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别和为父客气,有什么需要的就说。”
    “好,若是有需要我自会和父亲提及。”言梓陌瞧他没有离去的意思,声音清浅地回应了一句,算是承了言律这个情。
    瞧着她这般乖巧懂事,言律眼眸里面精光闪烁:“你母亲在这清心观怕是清减了不少,我原本想要带她回去却被堵了回来,你要不帮为父劝一劝?”
    “……”
    言梓陌觉得她高估了言律的忍耐力,她以为他起码也会过些时日才和自己套几乎,不料这感情的脊梁还不牢靠居然便被委以重任。
    这功利性是不是也太强了一些?
    被她一双无波而讶然的眼眸盯着,言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有些无所遁形,好似自己心中所想都被她一眼看透似得。
    ——然而,她一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能有这样的眼神?
    一旁的言梓煜似乎有些看不下去言律的表现,在两重生者面前玩心计,而且还是不动脑子的心计,他也太看不起重生者了?
    “父亲,母亲和煜儿一样也胖了不少。”
    “……”
    童真的话语将言律堵得哑口无言,他刚才不过象征性地说了他一句,至于这么记仇吗?而且蕴娉真的胖了?
    他为何就是不相信呢?
    然而不管他抱着多少怀疑,依着简氏的性子他近期是无法见到人了,所以也无法判断言梓煜的话是真是假。
    “今日应当是四姐姐的成亲的日子,父亲若是再磨蹭下去怕是要误过吉时了。”言梓陌也懒得和他玩心思,话语里面带着几分送客的意味。
    “你母亲……”
    “父亲,那是母亲的决定,您没有立场帮她做任何判断。她既然不去出席言梓灵的婚宴必然有她的道理,您何必强求呢?”
    “灵儿怎么说也是她养大的,如今出阁她难道真的能视若无睹?”
    “为何不能?言梓灵一个原本因为贪婪而顶替了自己亲身女儿位置的陌生人罢了,她为何一定要对言梓灵负责?一个几次三番暗中想要除掉自己亲生女儿的人,她为何一定要给好脸色?父亲,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出色的政客。”
    “你知道?她……她都知道?”
    言律震惊的神色里面带着几分不自然,甚至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起来,就算在帝王的压迫下他都没有这般惊慌失措。
    “我虽然生在乡野却也不是一个傻瓜,我的母亲既然是世家培养出来的贵女,对这些阴谋诡计更不可能一窍不通。”
    自己入京之后名声有碍便是从府里面传出去的,那个时候言晴当了替罪羊,可真相如何真当自己是瞎子吗?
    后来言梓煜被险些害死,而自己也被算计其中,她言梓灵敢拍着胸脯说鲶鱼不是她派出去行事的吗?
    至于帝王为何知道自己?
    除了言梓灵她想不到第二个人,而眼前的人想必也清楚,只是那凰命偈语还有多年的父女之情终究大过自己这个半路归家的女儿。
    言梓陌的质问可以说入骨三分,言律险些有些招架不住,最后他也只是苦笑着走了出去,并未留下只言片语。
    倒是一旁的言梓煜有些看不过去,瞪了言梓陌一眼追了上去。而言梓陌瞧着这一幕,不由得嗤笑了一声。
    自己貌似也没有说什么,至于这副表情吗?
    言律走出去老远的距离才停了下来,而后面的小断腿压着小步子跑了好久才将人追上:“父亲,您……”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偏心?”
    “呃……”
    其实他很想说人的心都是偏的,若不是偏心母亲不会发现真相之后便躲到清心观来,他若不偏心今日也不会到这里来。
    所以偏心与否,其实没有多大的意义。
    “你母亲最近可好?”
    “确实胖了不少。”
    他抬头望了望自己的脚尖,虽然鼓起来的小肚子已经快要将他的双脚遮住了,可这不妨碍他对胖瘦做出评判。
    瞧着他眼眸里面认真的话语,言律只得认命地点了点头,没有想到这一个个离开府邸之后倒是心宽体胖的不行,难道侯府对他们来说就是牢笼吗?
    “父亲,五姐姐险些被选入宫的事情是四姐姐所为吗?”
    其实在侯府宁愿冒着大不韪也不愿意让五姐姐入宫时,五姐姐心里面应当是有那么一刻松动的,可想一想这幕后刽子手那丝松动怕也被合上了。
    “你一小孩子家问什么问?”
    他刚才被言梓陌问的有些狼狈,可这不代表面对言梓煜的时候没有还口的能力,狼狈是因为愧疚,对这个小儿子他自认为不亏欠着。
    言梓煜被他这么一训,瞬间觉得自己跟出来简直就是最大的错误,不过他还是要提点两句,免得最后被那狼子野心的人利用。
    “也不知道四姐姐为何能手眼通天?不过我未来的四姐夫是今上最器重的孙儿,能直通天听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自问自答地将话题结束,而言律则满脸狐疑地盯着他瞧:“我记得你以前和你四姐姐的关系甚好,怎么如今瞧着不像?”
    “我才不喜欢她,那次我落水的时候明明看到她在附近不远的距离却不救我。”
    他说着冷哼了一声,而那惟妙惟肖的小娇气模样却令言律微微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瞧。
    “当日你醒过来的时候怎么不说?而且,你是不是看错了?”
    虽然知道言梓灵有些小心思,可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危害到自己家人身上,那日宫前失言他已经旁敲侧击了几次。
    “我又不是瞎子。”
    他不悦地嘟囔了一句,其实那天的情况他真的不太清楚,之所以这么说也不过是为了引起父亲的警觉罢了。
    而且,他有预感,那件事情总和言梓灵离不开干系。
    “这件事情你谁也别告诉,特别是你母亲那里。”
    “嗯。”
    其实他告诉不告诉一点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情自家那五姐姐怕是已经起了疑虑,至于她告诉与否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父亲,你什么时候娶妻啊!等那日派人来接我,我也好讨一杯喜酒喝,沾一沾您老人家的喜气儿。”
    言梓煜说话的时候像是小兔子一般倏地奔开,唯独留下有些愣神的言律杵在那里,孤雪老树立一人,颇为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