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危险降临的婴儿兀自通红着挤成一团的小脸儿啼哭着,一只大手离他的小脸儿只有分寸之距时却定住了。
    冷潇雨怔怔的看着一个巴掌就可以覆盖住的婴儿小脸儿,如此的弱小不堪,一巴掌下去足以拍死这小小的婴儿。冷潇雨神色轻动,心有异样的情绪在涌动,早已看透生死的他注视着眼前的婴儿突然有种生命如此脆弱的感慨……
    一脸探究审视神态的冷潇雨终忍不住将啼哭声渐弱的婴儿抱了起来。
    婴儿一入怀哭声反而越发的大了,似是知道已引起了关注,又似是不高兴于无人哄的冷落,闭着两眼只放声大哭,一张血涌的小脸儿都泛了紫红,两只小手挣扎着兀自虚抓着什么。
    冷潇雨似是没了主张,绷着脸双臂僵硬的他一动不敢动,直怔怔的瞅着怀中的小肉球儿,末了,想到什么似的解开裹着婴儿的小毯子瞧着,冷笑道:“果然是个儿子,那帮御医断脉的本事倒有几分。”
    自落袭雅怀有身孕后,上柱国大将军贺知远对妻子是百般小心呵护,孩子尚在娘肚子里时御医便诊出所怀为男胎,贺知远初时还有几分失落,他倒希望第一胎是女儿,不必背负家国责任由他捧在手上宠着快乐无忧的长大……
    冷潇雨的手指无意间扫过婴儿的嘴,小家伙却极其敏感的张口便含住了,哭声顿止,而冷潇雨也滞住了,又似是无措的紧盯着婴儿努起的粉嫩小嘴儿,怀里的小家伙儿牢牢含住那根食指,使劲吮吸起来,食指传来的酥麻感令冷潇雨心头起了异样的温柔。
    止了哭声的婴儿小脸儿已恢复了常色,血涌的通红早已迅速退了下去,显出白白嫩嫩如粉雕玉琢的小脸儿,眉眼形状甚是精细漂亮,尤其那一对儿白若皎皎明月黑若熠熠星空镶嵌在一起的眼睛,如此的明亮纯净,就像一汪从未被人染指过的清泉般的干净清澈。
    婴儿长而细密的羽睫尚挂着点点晶莹泪滴,纯净的眼睛同冷潇雨对视着的同时还不忘使劲吮吸着那根干巴巴的指头。
    冷潇雨明白了,目光禁不住落到昏睡着的落袭雅胸前,眉头顿时拧成了结儿:臭小子想吃奶?想都别想,那片美好之处不是你能碰的!
    似听到了冷潇雨的心声,婴儿扭脸扔下那根涂满了口水的指头,使劲吧嗒吧嗒小嘴儿,脸上显了委曲,突然闭上眼又使劲啼哭起来,晶亮的泪水立时溢了出来。
    “公子,小少爷一直啼哭不休,许是饿了吧?”马车外许争小心翼翼的声音含了丝担忧。
    “你娘亲伤了元气需要调理静养,臭小子你别再想打你娘亲的主意!”冷潇雨似是同意许争所说,又似兀自在马车里警告饥饿的婴儿。
    一道白影闪过,冷潇雨已站到许争面前,将婴儿往他怀里一塞,慌得许争一个激灵忙不迭抱住那个哭的有些岔气的婴儿。
    “你,去把他喂饱了!”
    “以后,就由你来负责他的吃喝!”
    冷潇雨转身而去,抛下抱着啼哭的婴儿在风中凌乱的许争。
    “公子……”许争倏的回神,他可不可以拒绝这个任务?
    “公子,属下之前派的人已经发现了些线索,虽说沙鼠是天生天长,此次漠北草原的鼠灾与人无关,可那些传染疫病的鼠尸却被人动了手脚,属下……属下只怕分身乏术会委曲了小少爷!”
    刺客之事要追查,身为冷潇雨的心腹,无论是中原亦或是突厥,他有太多的事要去协助处理,他如何能分心再去照顾个初生的婴儿?再说了,他一个大男人又如何懂得照顾婴儿?
    冷潇雨点点头,似对许争的顾虑颇为认同,他背着双手优雅的抬头仰望夜幕中的星空,慑人心魄的桃花眼精光闪烁似在思忖着什么,末了,低醇的声音响了起来:“天生天长?与人无关,未必与天无关!天象异变,这几年漠北草原少不得天灾了,巫屠倒也有了用武之地。”
    许争一怔。
    “如今事务繁杂,我会派‘桃花城’的南门赋来助你,许争,你手头的事务不得有怠,而他……”冷潇雨回过眼眸认真的看向泪水横流哭得嗓子已哑的小小婴儿,“少主你也要照顾好,去吧,别再让我儿子饿肚子!”
    少主?儿子?这是确定了这孩子在主人心中的地位?心有讶然的许争心下悄然为这婴儿的生死松了口气。
    最后,认命的许争只得亲自去为婴儿找吃食,他连夜掏了几个狼窝,到底是抓住了一只正在哺乳的母狼,当看着饥饿的婴儿用力吮吸,吧嗒着小嘴儿吃得香甜满足时,许争严肃英气的脸上不觉眉眼飞扬露了笑容,悄然看一眼冷潇雨,他神色淡漠,可早已温柔了冷硬萧杀的脸部线条。
    往后的日子里,许争时不时和雪如争抢着小小婴儿,这孩子太讨人喜欢了,小小的软软的漂漂亮亮的可爱极了,甚至打个哈欠吐着粉嫩的小舌头往他们脸上涂口水都这么招人疼。
    而当落袭雅听到冷潇雨给孩子起名冷天奴时,她不染一丝纤尘清冷如玉的脸不着喜怒,漆黑瞳子只定在冷潇雨的脸上:要知道武帝给宠臣爱将贺知远未出生的儿子赐名为贺天官,天官,天奴,这差得可不止十万八千里。
    面对落袭雅质疑的目光,冷潇雨眼底里满是温柔,神色坦然解释说“天官”其意太重,恐小小的孩子担不起会折了阳寿,连漠北草原的巫屠看过孩子后都如此说,而天奴这个名字甚好,可令孩子好养活。
    “皎兮,你不喜欢我给我们儿子起的这个名字?”
    “……我们儿子?”
    “是,视为己出。”冷潇雨桃花眼闪闪着眸色深沉郑重。
    良久,落袭雅轻叹出声,一声轻叹饱含着深意,似无奈,似心痛,又似安慰,“师兄,不要忘了你今日所言。”
    冷潇雨眼角溢出了漫漫笑意,低醇悦耳的声音甚至含了丝颤哑:“皎兮,你同意了?”同意做我的妻子?同意做我孩子的母亲?
    似未听懂冷潇雨的话中意,又似心神又起了恍惚,落袭雅转了眼眸,清透黑宝石般的眸子透过帐帘虚开的缝隙,透过那溜进来的明媚耀眼的阳光,静静凝望着雪如怀里抱着的襁褓,她脚下,那只母狼正焦急的抬头仰望着襁褓,甚至突然后腿蹬地立起了身子似欲将襁褓里安睡的婴儿看个清楚。而许争,正护在雪如身边,也不知他如何驯服的母狼,此时的画面,倒安宁温馨的紧。
    其后冷潇雨助巫屠解困解了鼠患之灾灭了疫病,只可惜,利用鼠尸散播毒疫之人被抓后自杀身亡断了线索。
    之后几年里,冷潇雨又先后助巫屠“求雨”解了漠北草原的干旱,预警雪灾,解了马疫……一步步将巫屠送上“神坛”巅峰令他享有无上的敬畏尊崇,而巫屠,亦大力回报,暗中助他在突厥广结人脉,便是在那时冷潇雨结识了巫屠的好友……阿史那摄图的父亲,辅助这父子两代做强做大直至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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