,他停下来。端起茶杯慢慢拨弄着,似乎在等待云舒自我调节。
    不知过了多久。云舒用力一动左臂,故意让那伤处撞到桌沿儿上,剧烈的疼痛让她清醒过来。她咬紧牙关任凭额上冷汗直流,直到那疼痛稍微缓解些,才微微坐直身子,正对王掌柜道:“王伯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王掌柜微微一笑,“不,你很清楚!话说得太明白也没意思,你说是吗?丫头?”
    云舒白着脸沉默半晌,突然抿嘴一笑:“我想王伯伯有所误会,我一直把六哥哥和顺哥哥当亲生哥哥一样看待,对他们全非分之想,何况我年纪还小,对您说的那些还不太了解!”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啊!
    不过丫头,我要提醒你,即便你手中有先皇御赐的凤凰暖玉,即便你以后嫁进王家,就凭你的出身、作为,你永远不可能成为王家当家少奶奶,老太爷可以保你一时,不能保你一世,王家的长老们是不会同意的!
    所以本人劝你,以后还是不要有那攀龙附凤的心思,多想想怎么让自家日子过得好点儿、以后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才是正途!”
    “什么凤凰暖玉?什么当家少奶奶?王伯伯,我敬你为长辈,请不要信口胡说!”
    王掌柜好笑的摇头,那笑容中满满都是讽刺,云舒更是被激怒,她想拍案而起,想指着对方鼻子大骂,可伤口的疼痛却逼得她抬不起手来!她只得咬紧牙关白着脸狠狠的瞪着王掌柜,大有一副不说清楚誓不罢休的决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云舒依然紧紧盯着王掌柜,眼睛都不眨一下,不知是王掌柜觉得理亏,还是有了悔意?或者是要云舒彻底死心?他淡淡道: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把话挑明了吧!你以为大少爷、二少爷,还有三少爷为何对你百依百顺,处处帮你、处处让你、处处为你着想?他们身在大富大贵之家,个个相貌堂堂、文采出众、备受瞩目,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为何会对你一个小丫头感兴趣?”
    王掌柜停顿片刻,锐利的目光与云舒对个正着。云舒被他看得一阵心慌,同时脑子里飞快的闪过自己跟这几个人从认识到现在的所有交集!
    六顺兄弟离开后只有前两年跟自己有联系,后来基本断了联系,但同时他们却派来些意想不到的人接近自己,埋伏在自己身边,随时观察自己、监视自己!姜掌柜是、王掌柜是、卫明是、最最让她法理解的为什么连安夫子也是?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团团密网包裹的小虫子。处躲藏、处回避!
    离去多年的六顺兄弟为何会在若干年后的关键时刻突然出现?为何现在又悄声息的突然离开?虽然自己曾经把他们当成最好的朋友甚至是最最亲密的朋友,但是现在她才发现,他们知道自己的一切一切,可自己对他们却一所知!真的是一所知啊!
    还有卫禹,他初次见自己时明明是满脸鄙夷加不屑,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甚至还曾出手打自己!可为什么再次相见时他的态度突然来了个不说一百八十度、至少也是九十度的大转变?
    她现在还记得,在菊园的那个夜晚。那个阴沉危险的少年如猫般的眼睛像x光般将自己审视的从头扫到尾的感觉!那种眼光里甚至带着死亡的味道!可这些都随着后来与那少年关系的慢慢缓和而消去。
    他曾经亲口承认是在监视自己,莫非他如此作为也是另有目的?莫非这个目的也与王掌柜方才说的什么凤凰暖玉、当家少奶奶有关?
    她不想失去这些难得的朋友、多年的朋友,但更不想生活在欺骗中。于是,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目光坚定的望着王掌柜,等待他的下文。感受到视线的王掌柜慢慢放下茶杯,那叮当一声脆响让云舒的心都跟着漏跳了一拍。
    “其实……他们感兴趣的不是你。而是你手中那块凤凰暖玉,那是咱们老太爷成亲之时先皇御赐之物。
    那对玉本是一对:一块龙祥冷玉,四季凉如冰块;一块凤凰暖玉,四季温暖如春。老太爷早就定下规矩,我王家下任家主兼族人便以龙祥冷玉为凭证,当家少奶奶便以凤凰暖玉为证!”
    云舒惊讶的张大嘴。偌大一个王家竟然以两块死物来选族长当家人?这是不是太荒唐了些,还有,自己一个乡野丫头,哪儿去弄什么凤凰暖玉?他们也太瞧得起自己了吧?
    王掌柜见她依然一脸糊涂的模样,轻轻摇头:“云舒丫头,我并不非要为难于你,那御赐之物虽是好东西,可要是被有心之人知道。定会给你惹来麻烦数!所以,那东西,我劝你最好今生都不要拿出来!”
    云舒抬头看王掌柜,见他虽表情严肃,却一脸真诚。不像是说反话或者恶意而为,那么方才他说的都是真的了?
    云舒犹豫一下。问道:“王伯伯,既然你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可否告诉我那凤凰暖玉是何模样?”
    “这个……说实话,我自己并未亲眼见过,自老太君去世以后,就只有老太爷的几位贴身随从见过!听说那玉佩平时跟普通白玉异,但放在暗处会发出淡淡的温润红光,至少能照亮半丈以内物体,玉佩上正反两面都雕有形态各异的凤凰!”
    云舒皱眉细想,会发红光的玉佩?自己贵重的东西除了存在那罐子里的物什,基本没什么值钱的,至于玉佩那玩意儿,她更是从没用过!为何王掌柜会一口咬定那东西在自己手上?
    云舒摇头道:“王伯伯,我想您肯定是弄错了,我的家境您也清楚,我从小到大从未用过那种东西,只有几年前我一位远方表哥送过一块,现在在我娘那里存着,我自己身上根本没有!”
    王掌柜目光闪了闪,紧盯云舒半晌:“你确定?”
    云舒非常坚决的点头道:“确定!”
    王掌柜静默半晌,哑然失笑:“云舒丫头,你不用对我隐瞒,那东西虽好,对我却毫用处,我对其并觊觎之心!只有不明状况的愚蠢之人才会想要那东西!
    要知道那可是御赐之物,不是普通平民可以随便亵渎的,即便抢夺、买卖也是大罪,我只是想提醒你,那东西未必能给你带来好处!”
    云舒看王掌柜一副确认疑的样子,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用,但是让她难过的是,如果六顺兄弟和卫禹果真都是为那凤凰暖玉而来,那么自己又算什么?是不是自己没有那块玉,他们就会把自己当低贱的山野村姑一般对待?是不是没有那块玉。他们就不再是自己的朋友?
    想到这里,原本对这些天、不,是这些年来给自己数帮助的几人万分感动、感激得以为报的心情居然渐渐淡了下去!如果自己真的有那块什么劳什子暖玉的话,一定要狠狠砸在他们脸上,然后…然后……
    不,不能这么做,不管他们是何目的,没有他们。自己全家此次定会遭受灭顶之灾,论如何,他们确确实实冒着危险帮了自己,所以…所以恩还是要报的,但是情……就免了吧!
    想明白的云舒惨然一笑,对王掌柜道:“王伯伯放心,云舒明白自己的身份。习惯了山野生活,对那高门大户、锦衣玉食的日子毫兴趣!
    如王伯伯所言,云舒以后定会规规矩矩做自己的事,绝不麻烦几位公子一分半点儿,对于这次的帮忙,云舒暂时以为报。但凡以后有需要云舒之处,云舒决不辞,定当全力以赴!
    至于王伯伯所说的凤凰暖玉,云舒身上确此物,王伯伯要坚持那么认为,云舒也法澄清。但云舒可以保证,以后绝不会以那暖玉为条件进王家,王伯伯大可放心!
    那么。还请王伯伯帮忙把我爹爹找来,我们这就告辞了!”
    背着云舒从布庄出来的水志诚早就发现自己女儿不对劲,他走出一段距离,到一处比较僻静的巷子处时停下来问道:“舒舒,你方才故意支开我的吧?王掌柜跟你说了什么?他是不是欺负你了?你告诉爹爹。爹爹去找他理论!”
    云舒微微笑笑,右手抱住老爹脖子。将脑袋紧紧贴在他宽阔的背上,老爹身上那淡淡的汗味儿让她一阵安心、一阵温暖。果然。世上真正能对自己私奉献的人只有亲生父母!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忘了吧,只要跟爹娘在一起,相信自己以后一定会很幸福的!
    半晌后,云舒直起身子:“爹爹,你方才不是说要帮我买朵更漂亮的头花儿吗?舒舒现在就想要,咱们现在就去买好不好?”
    水志诚听云舒语气欢快,似有种云开雾散的感觉,立刻乐呵呵道:“好啊好啊,咱们现在就去!”
    可是天公不作美,他们刚转向走出几步,天空突然惊雷炸响,啪啪几道闪电直直的劈了下来,落在云雾城西边某处,整个大地都在晃动!二人还没反应过来,那豆大的雨点儿毫预警的哗啦哗啦泼下来,淋得地上的灰尘四起,就像早上起浓雾一般!
    水志诚背着云舒快跑几步,躲到路边铺子的屋檐下,云舒回头去看,见这里正好是个茶馆,便让老爹进去歇歇脚,等雨停了再走。
    二人坐下没多久,西边便有三五成群的人们顶着大雨四散奔跑,也有不少人进了茶馆,虽然个个淋得跟落汤鸡一般,却毫抱怨之色,他们一坐下,便纷纷议论开来。仔细听会发现这些人都是刚从西市刑场过来,他们谈论的正是刑场上的奇事怪事。
    一人道:“那周家老太爷享了大半辈子的福,现在周家一倒,眼看就要斩首了,他却在半路上死了,真是便宜了那老乌龟!”
    “就是就是,那狗官…老爷还说什么死者为大要留全尸,我呸~~这种人碎尸万段都不够,还全尸个屁啊!”
    “是啊,幸好大伙儿吵闹得厉害,还是让斩了尸体,挂在刑场边暴尸三天三夜!这老匹夫死时没受过疼,咱们也不能便宜他,每日去给他两鞭子,让他下地狱也不得安宁!”
    “就是就是,不只那老匹夫,那年轻的更可恶,一定要多给几鞭!”
    “对对,可恶!”
    “唉,那周大公子临死前说被抓去的女子有的送进省城、京城,甚至皇宫大内,你们说那是不是真的?”
    “哧~~你去信他那胡话?要真那么容易,他们还能上刑场,被砍了脑袋还要暴尸?”
    “这个…说来也是哈!”
    云舒父女二人在茶馆一边品茶一边听这些人谈论周家之事,直到一个时辰后,雨势才慢慢放缓,二人顶着小雨快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