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展白嗤笑一声,以为她是在故意转移话锋,倏地反应过来,眸子瞬间亮了。
    “苏苏……”
    “我刚刚可什么都没说啊,你可不要想歪了。”秦苏傲娇挑眉。
    陆展白自然不可能想歪,如此清楚直白的意思,若他还能想歪,岂不是过于愚笨了些。
    他抿了抿唇,正欲开口,对面受到无视的史密斯开始不满起来,拿着筷子敲盘子,嘴里叽里呱啦地又开始说一些旁人听不懂的话。
    陆展白拧眉,“他在说什么?”
    秦苏撇嘴,“说我们两个太吵了,根本没有待客之道。”
    话落,她又含笑看向史密斯同他耐心解释了一番,一来一去的,最后倒让她怔了下神色。
    “原来史密斯是从京城来的啊……”
    陆展白皱眉,“那他来这儿做什么?”
    “做买卖呗,你还不知道吧,史密斯可是京中一个顶有名气的异域商客,他带去的那些物件可是入了不少达官贵人的眼呢,就连皇上都接见过他!”
    秦苏给他夹了块牛肉,大声说道。
    陆展白眯了眯眼,旋即嗤笑,“这是他跟你说的,不怕他是个骗子?”
    “看起来不像,你没瞧见他身上穿的衣服吗,那料子可是上好的云锦,咱们这儿自是没有的,更何况他脖子上还挂了好几条珍珠坠,我偷偷看过了,全是真的!”秦苏凑近他,刻意压低了声音。
    陆展白听见这话,嘴角笑容更深了。
    “娘子倒是慧眼如炬,自小长在秦家村,这些年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只有南浔镇,可你却知道云锦,甚至连珍珠坠都能以肉眼辨出真假,实非凡人。”
    “你又来了,我都跟你说过了,这些事,我日后自会同你解释清楚,总之我既嫁给了你,便绝不会做伤害你和危害陆家的事。”秦苏撇着嘴说道。
    陆展白何尝信不过她,都成亲这么久了,她心性如何,他会不清楚吗?
    只是她所展露出来的东西越多,就越让他觉得心慌。
    身份地位并不是可以用来炫耀的东西,当抛开这一点后,其实,他远远比不上秦苏……
    史密斯吃完饭便离开了,他是南北走货的商人,住在悦来客栈,只会说几句简单的归墟话,平日出门都带着翻译。
    不想今日一早也不知何故,那翻译开始无端闹肚子,史密斯只能一个人出来吃饭了。
    秦苏对这异域商人倒是不感什么兴趣,史密斯带的那些货都是卖给达官贵人的,她可买不起。
    忙了一天,她总算是可以坐下来喝口茶休息一会儿了,结果刚沾到凳子,后院突然又传出了碗筷摔碎的声音。
    正在打扫的杂役们齐齐吃了一惊。
    “怎么回事儿啊?这两天总听见宋嫂子房里传出动静,该不会是闹耗子吧?”
    “谁知道呢,总之可邪门儿了,你们不知道,我昨晚起来上茅厕,出门的时候见那间房门口有一道人影闪过,差点儿没把我吓死,我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揉揉眼,那人影又不见了,你们说吓不吓人?”
    “真的啊?我胆子小,你可千万不要骗我啊!”
    秦苏皱皱眉,冷声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忙你们的,我和沈掌柜去后院看看。”
    话落,就冲沈遇使了个眼色,两人不紧不慢地去了后院。
    最左侧的厢房中,秦老五正在收拾掉在地上的碗筷,见秦苏进来,连忙起身。
    “苏丫,你快给这儿收拾收拾,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儿,手突然抖了一下,碗就掉地上去了,你看,我现在也抖的不行......苏丫,我看你还是找个大夫来给爹看看吧,我这病怕是又重了。”
    秦苏撇了眼他剧烈晃动的右手,轻嗤。
    “行,等明日一早,我就送你去看大夫。”
    他哪是真的病了,不过是过了几天舒坦日子,总想做下妖罢了。
    在这儿闷了几日,怕是他也憋坏了,平日里她不让他出门,他干脆就偷偷地弄出一点动静让人发现。
    想出去?
    好,那她就让他看看,他出去后要面对的是什么。
    “沈遇,关门。”
    秦苏吩咐一声,随后慢悠悠地走到秦老五对面坐下。
    沈遇心知她打算做什么,倒也没有阻拦,默不作声地把门关上了。
    秦苏一眼不眨地盯着秦老五,手指在桌子轻敲。
    “爹可知道自己先前是因何到陆家的?”
    秦老五皱眉,“不是你娘和大哥把我送过去的吗?”
    “那娘和大哥呢?”秦苏嗤笑。
    秦老五愣住了,“这得问你,我先前让你查查你娘和你大哥的下落,都这么几天了,你一句话都不跟我说,他们明明是带着我来镇子上看病的,我最后咋又到了陆家......”
    说着说着,他突然慌张起来。
    “苏丫,别是你娘和大哥真出了啥意外,你怕爹受不住,所以才迟迟不愿告诉爹吧?苏丫,你倒是赶紧说呀,他们到底咋了?”
    “娘要是知道您这么担心她的安危,不知道会不会后悔自己做了那种事。”
    秦苏眯起眼睛,笑容极尽讽刺。
    “我娘和大哥确实出了点意外,因为他们被萧县令以抛弃家主的罪名关进了大牢。”
    “啥?!”
    秦老五蹭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这、这咋可能呢,你娘根本不会做出这种事,她、她......”
    “她嫌弃爹是个累赘,不想付您的药钱,所以就撺掇着大哥一起将您骗到了镇子上,然后又趁您沉睡之时,将您扔在了陆家门口,若不是那晚我和相公正巧回去的晚,看见了您,只怕您就要活活冻死在陆家门前了。”
    秦苏接过他的话,噙着薄唇轻飘飘地往下说。
    “若您真的死在那儿,我娘往后便彻底用不着伺候您了,而依照她和大哥的性子,怕是还要闹到陆家讹一大笔钱,下半辈子都吃喝不愁了,您说,我娘她打的是不是这个主意?”
    秦老五越听越心慌,而伴着这种难以名状的慌乱,心底还隐隐生出了一阵怒意。
    “不可能的,你娘绝不会做这种事,我和她可是做了近二十年的夫妻,她、她咋能......”
    秦苏斜着眉眼冷声道:“萧县令亲自断案,难道我还能骗您不成?本来我想一直瞒着爹的,可如今您既然问起来了,我也知道这事儿根本不可能瞒得下去,您若不信的话,大可问问沈掌柜,问问这铺子里的杂役,此事已经在南浔镇上传的沸沸扬扬,谁不知道陆家少奶奶的后娘将她爹扔到婆家门口一走了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