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看出她的犹豫不决,更是看出她暗藏在心底那一份善良在。他出声言,“少夫人,这种脏手的事儿,就让属下来做吧。你这双手,不该沾染血腥。”
    “不。”上官海棠执拗,用身体挡着虎子,一咬牙一狠心,手中的剑握紧了。高高提起,对着兵头的心口扎了下去。
    果然杀人的触感,不是什么好感觉。
    剑刺入的那一刻,明显感觉到了皮肉的阻拦,骨头的咔嚓声,从剑身一直传达到上官海棠的手中,让她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起,扭头就是一阵呕吐。
    “少夫人?”虎子担心,一手扶着上官海棠缓缓瘫坐在地上,陪着她一起蹲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让属下来就好,何必要为难自己。”
    “想要活着,总会有那么一天。我不可能永远,都被你和乾寒护在身后,双手永远都是干净的吧。万一你们不在呢,万一你们都倒下了呢,我面对敌人还有犹豫的话,岂不是会害了大家。”上官海棠抹去嘴角的污迹,声虚道。
    虎子听后,他勾着嘴角,就那么一笑而过,实属心疼,大多数为自我责怪。
    “能起来吗?”
    上官海棠嗯了一声,靠着虎子的力气,缓慢起身了,视线无意识的往兵头的尸体撇了一眼,恰好看到兵头的眼睛赫然睁开了,黑色空洞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她,死不瞑目。
    吓得她向后了几步,紧闭眼睛拽着虎子的衣袖。虎子注意到了这一点,一脚踹开了兵头的尸体,代替温乾寒大胆抱着上官海棠,“没事儿,少夫人。属下在,我们这就撤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好,赶紧回去把事情和乾寒说一下。”上官海棠睁开眼,视线里只有虎子的胸膛,她梗咽了一会儿,虽然已经在努力控制自己不发抖了,但是内心总感觉阵阵发毛。
    此时此刻,远在营地外交战落败的江九白,在无意识的世界中,云游一番后,又被打了回来。他那涣散的瞳孔之光,顷刻凝聚,整个人像是或者氧气复活的气球一样,坐了起来。
    守候在边上的韩副将,顶着猪头脸,上手搀扶着,“将军,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韩?韩副将,这,什么时辰了。”江九白清醒后,身上的疼也跟着一起苏醒,他五官簇拥着,难舍难分,捂着刺痛的左手问。
    “申时三刻。”韩副将苦着脸,“将军,你的手?”
    “不用管!”江九白睁开一只,看了身边一眼,发现自家兵死伤严重,幸存而下的士兵,也都是一副死了爹妈的哭上模样。他很想冲上去,一个兵踹一脚,然后再破口大骂,出口闷气,可还是算了。
    “温乾寒他们人呢?”江九白明知故问。
    韩副将哀叹一声,“跑了。”
    “跑了?什么意思,温乾寒是在可怜我吗?明明是个好机会,把我们灭掉,为何这就放了我们?”江九白大为疑惑。
    “兴许,是去大本营救人了吧。”韩副将声怯道。
    江九白左手是废了,可右手还在,他一把拽起韩副将的衣领,怒声质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韩副将努努嘴,没敢看江九白此时的神情,他吞吞吐吐着,“猜测,他们,他们一定是回大本营救人了。”
    “救人?”江九白恍然醒悟,不敢相信摇摇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你告诉他们我们在营地安排了陷阱。”
    “将军,属下当时也没想那么多。”韩副将焦虑,给自己辩解,“属下听他们说,安排了什么人去营地抢粮食。华商王子称那人为长表姐,定是传闻中月欢郡主。那天在森林中看到的女子脚印,就一定是她。”
    “月欢郡主,是个人物。”
    江九白微微眯着眼睛,盛怒的脸缓和不少,他思索良久,又有点期待营地设置的陷阱,能否抓到这个女人了,这个被温乾寒视为心头的女人。
    若是能抓住,那么他也就有了反败为胜的机会,和一张不可多得的筹码。
    韩副将扶起江九白,继续说,“这个月欢郡主,可是厉害着呢。我怕兵头,招架不住。”
    “一个女人而已,有什么好怕的。不成她还能长成三头六臂?”江九白翻了一个眼儿,“走,我们回去。”
    “说是如此,但总不能轻视了。好歹也是温乾寒看上的女人。”韩副将有些在意。
    江九白就是不信,“女人而已,再厉害,能有我国的女人们厉害?”
    “这,不好说。”
    “窝囊!”
    戌时一刻,太阳已然完全落下,替代的是那一片闪耀无限璀璨星辰的夜色。白天沉默的虫子,也在夜色降临的这一秒,开始放飞自我,高声一曲又一曲,有了初夏的味道。
    江九白带着满目期待之心,快马加鞭返回到了粮草驿站营地,本以为一进门,就能看到兵头兴奋前来迎接,告知他好消息。
    没想到却是一片死气沉沉,营地内的一切像是被龙卷风袭击过一样,狼藉不堪。营地四处点燃的篝火,红色妖艳的火光,把眼前的狼藉,照得更为明亮,深深刺痛归来的江九白,韩副将的眼睛。
    “兵头呢?”江九白愤怒大喊。
    一个小兵应声,冒了出来,面露悲伤之色,哽咽道,“兵探将,已经,已经牺牲了。”
    消息一出,江九白和韩副将犹如五雷轰顶,两人惊讶不已,面面相觑了许久,都不敢相信当前小兵说的话。
    “不可能。兵头实力不凡,岂能会被人给杀了?”韩副将抢先说出心中疑问。
    江九白觉得自己的左手更疼,他在没有见到尸体前,依旧保持镇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小兵抽泣一会儿,万分悲痛指着粮草库的方向,“兵探将的尸体,在那边。”
    两人二话不说,拔腿就往坍塌的粮草库方向跑去。越过默哀的人群,看到了躺在血泊当中,死不瞑目的兵头。
    “这,这……究竟是什么人干的?”江九白跪地斥问。
    韩副将还是之前的那个想法,下意识脱口而出,“月欢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