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过后,盛烈的璀璨日光,变成了氤氲的午后暖阳,既没有有日出的丰沛鲜盈,也没有日落的衰飒苍凉,透着一丝浪漫,抛洒着恰如其份的温暖。
    皛皛坐在办公室的窗边,一边慢慢的啃着康熙作得小零食,一边静静地享受阳光,比起正午阳光的酣畅抖擞,她更喜欢午后暖阳带来的惺忪迷殢,有点小小的慵懒,让人身心放松。她靠着墙壁,慢慢闭上双眼,追寻阳光里夹杂的若有若无的香气。
    她很少会这么打盹,但最近总是吃得很饱,忍不住就开始犯困。
    正要入梦时,一声急吼打破了这餍享的午后时光。
    “皛皛!”
    景飒拄着拐杖,虽然蹒跚,但步伐很快,连蹦带跳的直接闯入。
    皛皛睁开眼,敏捷清晰的思维又回了炉。
    “你就不能好好呆在医院吗?这样蹦蹦跳跳也不怕摔个狗啃泥。”
    她将拐杖放到一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用手扇了扇风,估计走得快,外头又有点热,晒得脸蛋通红。
    “你不是说一有消息就让我通知你吗。”她可是一拿到小李查到的资料就赶了过来。
    皛皛笑道:“电话里也能说!通讯设备不就是为了方便快捷的联络才发明的吗?”
    她摆摆手,“别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先给我倒杯水,我渴死了。”她马不停蹄的赶来,不是来跟她说废话的。
    皛皛想到康熙做得苹果雪梨水还在冰箱里冻着,正好拿出来解暑。
    景飒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冰爽又滋润,一口下去浑身舒畅,眼睛一亮,不由问道:“这糖水真好喝,哪买得?”
    她忍不住又灌了一口,喝了个底朝天,伸出手又想要一杯。
    皛皛也觉得特别好喝,又给她续了一杯,刚想说这是康熙做得,觉得不妥,景飒是康熙的脑残粉,要知道康熙不仅住在她家,还天天为她洗手作羹汤,估计会嚎啕大哭吧。
    “这是白露送得。”景飒和白露不熟,应该不会穿帮。
    “医疗队的白露?”
    她点头,转移话题道:“你不是有事要说吗?”
    景飒解开警服领口的扣子,觉得舒爽了不少,从公文包里将一叠资料递给她,“这是小李查到的资料!”
    说着,她还想要一杯苹果雪梨糖水,发现保温杯里已空空如也,只好让皛皛替她倒杯冰开水。
    “张志遥、鲁岳伟、任彦这三个人,二十年前都曾在贵州一个山窝窝里当过支教。”
    鲁岳伟和任彦便是第二名和第三名死者。
    皛皛蹙眉道:“支教?”
    说到支教就会联想到山区里的孩子,这是一个很沉重的话题。
    城里的孩子都是父母的掌中宝心头肉,但出生在偏远贫困山区的孩子,从小就要担忧生计,刚学会走路就已开始帮着父母做农活,跟泥土、庄稼、田地、大山、青蛙为伴。
    即使如此,他们还是经常吃不饱,穿不暖,读书学知识,更是一件奢侈的事。
    支教便成了改善中国贫困地区教育现状的方法之一。
    景飒喝了口水,嘲讽道:“你也觉得不可思议是不是?这三位可是在山区支教了整整四年。”
    支教是一项支援落后地区乡镇中小学校的教育和教学管理工作,有公开招募、自愿报名、组织选拔、集中派遣的方式来进行,一般为期半年到两年,但这三位却支教了四年,在那种穷山恶水,连条好路都没有,只能吃糠喝稀的地方呆了四年。
    如果是在昨天以前,她一定会认为张志遥是个好人,但在搜出张志遥那些情&色物品后,她十分怀疑。
    当然,仅仅好色不足以下这样的判断,男人哪有不好色的,看个小黄碟,玩个充气娃娃在如今这个社会真算不得什么,但这位坤华校长的私人珍藏里竟还有不少娈童作品,那就不只是好色这么简单了,简直是道德沦丧。
    皛皛看了一眼三人支教四年的总结报告,满满一册子,一句话概括就是鹤发银丝映日月,丹心热血沃新花。
    “这三人在支教前都是青文大学的老师。”景飒从资料里抽了一份档案出来,翻到贴着旧报纸的一页,“青文大学现在已经倒闭了,没倒闭前也就是一所三流大学,二十年前青文发生过一起女大学生的轮&奸案,闹得挺凶的,不过那时候遇上这种案子,受害者都不愿意出来作证,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这三个人就在之后主动要求去支教。”
    皛皛接过档案,旧报纸上刊登了一则新闻说得便是这起轮&奸案,发生的时间和地点都有,但没有受害者的信息,直接是化名,谁是罪犯更是一个字也没提,最后结论就是案件还在侦查中。
    “有没有这件案子的调查档案?”
    “我让小李去查了,因为是二十年前的案子,时间有点久,需要点时间。”刑事案件都会有存档,查起来并不难。
    “那好,有消息了马上告诉我!”
    景飒哀叫,“又是这句,你就不能换句别的话吗?”
    “我不是刑警,没有调取刑事档案的权利,不找你,我还能找谁?”她是特警教官,虽然被公安局聘用,但只是顾问,职权有限。
    “是你自己不愿意来公安局坐镇,否则别说调取档案了,只要能破案,你想干什么都行!”
    “没这个必要!”
    景飒翻翻白眼,就知道她会这么说,自己只好继续做那人肉传声筒。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书架有问题的。”这个疑惑让她纠结了大半天,太想知道答案了。
    皛皛将档案放回到桌上,轻笑道:“在办公室里,我发现有不少获奖或是参加活动的合影。照片中,张志遥的存在感极强,旁人的视线或多或少都有没对准相机焦距的时候,但他在每张照片里都是正面,视线的焦距也都对准了相机,这说明他非常注重形象,不容许别人偷拍他,在着装上,他总是深色的西装,领带却十分艳丽,深色西装非常符合他的职业和年纪,领带的颜色却一点不衬他,但因为鲜艳,能让人一眼从人堆里看到他,加上整个办公室挂满了奖状,摆满了奖杯,又放在最明显的位置,太过炫耀,所以我十分肯定他是一个非常虚荣的人,极度看重别人的评价,自我表现欲很强,总想压人一头。”
    “有道理!”景飒听得直点头,“但这和书架有什么关系?”
    “对于一个虚荣心非常重的人而言,书架上应该只会放自己著作的书,或者将它们单独放一层,且是放在与人的视线平行的那一层,因为这样会让人一眼就能看到,就像他的着装、奖状、奖杯那样,但他没有,反而把它们放在最底层不显眼的角落,上面的书却是厚重的大开本书籍,紧密罗列,毫无缝隙可言,看起来就像一堵墙,这样的布局完全不符合他的性格,还不如不摆书架,多一面墙挂奖状不是更好,但他还是摆了那样一个书架,难道你不觉得很可疑吗?”
    景飒听完就一个感想:遇到皛皛,张志遥真是倒霉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