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墨疑惑,“万一老夫人只是贪图您的钱财,不愿与陈氏为敌呢?到时候岂不是竹篮打水天一场空?”
    写下最后一笔,顾清惜将毛笔放在笔洗中涮了涮,慢悠悠而自信十足,道:“手握权柄的人,必须执掌一柄生杀予夺之剑,剑有双刃,一面对敌,一面朝向自己,我若不想伤自己,只能努力做到掌控一切,只有这样才可刺中敌人咽喉,老夫人此刻恰恰就像是我手中的利剑,只要用法妥当,陈氏休想活的长久,付出去的,总是有回报,放心,赔本的买卖本郡主可是不干。”
    束墨闻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顾清惜从书案前离开,走到桌前为自己倒了杯水,抿了一口,“说道买卖,我一直都还有件事情没做。”
    “郡主,说的是什么事?”
    “林趣身子现在该是无大碍了吧。”
    “恩,今天刚提了一等丫鬟,此时正在门外候着呢,奴婢这就将她叫进来?”
    “叫她进来吧,我有事安排。”顾清惜转动着手里的杯子,略有所思。
    片刻,着了一等丫鬟服侍的林趣入了房中,顾清惜见她要行礼立马上前拦住了她,道:“无需这么多繁琐礼节,坐吧,身体怎么样了?”
    “谢谢郡主关心,奴婢已经没事了。”林趣眨着乌黑的眸子,一笑,牵动唇角两个酒窝,模样煞是可爱。
    “恩,你没事了我才能安心。”顾清惜眸心一片真诚,对待林趣她是打心里感恩的。
    “什么安心不安心的,之前的事奴婢可都是完全不记得了呢,郡主在说什么?”林趣灵动的眸子转了一圈,笑容里透着点小女孩善意的狡黠。
    闻声,顾清惜被逗乐了,心道这林趣还真是风趣,竟用这种方式不让她感到愧疚。
    “好吧,以后不提了。我找你来是有事情要交给你办。”
    “郡主尽管吩咐,奴婢一定不辱使命。”
    “之前你曾说你家中父母是商人,不知道做的是什么买卖?你可有跟学?”
    之前将林趣收留在府上就是因为看中她父母曾是经商的商户,而她又认识字,她一直想要经商赚钱缺的就是可信的人手,林趣冒死救她显然是个忠良之辈,她这一举动正是彻底打消了顾清惜对她的猜疑顾虑,就等着林趣身子好利索了为她所用。
    “回郡主,奴婢家中曾开有酒楼、织布坊,因奴婢识得几个字,父亲就自幼将我带着身边言传身教,讲述一些为商之道,但因奴婢年幼仅仅是学了些皮毛而已。”林趣老老实实的回答。
    “恩,如此就够了。”顾清惜一笑,“我也正是计划着要开间酒楼,因分身乏术正是缺乏人手,酒楼一事我想交予你全权处理,你看如何?”
    这么大的重任压下来,林趣怔了怔,没想到顾清惜竟是如此信任与她,她心下感动之余忙道:“只要郡主能信得过奴婢,奴婢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好。”顾清惜欣慰的笑了笑。
    眼前的女子,虽是年纪不大,但却有一身的胆识与胆量,言辞间颇有担当,该是个值得信赖之人。
    林趣退下之后,顾清惜合衣上塌躺在了床上,清澈的双眸望着头顶撒花的幔帐细细思量,居安思危,任何时代钱财都是不可或缺的,更何况身处这样的异空乱世。太后的赏赐以及庄敬公主留下来的财富都要用在刀刃上,钱滚钱,利滚利,要实现利益最大化,如此她才能坐拥金银笑看天下。
    酒楼的经营还不足以喂饱她的野心,除却酒楼她还打算开间药铺,依她看来,太平盛世不会长久,四国为统一天下而征战,除却粮草兵马攻击之外,那就是医药了,战场流血牺牲草药伤药定是供不应求的,开间规模大的药铺,平日里可以医治平民,战争的年代可以发一笔战争财,何乐而不为?
    暂且敲定这两项,待明日她拟写了具体的实施计划再派人执行下去。
    睡意袭来,顾清惜逐渐瞌闭上了双眼,正待熟睡时,束墨却挑了帘子进来,说是清儿有事要禀报。
    清儿?
    顾清惜揉了揉睡眼朦胧的双眼,想起来清儿可不就是灵妍阁侍奉沈菀秀的那个小丫鬟?
    夜,月光皎洁,清辉遍洒。
    宸王府后花园中,一道紫色的身影,掌心握剑,墨发飘逸间挥舞出片片银白剑影,一招一式飘然灵动,一起一伏刚劲妙曼,剑气所到之处激起飞花乱舞,碧草涟漪,星河浩淼宽袤,皓月烟笼轻纱,紫色的舞剑之影飘荡在飞花淡月中,美若谪仙,一剑在手,不谢风流。
    耳边一动,传来细微瑟瑟声响,顾长卿凤眸一闪,手中软剑倏地一收,挽出一朵漂亮的剑花,而后负剑于背后,长风激灌的紫色裾角在夜色中开出朵朵嫣红的曼陀罗花。
    “主子,是碧蛇。”
    侍卫莫离躬身,将草丛中游弋的碧色小蛇引到了掌心。
    “念。”
    顾长卿吐出了个单音节,搁剑与青石台上,执起酒杯优雅的抿了一口。
    “主上,属下不日将出府为郡主筹划打点新开酒楼,身在外而无暇再刺探神印所在,望主上恕罪。”
    酒楼?
    顾长卿轻启薄唇,微微一笑,“她着实是与平常闺阁女子不同。”
    莫离将手中信条随意一捻,便见那细长的纸条在他掌心化成了纸末,他眉眼一抬,冷声道:“放着郡主悠闲的日子不过而去开酒楼,实在是令人匪夷。”
    顾长卿瞥了一眼莫离,挑了剑眉,笑了笑:“怎么?听着你的语气仿似对人家有意见?”
    “属下不敢。”
    “不敢?”顾长卿一顿,“有什么话尽管直言,无需拘束,你性子最是耿直冷漠,比起夜宸来倒是少了一份幽默感,倘若夜宸在这里,你猜他会如何说?”
    “属下不知。”回应顾长卿的话依旧是冰冷克制的。
    顾长卿有些无奈的抿了抿唇,有些后悔没将夜宸留在身边而是将他派去了公主府,莫离这个家有点失了情趣了。
    “罢了,林趣既是要帮衬她打点酒楼,想来在开张之前一定还有诸多事宜要做,你去暗中协助与她吧。”
    “主子,是要暗中支持郡主?”莫离的眉头挑了挑。
    “懂得居安思危,筹划未来的女子,放眼京城为数不多,她既是要开辟一片新天地,咱们身为同盟,岂有不帮的道理?”顾长卿手指转动着指尖的酒杯,顿了顿,又道:“至于她手中有没有庄敬公主遗留下来的玉佩,就留着让夜宸与素问去调查吧,此事也急不得。”
    当时,林趣进公主府都是他暗中策划的,为的就是从顾清惜那里查询神印的下落,据他所知当年的庄敬公主与姜国国君有着一段非常隐晦的过往,他怀疑庄敬手中应掌握着一块神印,故而派林趣前去刺探。
    然而,可惜顾清惜这小女子为人十分的谨慎狡诈,林趣进府月有余也不曾有片刻近身的机会,唯一得了机会就是陈明珠试图用飞刀伤顾清惜,林趣为博得信任以身挡刀甚至刻意避开了夜宸情急之下射出的青色簪子,这才以命犯险成了顾清惜信任的心腹,哪知这心腹却被派出去筹划酒楼......
    “主子,属下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莫离拧着眉,面色沉寂如冰。
    “说来听听。”
    只见莫离抱拳,铿锵道:“大业未成,属下认为,当下主子理该心系江山,而非世俗红尘。”
    “你想说什么?”顾长卿的眸子忽而眯了眯。
    莫离心知顾长卿有动怒的迹象,他心底虽畏惧但还是决定要说,只听得他复又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属下以为主子深陷于顾清惜身上而浑然不觉,霸业未成,主子却是动了儿女之情,这若是让王爷知晓,怕是会雷霆震怒,儿女私情,对江山霸业最是要不得啊!还请主子三思,将心收敛,专心对付争储大战,其他莫做思量。”
    “啪!”
    莫离话音落地的瞬间,顾长卿手中酒杯啪的应声碎裂。
    “属下该死!”
    莫离甚至以下犯上的话触及了顾长卿的底线,当即双膝一软,跪地不起。
    顾长卿深吸口气,凤眸闭上又睁开,眸光清冷的扫向莫离,沉声道:“你认为本世子看上了顾清惜?”
    莫离咬牙,闷声道:“是!”
    顾长卿看着莫离屈服的身姿,眸过却早就越过他的肩膀看向了虚无缥缈的夜空,他心中暗自思量,顾明语说他待顾清惜态度不同,眼下自己的侍卫又说他心系了红尘,他们都说他对顾清晰有意,而他却怎么偏偏是毫无发觉?
    难道,当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顾长卿将身子懒散的靠在了椅背上,如刀工神斧雕刻的完美俊颜上浮现了点点迷糊的神色,良久,他才摆了摆手示意莫离退下。
    夜空繁星闪烁,顾长卿的心绪却是有些浮躁,他倏地起了身想要去找顾清惜,说上几句话,至于要说什么,他现在还没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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