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吻持续的时间有点久,到后面两人的呼吸都乱得不行,沈柏的腿有点发软,勾着顾恒舟的脖子,被他搂着腰软软靠在他怀里。
    一吻作罢,沈柏脸烫得不行,唇上和眸底都蕴着潋滟的水光。
    顾恒舟抬手用指腹轻轻压住她的唇,一点点擦干她唇上的水渍。
    他的指腹满是厚茧,尽管动作已经放轻,依然粗粝磨人,沈柏感觉自己的唇瓣被擦得起了火,稍微用力一点就会被磨破皮。
    顾恒舟眸色深幽,平日冷硬漠然的面部轮廓柔和下来,和前几次醉酒的样子很像,却又好像比前几次多了一点清明。
    沈柏不住咽口水,脑子被刚刚那个吻搅成浆糊,一时有些无法思考。
    顾恒舟认真看着她,擦干她唇上的水渍之后,大掌移到她脑后,轻轻托住她的后脑勺,然后沈柏听见他低哑轻柔的问:“真的喜欢我么?”
    沈柏一个劲的点头,恨不得能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有多喜欢眼前这个人,喜欢到愿意为他披荆斩棘,付出所有。
    得到肯定回答,顾恒舟的眼眸更加柔软缓和,眸光又亮了两分,继续问:“有多喜欢?”
    沈柏说不出话,正想抓着顾恒舟的手写字,顾恒舟松开她的腰,大掌压在她胸口。
    他在感受她的心跳,这个动作做得没有其他任何意味,而且还隔着好几层厚实的衣物,沈柏却觉得他掌心的温度全都传到她的肌肤上,烫得惊人,让她整颗心都狂乱的跳起来。
    她开不了口,但心跳在替她大声回答。
    顾兄,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比我用嘴巴表达出来的喜欢要多得多,比你能感受到和想象到的喜欢还要多得多。
    心跳是不会骗人的,顾恒舟唇角扬起几不可察的弧度,被沈柏的反应取悦,不过他没急着收回手,继续追问:“除了我你还喜欢谁?”
    沈柏瞪大眼睛坚定的摇头,除了顾兄,我谁都不会喜欢。
    “不喜欢太子殿下?”
    怎么可能喜欢太子殿下?我效忠他只是为了辅佐一个明君,还这世道清明,让顾兄好好活下去啊。
    沈柏脑袋摇得更快,顾恒舟又问:“不喜欢大祭司?”
    顾兄,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我跟大祭司才见了几面,就算他长得确实很好看,但我怎么可能因为这么肤浅的原因就喜欢他?
    “国舅呢?”
    “……”
    “还有吴家那位少爷。”
    “……”
    顾兄你这越说可就越离谱了,难道在你心里我竟然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滥情之人?
    顾恒舟这话沈柏不爱听,她还搂着顾恒舟的脖子,脚下用力直接跳到顾恒舟身上,用力夹住他的腰,一头撞到他唇上,不同于刚刚热烈急切的深吻,小鸡啄米似的亲了一下又一下。
    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不会喜欢别人的。
    沈柏亲着亲着眼睛弯如月牙,满腔的欢喜盛在眸底,比漫天的星辰还要好看。
    顾恒舟稳稳托着她,由着她为非作歹,等她亲够了问:“这么喜欢我还要让我娶别人吗?”
    沈柏浑身一僵,脑海里浮现出一道穿着大红嫁衣,从骨子里透出温婉贤淑气质的女子,那会是他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被他冠上顾姓,写进顾家族谱的妻。
    他这一生清心寡欲,从未对任何女子多看一眼,独独给了那人万千瞩目的宠爱。
    她仗着重生之便,肆无忌惮的诉说着自己满腔的爱意,却不敢确定他会不会在某个未知的时候与命定之人相遇,然后爱上那个人。
    若他爱上也无可厚非,她若是从中作梗毁他姻缘让他错失所爱,到了阎王殿若是问起此事她还有何颜面说真心爱他?
    沈柏僵在那里不敢回答,感觉到她的迟疑,顾恒舟托着她轻轻颠了两下,沈柏受惊的抱紧他的脖子,而后感觉顾恒舟在她臀上轻轻拍了一下,像是催促又像是惩戒。
    沈柏试探着摇头,顾恒舟单手托着她,腾出一只手把她拉远一点,看着她的眼睛问:“是不想让我娶别人还是不要让我娶别人?”
    沈柏抓住他的手,在他掌心写下:不想也不要。
    至少在没有遇到那个人之前,想独占顾兄。
    后面这句话沈柏没有写出来,只在心里嘟囔了一下。
    她也是个俗人,就算明知道是不应该的,在真心喜欢的人面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占有欲。
    顾恒舟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确定她没有敷衍自己,唇角上扬,郑重的承诺:“我不会娶别人。”
    他说得笃定,和之前他对赵彻说不会娶沈柏的时候一模一样。
    沈柏怔住,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原来他早就做好了打算,他不会娶她,也不会娶别人,他要像镇国公一样,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在疆场上。
    顾兄,我怎么能让你这样孤寂的过完这一生呢。
    沈柏在心里说,顾恒舟突然命令:“抱紧我!”
    沈柏下意识的抱紧他,顾恒舟整个人如离弦的箭,抱着她飞快的来到湖边,跃上一棵繁茂的大树。
    两人刚在树杈上坐好,两个宫人便提着灯笼领着两个禁卫军走过来。
    其中一个宫人狐疑道:“我刚刚明明看见世子殿下往这边来的,怎么没看见人?”
    另一个宫人问:“你是不是看错了?比赛都已经结束了,湖边又这么冷,世子殿下没事干一个人来这边做什么?”
    两个宫人嘀嘀咕咕,身后的禁卫军沉声说:“国公说了,世子殿下酒量不好,今天宴上殿下喝了些酒,国公担心他醉酒惹事,这才特意让我们来寻人,你们再好好想想世子殿下可能去哪儿。”
    行宫占地面积不小,明昭山又这么大,今天乌云遮月,后半夜指不定会下大雪,若是世子殿下醉酒在外面受上一夜的冻,只怕会出大麻烦。
    两个宫人不敢轻视这个问题,连忙带人去这附近寻人。
    等人走远了,顾恒舟才抱着沈柏从树上跃下,沈柏的脸还是热的,不过听到镇国公在找顾恒舟,理智已经恢复,她抓着顾恒舟的手写字:顾兄,国公大人在找你,我先送你回去吧。
    没有月亮,周围黑漆漆的,夜风一起寒意便止不住的往骨缝离钻,沈柏抓紧肩上的外袍,整个人缩成一团,看上去莫名有点可怜巴巴的。
    顾恒舟没说话,重新揽住她的腰,直接施展轻功往住的地方去。
    恒德帝今晚也会宿在行宫,行宫的守卫和皇宫里一样,顾恒舟轻易的避开值夜的岗哨把沈柏送到她住的地方。
    李杉一直在屋里等着,听见动静第一时间拉开门走出来,看见顾恒舟和沈柏一起眼底闪过意外,顾恒舟凉凉的看了李杉一眼,见沈柏要把外衫还给自己,沉声道:“衣服洗干净再还我。”
    诶?我就只穿了一下,还要帮你洗衣服?
    沈柏意外,顾恒舟却不给她讨价还价的机会,背着手大步离开。
    沈柏只好收下衣服转身回房。
    房间里烧着炭火,比外面暖和多了,沈柏心情很好,哼着小曲儿把顾恒舟的外衫挂到屋里架子上。
    醉酒后的顾兄未免也太甜了吧。
    沈柏唇角疯狂上扬怎么都压不下来,李杉向她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要去找人打热水来给她沐浴洗漱,沈柏挥挥手让李杉自己去,托着腮帮子坐在桌边傻乐。
    她今天明明一滴酒都没喝,却好像醉得不轻,无意识的去摸自己的唇,总觉得那上面还残留着顾恒舟霸道强横的气息。
    刚刚的画面不住在脑海里浮现,沈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时没注意到时间流逝,直到一阵风把屋里的蜡烛吹灭,她才猛然惊觉李杉去打了很久的热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蜡烛被灭,屋里陷入一片昏暗,沈柏本能的去摸怀里的火折子,然而还没拿出来,就听见窗户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有人捣鬼!
    沈柏立刻做出判断,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瞬间消散,她屏住呼吸,用袖子捂住唇鼻,趴在桌上假装自己已经晕过去了。
    片刻后,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来人悄无声息的走到她身边,轻轻戳了她一下,见她没有反应,认定她已经晕死过去,把她扛到肩上出了房间。
    这人身手不错,扛着一个她毫不费力,施展轻功上了屋顶,踩在瓦上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沈柏耳边只剩下呼呼地风声。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那人停下,沈柏偷偷睁眼,发现自己还在行宫,只是到了另外一处厢房。
    那人辨认了一下位置,而后跃下,翻窗把沈柏扛进一间房。
    屋里的人已经睡下,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沈柏闻到清甜淡雅的熏香味道,应该是女子的房间。
    这个时辰,把她弄晕了送到女子房间,这又是要搞什么事情?
    沈柏有些好奇,那人把她放下,却不是放到床上,而是放到地上。
    为了制造案发现场的痕迹,那人动手解了她的腰带,把她的衣服扣子也解开两颗,不知从哪儿找了一瓶酒倒在沈柏身上,又往沈柏手里塞了一块绵柔的布,最后打开一个瓷瓶放到沈柏鼻子下面晃了晃,沈柏提前屏住呼吸,没有把气味吸进去。
    做完这一切,那人翻窗离开,屋里恢复沉寂,沈柏等了一会儿睁开眼睛,确定那人不在屋里了才坐起来。
    眼睛适应了黑暗,沈柏拿出火折子用手挡住吹燃,昏黄微弱的光亮将眼前微弱的一片照亮,看清眼前的场景,饶是沈柏也忍不住暗暗吸了口冷气。
    这不是随便一个世家小姐的房间,而是今晚大出风头的姜琴瑟的房间。
    姜琴瑟这会儿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头发颇为凌乱,脸上似乎还有一个巴掌印,好好的衣服被撕开,露出大片肌肤,一看就让人觉得她经历了什么难以想象的可怕事件。
    沈柏低头,看见自己手里拿着的不是什么布片,而是一件精致的粉色绣蔷薇的肚兜。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块肚兜应该是姜琴瑟的。
    沈柏把肚兜放到床边,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探了下姜琴瑟的鼻息,人还活着,就是晕过去了。
    这个时候把她弄到这里来,还搞出这样的花招,是想诬赖她醉酒轻薄了姜琴瑟?
    在冬桂节干出这种事,不只是要丢功名,还是要诛九族的重罪,背后之人的用心可真够险恶的。
    沈柏把火折子盖上,帮姜琴瑟盖好被子免得她着凉,然后才从窗户翻出去。
    厢房后面是假山环绕的一座水池,池子不大,里面已经结满了冰,沈柏小心的摸着假山往前走。
    女眷们都是集中住在这边厢房的,她们个个都身娇体贵,怕出问题,这边的守卫要更多一些,沈柏凭自己的能力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房间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她也没打算贸然回自己房间,围着池子走了一会儿,她又翻进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没点熏香,一点味道都没有,沈柏小心翼翼的从窗户走到床边,刚准备掀开床帐,面前香风浮动,尖锐的钗子抵到她的脖子上,床上的人压低声音质问:“别动!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行宫?”
    拿钗子的人竭力保持平静,声音却还是控制不住的有些发抖,着实被沈柏吓到了。
    沈柏乖乖站着没动,舌头还伤着也没办法发出声音,只能被这姑娘用钗子胁迫着走到桌边用火折子点了灯。
    柔和的光亮瞬间盈了满屋,将拿着钗子的少女和沈柏的脸都映照得清清楚楚。
    沈柏一脸平静,少女却是无比震惊,瞪着沈柏低呼:“沈少爷,你怎么在这里?”
    桌上还剩有茶水,沈柏倒了一杯出来,用手指沾着在桌上写道:说来话长,我需叨扰一夜,明日一早还要请秀儿姑娘掩护我回世家子弟住的地方。
    沈柏写完马上用袖子把字擦掉,怕少女担心又写了一句:秀儿姑娘不必害怕,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连累姑娘。
    吕秀这会儿终于回过神来,她放下珠钗坚定的说:“当初在揽月阁,若不是沈少爷为我指一条明路,助我逃离火坑,只怕秀儿现在已自绝于世,沈少爷如今遇到危难,吕秀自然要倾尽全力相助。”
    这个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太后的远亲侄女吕秀。
    上一世她被歹人所劫卖入揽月阁,靠自己的本事逃出来,虽然捡回一条命,但清白已毁,这件事闹得不小,最终她落发为尼,终身与青灯古佛为伴,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沈柏与她打过几次交道,总是替她惋惜。
    这一世帮她不过是想做个顺水人情,没想到如今还真帮上大忙了。
    沈柏舔舔唇,抱拳行了一礼,算是谢过。
    屋里突然亮了灯,外间值夜的宫人惊醒,好奇的问:“姑娘怎么突然点灯了,可是有什么吩咐?”
    吕秀镇定的说:“无事,我只是有些口渴,起来喝口茶,不必管我。”
    宫人说:“好,姑娘若有需要尽管吩咐,奴婢就在外面呢。”
    吕秀说:“我知道,你安心睡吧。”
    怕那宫人起身来看,吕秀立刻吹了灯。
    屋里再度陷入黑暗,宫人便又睡下,吕秀拉着沈柏走到床边,大大方方的说:“天气冷,没有别的法子,沈少爷就在这里将就一晚吧,我从揽月阁逃出来的事众人皆知,名声早就坏了,并不在意其他,沈少爷是正人君子,我相信你不会做什么,明日之后我也绝不会用这件事要挟沈少爷。”
    吕秀只穿了单薄的里衣,这会儿手脚都冻得有些凉,沈柏也没推辞,先让她上床躺着,然后脱了鞋坐到床上,虽然知道自己是女子并不会对吕秀做什么,还是很有分寸的和吕秀隔着很远的距离没有挨着她。
    神经一直紧绷着,沈柏没怎么睡,第二天寅时过,宫人准备起了,沈柏把外间伺候吕秀的丫鬟劈晕,脱了她的衣裙穿到自己身上,取下发带后却发现自己梳不来女子发髻,吕秀见了上前用木梳帮沈柏梳了个垂马髻。
    沈柏穿上女子衣裙做女子打扮毫无违和感,吕秀眼底闪过意外,问沈柏:“可要我送沈少爷过去?”
    沈柏摇头。
    这个时候宫人都出门打水伺候主子们洗漱,正好是可以随意走动的时候,吕秀和她一起走反而更招摇。
    沈柏沾了水在桌上写道:“最多一炷香的时间,我会让人把衣服送回来,你告诉这丫鬟她睡落枕就是了,外面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管,也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见过我。”
    吕秀点头,目送沈柏离开。
    出了房间,沈柏跟在一个宫娥后面往外走,半路改道前往世家子弟住的地方,昨晚她不见了,却没人寻来,不知道李杉是出了什么事还是得了背后之人的指令隐瞒不报,昨晚的人布置了这样一场大戏,她得赶快一点才能赶上最精彩的戏码。
    想到这里,沈柏走得更快,一时没注意到眼前,直挺挺的撞到一个人,踉跄着后退两步,眼看要摔倒,腰被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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