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六月,冬雪已经过了最为猖狂的时候,春暖即可到来。这场边境之战,最后以华商国莫名退兵而结束。温侯爵,温乾寒也算是安然无恙的披甲归来。
    侯爵府门前,温夫人,安嫣然带着一众家丁,护卫焦急等待,两人时不时伸长脖子对那悠长的箱子,左顾右盼。
    “娘,我这样子会不会太怪异了?”安嫣然有些不好意思扯着身上的披风,遮掩这已经盖不住的肚子。
    “怎么会?这样子才是最好。你要是累了,可以先回屋休息等着。”温夫人笑颜如花,帮她整理衣衫。
    安嫣然身子月份大了,自然也是到了瓜熟蒂落之际。她主动搂着温夫人的臂弯,摇摇头道,“没事儿,活动一会儿也是好的。”
    “想乾寒了?想迫不及待见他了?”
    “娘,你这是明知故问吗?”
    经过这几个月的单独相处,温夫人和安嫣然的关系越发融洽和紧密了,两人早就忘记了府上还曾经有一位名叫上官海棠的女人。
    不一会儿,温乾寒,温侯爵一行人骑着马,终于闯入了她们期待的视野当中。温夫人激动,带着安嫣然小碎步迎接上去,站在一侧,注视两人下马。
    温夫人喜极而泣,先去拥抱温侯爵,“感谢老天,你们回来了。可有受伤?”
    温侯爵显然看上去,并不高兴,他轻轻拍打温夫人的后背,哀叹一声说,“回屋,我有事儿和你说。”
    怎么了?语气这般凝重?温夫人察觉不对劲,她松开手认真看了他们父子两人的模样,神情一致的阴郁,试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谁出事儿了?是安国公吗?”
    “都没事儿,进去再说。”温侯爵应付一句,便迈开沉重的步伐,往大门走去。
    安嫣然挺着腰,傻愣愣凝视温乾寒,关心道,“温哥哥,此去没有受伤吧。”
    温乾寒冷着脸,下意识碰了碰左肩头,见她肚大如箩筐,整个人也显得丰满了,看上去就像是一颗水灵灵,胖乎乎的白萝卜。他刻意绕开安嫣然才礼貌性回复一句,“进屋吧。”
    哎?不应该先对我拥抱一下吗?反而比之前对我的态度,更加冰冷了?还充满了陌生感。安嫣然依旧保持慈爱的笑容,望了起身后跟随回来的人,只有虎子,岚春莺,并未见到上官海棠,心中暗叫兴奋,莫不是她的计划成功了?
    “温哥哥,海棠姐呢?听闻前段时间,海棠姐悄然跑出府去,说是去找你来着。怎么,没见着?没一起回来吗?”安嫣然真是作死,哪壶不提提哪壶。
    话一出口,无法撤回。这话也提醒了温夫人,她也觉得奇怪,“对啊,海棠呢!莫不是她没有去找你们,半路跑了?”
    温侯爵一听,瞪大了眼睛,又从门口快速走了回来,来到温乾寒身边,扶着他低声言,“别动怒,伤刚好的五分。此事,我一会和她们说。”
    “我想去凝玉别苑呆会儿,没什么事儿就别叫我。”温乾寒淡然推掉温侯爵的手,一人落寞的往侯爵府走去。
    温夫人猛然意识可能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她也没敢追问,对安嫣然说,“嫣然,回屋休息吧。没什么事儿,就不要到处走动了啊。”
    “是,听娘的。”安嫣然答应着,也回屋了。
    府内,轩日阁。
    温侯爵脱去了铠甲,更换简便衣衫,坐在暖炉边上,总是唉声叹气,面露忧愁之色。温夫人端来参茶,悻悻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上官海棠她人呢?”
    “别提了,一提起来,我这心里就堵着难受,更别说是乾寒了。怕是他现在整个人的心和世界都是粉碎的吧。”温侯爵一说起来,就不停敲打自己的难受的心口,双目湿润。
    “到底在怎么了?上官海棠不是去军营找你们了吗?怎么回事,难道她?”温夫人也被他的焦虑不安情绪所感染,整个人感觉漂浮在空中,万分惊恐。
    温侯爵倒吸一口寒气,梗咽着,“夫人啊,我们欠上官海棠一条命啊。如若不是她,乾寒也不可能从敌军军营中活着回来,如若不是她,敌国怎么会甘愿撤兵?夫人!”
    信息量太大,温夫人一时间无法全部吸收,她脑袋有些发懵,“这?说清楚点,我没能明白。上官海棠做了什么?”
    温侯爵抓着温夫人的肩膀,慎重道,“上官海棠,用命救回了温乾寒。上官海棠,没了。听懂了吗?”
    温夫人愣了会儿,才慢慢反应过来,她惊恐双手捂着心口,再确认一遍,“老爷,你说的都是真的?她,她……”
    “其中缘由太复杂,我也就想细说。总之,我们欠上官海棠一个天大的人情。乾寒当时身受重伤,被敌军抓去当了俘虏。上官海棠不惜生命为代价,将他给救了出来……乾寒当时手里还抓着海棠身穿的裙子,那裙子上面都是血啊,都是刀口子啊……”
    温侯爵的确是不清楚细节,可他通过想象,还是把事情尽力夸大了去。温夫人听着,不禁都胆寒,愧疚了。
    “我,我的天啊。这下子,怎么向上官家交代啊。这孩子,这孩子也不是哪里不好,都挺好的。我,我当初……”
    “后悔了?内疚了?啊!当初早干嘛去了?人没了,乾寒也可能就完了。”温侯爵指着温夫人责怪。
    温夫人哭了,在充满懊悔的眼泪当中,除了愧疚,没有其他。她抽泣着,“乾寒,他怎么能接受这个事实?”
    “不能接受怎办?你说怎办?想想,怎么向上官家交代吧。”
    “我?天啊,这可要怎办哦。”
    温夫人被温侯爵扔在原地,一人孤立无援的,干焦急,跺跺脚。茶妈妈也无计可施,她走出来搀扶温夫人坐下说,“夫人,眼下重要的不是二少夫人的事情。而是少爷和少夫人之间的事情。少夫人如今都要临盆了,这少爷在沙场上失去了挚爱,两人再有个言语冲突……”
    经茶妈妈提醒,温夫人真是要崩溃了。她急忙起身,“完了,完了。按照嫣然的性子,肯定要去找乾寒说话的啊。茶妈妈,稳婆,大夫全部叫来,府上待命。”
    “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