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风意潇的质问,顾清惜大笑了出来:“这是我长这么大,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她笑个不停,却是一声比一声冰冷。
    “风意潇,原本我对你或许还有一星半点的感激,毕竟在我年幼最无助绝望的时候是你告诉我,只要咬紧牙关活下去,就会有希望。所以,我装疯卖傻,在本就属于我的家里卑微低贱地活着,可是,你说这些话的时候,就不怕闪了自己的舌头吗?还什么给她?你和她似乎早已经忘了我顾清惜才是安平公主府唯一的主人,她沈莞乔是个什么东西?一个贱妾在外头生的孩子,若不是母亲,她进得了公主府?能享受这锦衣玉食,光鲜亮丽的生活?能抢走原本该属于我的郡主名位?是,她没有害过我,只是我却被宸王府的侍卫打下山崖,差点活活摔死,若不是太后及时赶到,现在我已悄无声息地死于七日醉兰之毒;是,她对我照顾有加,只不过是唆使府中下人欺凌嘲笑于我,每日让我吃着馊饭,喝着馊水;只能从狗洞钻进爬出,三天两头用粪水泼我,在外头散布谣言,故意毁我名声;你说我忘恩负义,是啊,她这么对我,我总该做点什么才能报答她们往日对我的恩德不是吗?”
    顾清惜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利刃,一字一句都似要将风意潇活剥生剐了般地充满了恨意,说到最后,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眉眼森冷,身上更是散发着一种叫人悚然的怨恨。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妹妹,你私自出府跑到长留宫,被宸王府侍卫发现打下山崖岂能将事情怪罪于乔儿身上?且你身中七日醉兰之毒,更不可能是乔儿所为,她平日里连只蚂蚁都不忍踩死,怎会对你下此毒手?此事连太后都未抓住真凶,你这样纯属诬陷,她善良大度,更不可能唆使下人欺凌于你,本来你一个闺阁千金就该安份地呆在府里,却没事便往外跑,门房不肯放你出去怕你令公主府名声蒙羞,你便从狗洞进出,这也要怪在乔儿头上?”风意潇眉峰皱得更紧,极力地为沈莞乔辩白道。
    风意潇的这番近乎残忍话,令顾清惜突然就没了再说下去的心思,她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看着风意潇的目光中的讽意愈发浓重。“听你这话,我突然也觉得她沈莞乔就是天上的仙女,人间的圣母白莲花啊!与你风意潇倒真是绝配。”
    这话,表面上是赞美,但风意潇听出她实则是在嘲讽自己,不由怒火翻腾,不顾男女有别,上前抓住顾清惜的手臂,沉着脸问道。
    “你什么意思?”
    “当然是字面上的意思,大人何必这么激动,男女授受不亲都不知道吗?”顾清惜看着被风意潇抓住的手臂,他的力道很重,勒得她发疼,可她脸上没有一丝情绪表露,只挑着眉看向风意潇。
    风意潇因她的话,心火更甚,却松开了手。
    她退后了两步,看着外面的大雨,露出一个淡而不明的笑意:“风意潇,但愿有一天,你不会为今日所说的话而后悔。”
    话毕,走下了台阶,朝雨幕中而去。
    风意潇怔怔地立在那里,看着渐渐在雨中变小的身影,情绪变得复杂,方才她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
    入夜,宸王府。
    顾长卿用过晚膳回到房里准备沐浴更衣,素问一如往常上前为他宽衣,只是刚脱去外袍,突然闻到一股香气,只感到一阵燥热从小腹往上蹿,几乎是顷刻间,燥热变得难以忍受,心里有股最原始的欲望猛然爆发。
    素问只顾着为他解开衣襟,并未留意面前主子的变化,指尖不小心从他肩头划过,却不知这一个细微的动作却彻底挑起了他内心那种强烈燥动的欲念。
    顾长卿猛然一震,凭着仅存的理智,狠狠掐住了素问的脖子,神色森冷阴戾地逼问道:“说,是谁派你来的?”
    素问被掐得喘不过气来,求生的意志令她拼命地挣扎,可是越挣扎,顾长卿的手上的力道就越紧,几乎下一刻就能扭断她的脖子。
    “世子...奴婢...奴婢做错什么了?”素问声音已经断断续续,十分虚弱。
    “是谁派你来勾引本世子?再不说出来,休怪本世子不念这几年的主仆情份。”顾长卿已近暴怒边缘,体内那种难受的感觉强烈地缠绕着他,而此刻,他只能咬牙强忍着,若不是为了问出幕后指使之人,他现在早已了结了她的性命。
    素问不知道他此话何意,脑子因呼吸不到空气渐渐空白,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刹那,断断续续道:“奴...奴婢...没,没有。”
    见她昏厥过去,顾长卿才松开手,退到床边坐了下去,两手难受的撑着床檐,向外面道:“来人。”
    一直守在暗处的夜辰听到召唤,立刻走了进来,刚进到屋内,便见自己家主子衣衫不整,难受地垂着头坐在床上,再看地上,素问脸色苍白地躺在地上,显然已经昏死了过去。
    夜辰不由皱了皱眉,上前道:“主子,您怎么了?”
    “查查她身上用的什么迷香?”顾长卿向夜辰说完,便盘腿坐在床上,开始调整内息,压制体内乱窜的燥息。
    夜辰不敢迟疑,上前细查,可是一翻查看之后却是一无所获。
    他不禁疑惑,叫人将素问抬了下去,又亲自去了素问的房间查看,仍是没有找到丝毫线索,就连所谓迷香的影子都没找着。
    顾长卿调息完毕,见夜辰站在房里四处查看,从床上下来,沉着声问道:“查到没有?”
    夜辰转过身,摇了摇头:“素问所用的香粉是京城流云斋一种较为普通的玉簪粉,王府大半的丫鬟也都用这种脂粉,方才我细细查过,并无迷香成份,素问房间也去搜查过,没有异常,所以,我在想是不是这屋里放了什么东西能令人神智失常。”
    顾长卿点了点头,虽然体内气息平稳,浑身仍有种虚浮无力感,他走到桌边坐下,准备倒杯水喝,却发现壶中空空,于是朝外头道:“泡茶。”
    没多久,灵枢端着茶走了进来,因为知道素问的事情,此刻便小心翼翼起来。
    她将茶水端到顾长卿面前,小心放下:“世子,茶泡好了。”
    “嗯,退下。”顾长卿淡淡应了声。
    灵枢收起拖盘,转身,正暗暗松了口气,却听到身后顾长卿冰冷的声音传来:“慢着。”
    她还来不及反应,便被顾长卿猛然拽住,抬头便对上一双冷戾的黑眸。
    “世子”。
    “你用的什么香?”顾长卿瞪着灵枢,那目光似要吃一人般吓人。
    “奴婢...奴婢用的...用的...奴婢不知道。”灵枢胆子很小,被顾长卿这么一瞪,吓得哭了出来,一时间连自己用的什么香粉都忘了。
    顾长卿一点怜香惜玉之心都没有,脸色极其凶狠,甚至透着一股浓浓的戾气,体内好不容易平复的燥动因为灵枢的出现和怒意再度燥动不安起来,隐隐有种无法压制的趋势。
    “她用的和素问是同一种香,方才我也查看过,并无不妥。”夜辰见灵枢被吓得一幅可怜兮兮的模样,实在忍不住了,替她答道。
    顾长卿即算不信任灵枢,素问两个贴身伺侯多年的丫鬟,可从来不会怀疑多次与他一同出生入死的夜辰和莫离二人。
    他一把推开灵枢,那表情就像是看到瘟疫般,唯恐避之不及。
    灵枢见自己被放开,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离开房间。
    夜辰见了,摸了摸鼻头,心里不禁怀疑自家主子该不会是有龙阳之癖?否则怎么对女人如此厌恶?
    “主子,要不要属下去找几个人过来伺侯?”夜辰上前,试探道。
    “不用,叫人打几桶凉水进来便是。”顾长卿铁青着脸,甚至问都没问夜辰要找什么人便断然拒绝,转身走进了内室。
    起初,顾长卿以为是有下了药,但第二日,凡他身边有女人经过或者靠近,便会引起体内那种难受的燥动,他终于意识到这绝不是他所想的那样简单,于是,招来太医看诊。
    只是,太医细诊了半个时辰也没得出结论,最后只告诉他似乎是中了一种不知明的毒,至于是什么毒,该如何解,太医一无所知。
    顾长卿忍着想要杀人的冲动下了禁令,凡他所经之处,女人须退避三舍,不得靠近半步。
    与此同时,他又得到一个令他意外的消息。
    荣王府,和王府,及怡王府在这两日里均提了十几名丫鬟为世子侍妾。
    顾长卿立刻派人去细查,很快便得到消息,这十几名丫鬟平日里都是在顾沐尘,顾景南,顾逸辰身边伺侯的贴身丫鬟,不知为何,突然被宠幸,王妃们甚是欢喜,便全都抬了侍妾,只待日后怀上身孕,荣升为姨娘,侧妃也不无可能。
    然,得知这些消息的还有顾清惜,当宝笙将打听来的消息说完之后,她不由皱了眉头。
    “你说,宸王世子那里没有一点动静?”顾清惜显然是不太相信的,那茶水可是她亲眼见四人喝下去的,现在顾沐尘,顾景南,顾逸辰三人都明显中招,没理由顾长卿就能够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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