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祈夏国入了初冬,时间过得并不快,也不慢。
    不过对于温乾寒来说,现在待在府上,特别是凝玉别苑,仿若度日如年。最熟悉的人,是陌生人,这很难受。
    他拿起弓箭,又是一弓三箭齐发,准确无误打入了最远处的靶子上。还没放下弓,紧跟着就是三箭齐发,直到把箭桶里头的箭,全部用完为止。
    “少爷,天寒。我们回屋吧。”虎子劝说。
    温乾寒没有回去的意愿,“你要是觉得冷,就先回去。我还要多呆一个时辰。”
    虎子知道他心里烦躁地狠,踟蹰一会儿,决定道,“不,属下不觉得冷。”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劝我!谁来都没用。”温乾寒说着,前去靶场中间,将上面的箭全部收了回来。
    上官海棠带着姜汤和驱寒的小食冒然出现了,虎子高兴迎接,“少夫人,你来了。”
    “姑爷呢?”上官海棠把手中的食篮交到虎子手中问。
    “在里头捡箭。”虎子接下食篮,指着里头告知。
    上官海棠顺势张望而去,对温乾寒挥挥手示意。温乾寒看见了,也当做没看见,他扯下最后一根箭,在靶子后努力调整情绪,脑中不停麻痹自己眼前的人是谁,不是谁。
    一分钟过后,他才从靶场中心走了回来,放下手中的物品假笑应付,“好端端过来干什么?”
    “看看你。”上官海棠发现他衣衫上有些脏了,伸手给他整理一下。
    温乾寒本能抗拒,向后倾斜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原状,弄开她的手,“大冷天,就不要乱跑。你这身子骨,可不比以前能折腾,小心点为好。”
    “嗯,我知道。”上官海棠收回手,深深藏在袖子中,脸上仍旧保持如常的谦逊大方之容,心里早就泛滥酸涩。
    两人明明是夫妻,倒是因为不可抗拒的原因生分了。
    “我送你回别苑。”温乾寒拿起挂在一边的披风,披在她身上。
    “乾寒,能别在睡书房了吗?我的伤已经痊愈了,所以我们是不是……”上官海棠脸上一阵火热,害羞的低下眉目。
    温乾寒斜视身边的她娇羞模样,心中甚是不快,他借口道,“还是睡书房好些,起码处理公务,不会吵醒你。”
    果然还是很介意。上官海棠望着他那副淡漠的样子,心中有千万疑问,万吨的怒气要发泄,每当要呼之欲出的时候,又自我安慰压制下去了。
    “那好,如常给你送点宵夜。别太累。”
    “你也是。”
    回到凝玉别苑门口,温乾寒就站在门口,打死不往前一步走,他摸着上官海棠被冰冻的小脸,“进去吧,天麟午后应该会从轩日阁过来。”
    上官海棠感受他手中的温暖,看似温暖,其实也是冷淡的,“不进去坐会儿,再回书房。午后你会来吗。天麟会很高兴的。”
    “不用了。天麟,才不会高兴我这个当爹的出现,免得打扰你们母子二人欢乐时光。”
    又拒绝了。接受是我,就那么难吗!上官海棠抿嘴一笑,不再强求,转身入了别苑,直到入了屋内,头也不敢回望一眼,害怕看到温乾寒冷脸离开的模样。
    雪梅看在眼里,心里也是难受,难受又能如何?还能把真正的上官海棠给打出去不成,日子终究还是要过下去的,纵使大家心知肚明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北苑的书房内,岚春莺也躲在这里,无聊着呢。她蹲在炭火炉子边上,正在调整炭火的位置,方便快速燃烧起来。
    “春莺,你也是来当说客?是海棠,还是我娘?”温乾寒没好气道。
    岚春莺放下手中的火钳子,否认道,“我是来避难的。”
    避难?说得可真是难听。温乾寒冷笑,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烤着双手,“别把海棠当成瘟神一样对待,都是你嫂子。”
    “还说我呢,你呢?你自己还不是一样躲在书房,不愿意回去。”岚春莺无情揭穿他。
    被说中后,温乾寒脸色难堪,“我和你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你可是海棠姐的夫君啊,不回别苑睡,非要在书房。这一呆又是四月过去了,深秋到初冬,你让海棠姐独守空房啊。”岚春莺气呼呼。
    “一口一个海棠姐,在你心里只有那个她才是你嫂子,和我一样。”温乾寒并没有生气,反而异常平静,他看向门外,灰白相间的天,感觉又要下细雪,“不知道,另一个海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
    岚春莺收敛情绪,“会不会想着我们呢?表哥。”
    温乾寒痴笑一会儿,“谁知道。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不好说。”
    有些人和事物,往往在彻底失去后,才知道珍贵,乃至后悔没能珍惜把握住一切。
    回想以往,也是经常弄丢上官海棠,可往往都能找回来。这次不一样,找不回来了,彻底的丢了。温乾寒和岚春莺陷入各自的思绪中,久久不能出来。
    炭火就这样子烧着火旺,通红不已,下一秒通红的炭体面上出现一层厚厚的灰白,掩盖了火焰的热量,只要轻轻那么一吹,灰烬即可消散。
    “表哥,我们去找圣女吧。看看她有没有法子解决这问题。”这个想法,已经在岚春莺心里盘桓了许久,今日忍不住提了出来。
    温乾寒瞪大瞳孔,很快又恢复原样,有所顾虑道,“万一让海棠知道了怎办?她会怎么看我们?不等于让她再次去死。”
    “可,与其这样子犹犹豫豫下去,该难受得不单单是我们,还有海棠姐本身啊!她自己也苦恼着,该如何重新融入新的生活,融入我们,特别是表哥你的心啊。”
    “我的心,早就让那个海棠整个挖走了。根本装不下任何人。”温乾寒苦笑,捂着隐隐作疼的心口说。
    岚春莺晓得,她原地哎呀哎呀几声,显得十分烦躁不已,“表哥,难道你这样子对待海棠姐,和当初对待安嫣然有何区别?你想让上官海棠,变成第二个安嫣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