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妍阁里,沈莞秀昏迷了一整日,待次日上午苏醒看到守在床边的陈玉莲猛然“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陈玉莲在她身边守了一天一夜,本已疲惫至极,突然听到这哭声,便想起昨日被顾景南羞辱、沈弘业不顾她的哀求甩袖走人,令她在一众奴仆面前颜面尽失之事,不由心火直冒,一幅怒其不争的神情狠狠斥责道:“既然有胆子去勾引和王世子,现在怎地还有脸哭!”
    “我没有,呜...呜,我没有。”沈莞秀心里满腹委屈和怨念想要哭诉,不想却被如此疾言厉色地训斥,心里难过又害怕,不免哭得更加大声,一个劲地摇头不敢承认。
    “还说没有...芸香都招了,你还不承认?”自从太后驾临,顾清惜得势之后,陈玉莲的心里便一直压着一团怨气无处发泄,此时又见小女儿如此地不成气侯,顿时气得浑身哆嗦,神色愈发地冷厉。
    “娘,这也不能怪三妹,若不是大姐,三妹也不会鬼迷心窃地跑去醉心亭招惹那和王世子,小妹也是中了大姐的圈套啊!”沈莞乔从外面走了进来,面色怜惜的看着沈莞秀,心中却浮出一丝快意。
    “乔儿,你说什么?”陈玉莲因着她的话怒意瞬间被转移,神色倏然间变得狰狞。
    连带着沈莞秀也停下了哭声,屋里顿时安静了不少。
    “昨日我和三妹在琴房练习琴艺,大姐突然过来,表面上是说想看看琴房是何模样,却无意中向我们透露四位世子来到府上,无非是想算计我们跑去醉心亭自取其辱,且不说到时外面会传出怎样难听的闲言碎语坏了我们的名声,即便是被世子中的哪一位看上,凭着我们如今的身份,也不过委身做妾罢了。娘...大姐可真是恨毒了咱们啊!”沈莞乔最后一句话就像是刀子一般剐着陈玉莲的心,她的意思很明显,顾清惜要让她陈玉莲一辈子做妾,就连她生的女儿,也只有做妾的命。
    妾字就像是她心里的一道发脓的伤口,每每听到别人提及这个字,便恨得发毒,疼得咬牙切齿,而沈莞乔更是深知她心底的痛处,于是便借着顾清惜往上面狠狠地踩了一脚。
    陈玉莲此刻面无表情,眼底却是一片阴霾,唯有她自己清楚,心里到底有多恨,多悔。
    她后悔当初不该手软,怎会相信顾清惜那个小贱人疯了,傻了,威胁便不存在了?
    眼看着自己谋划的一切就要到手,却没想到最关键的时刻,顾清惜会突然跳起来一举将局面扭转,这些年来机关算尽,如今全都成了笑话,成了空。
    她压着心里的强烈恨意,想起秀儿因着昨日的事情差点淹死不说,现在外面怕是已经将秀儿欲勾引和王世子而被踹下水一事传得沸沸扬扬了,不由责怪地看向沈莞乔:“你既然知道,怎么也不拦着秀儿?”。
    沈莞乔轻轻叹了口气,神色难过又自责道:“娘,女儿怎么没有拦着!女儿甚至向妹妹分析了利害,本以为她会作罢,哪知...唉,只怪女儿没有时刻跟着妹妹,否则也不会发生昨日之事了。”
    陈玉莲听完,猛然转头,神色阴冷地瞪向床上的沈莞秀。
    “你这个蠢货。”
    沈莞秀知道自己干了蠢事,被责骂也不敢吭声,吓的缩着脖子又嘤嘤地哭了起来。
    “娘,这个时候再过多责备妹妹已于事无补,倒是昨儿个我去父亲书房,算是见识了大姐的本事,她真是好手段,咱们这些年来可是全都被她欺瞒算计了。”沈莞乔想起昨日在三位世子面前被顾清惜羞辱的事情,面上一片沉静,心里却是气恨难当,同时,心里的疑惑更大,一个被冷落欺凌,从未受过教养的人怎会懂得那么多?
    “什么?”陈玉莲因她的话而产生了深深的疑惑和一种不好的预感。
    沈莞乔将昨日在陶然居发生的事情道了出来。
    “不过是会泡个茶,恰巧那幅真品是太后所赏赐,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姐姐,你可是京城第一才女,说这种话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沈莞秀她不信一个曾经被所有人厌弃,甚至连三餐温饱都解决不了的人怎会如二姐所说的那般才华内敛,深藏不露?
    不,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是啊,乔儿,也许这都是巧合,你也说了,荣王世子也证实当年清源大师曾当过安平公主的茶师,顾清惜会泡茶便不是什么稀奇事,那幅画就更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她既然能够装疯卖傻欺骗所有人这么多年,心机之深我们确实要小心防备,但应该还不至于像你说的这般严重。”
    陈玉莲强压住心里那种越发浓重的不安,这些年她费尽心机手段从安平公主手中抢到如今的这一切,眼看着就要达成所愿,却不想顾清惜这个突生的变数令她几乎前功尽弃,这个打击让她愤怒的同时,也感到了深深的惶然和焦躁。
    因此怎么也无法相信从小就被她踩在脚底欺侮的顾清惜会是自己女儿口中所说的那般才貌双全。
    沈莞乔见她们并不相信自己,心里恼怒的同时也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因为连她自己对昨日发生的事情都感到难以置信。
    “好了,乔儿,娘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只是眼下除掉那个小贱时机未到,相信娘,没有谁比娘更希望她能彻底从这世上消失,眼下你和秀儿只需要将琴棋书画练好,争取在四国盛会上大放光彩,到时候便是做个世子妃也是轻而易举,至于小贱人那里,便由娘来...。”陈玉莲见她脸色不太好看,立刻上前柔声安抚劝戒,这个时候,她最怕的便是两个女儿因着顾清惜而自乱了阵脚反中了对方的圈套。
    沈莞乔沉默了片刻才点头道:“女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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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春阁里,陈玉莲疲惫地靠在榻上,想到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不由感到头疼心烦,用力拧了拧眉心。
    旁边明嬷嬷见状,立刻拿起扇子在旁边打了起来。
    “夫人,二小姐素来观人入微,大小姐那里不得不防着,要不老奴安排几个人去盯着清韵阁?”
    “我当然知道,可是顾清惜现在不仅是郡主,背后还有太后为她撑腰,如今我自然不能让乔儿和秀儿与她硬碰硬,也不知道那小贱人从哪里学到的手段,不仅性情大变,哄骗了太后欢心也就罢了,就连几位世子都把注意力全放在了她的身上。”陈玉莲坐直了身子,神色冷厉中更夹着一丝不甘和怨恨。
    “夫人,大小姐会不会是中邪了?奴婢曾听说过,有的人中邪之后会性情大变,甚至做出一些匪夷所思之事。”明嬷嬷眼珠子转了两圈,上前附在陈玉莲耳边小声地说道。
    “中邪?”陈玉莲听了,神色似信非信。
    “奴婢听说有些十分厉害的高人,能让中邪之人原形毕露,甚至可毫无声息地要了对方的命,任谁都查不出一丝端倪。”明嬷嬷嘴角渐渐露出一抹叫人毛骨悚然的阴冷笑意。
    “真有这种事情?”陈玉莲面上严肃凝重,心里却笑了起来。
    “奴婢绝不敢欺骗夫人。”明嬷嬷郑重地保证。
    ****
    半夜,外面突然刮起了大风,随着一阵轰鸣的雷声,闪电划破暗夜的天空,绽出一道吓人的蓝光。
    顾清惜躺在床上沉睡,雷声将她从梦魇中惊醒。
    她猛然坐起,汗水顺着额际淌落下来,借着闪电的光芒,她看着外面摇曳,哗哗作响的树枝,回想方才做的那个梦,竟有种真实得像自己曾经历过似的感觉。
    尤其安平公主死前那绝望与悲痛的神情,让她有种像是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一般,想要放声恸哭的冲动。
    自己明明就不是真的顾清惜,可为何会对安平公主产生这样的情感?
    是因为自己曾经也痛失至亲的原因?
    还是因为占据了这具身体,所以凡是与顾清惜一切有关的人和事都会受其影响而生出莫明的情绪?
    那方才梦里,安平公主临终前说的那些话是梦,还是真的曾经对顾清惜说过?
    心里生出一股疑惑和好奇。
    心然院是安平公主生前所居之所,座落在公主府后院的正中间位置,也是整个公主府最大,最奢华的一处院落。
    这些年来,因安平公主不在人世了,便空置了下来,也无人打理,好好地一座院子显得十分地破败凋零,园子里长满了荒草,掩盖了原来的青石路。
    当顾清惜走进心然院时,看着满园的荒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过和愤怒。
    当年陈玉莲在安平公主离开人世之后,企图罢占这座院子,却因园中闹鬼而作罢,却心有不甘,便命人不得打理这座院子,从那以后,这院子便荒废下来。
    如今,便是青天白日,这里也无人敢靠近。
    她抬脚走了进去,凭着记忆,一眼便看到了围墙边上那颗足要三个人才能抱起的大树。
    穿过草地,来到大树下面,看着已经被杂草淹没的地面,心里怀疑,梦里安平公主临终前交待的那个盒子真的埋在这颗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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