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掰着手指头说:“那陆大少爷是个病秧子呗,陆家给他说亲,也不过是名义上说的好听,实际上还不是要找人给他冲喜,但凡还能吃得起饭的人家肯定都不愿意把自家闺女嫁到陆家去啊,传出去了,那不就是跟卖闺女一样,名声多难听。”
    秦苏了然点头,“也是,这陆大少爷都快死了,万一嫁进门之后,那大少爷直接咽气儿了,自己不就成小寡妇了吗?”
    等等……冲喜?!
    对啊,她干嘛不冲喜去呢!
    陆家有家底,若是她嫁过去了,这辈子肯定是吃喝不愁了。
    再者,那大少爷身子骨不行,那新婚之夜连洞房都不用入了。
    至于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她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离开秦家了。
    方氏摆明不会给她寻觅一个好人家,既然如此,那她何不先把自己的婚事敲定了,以陆家的财力,想来方氏也一定是不敢得罪的!
    没错,只有这条路才是她目前唯一可以走的,而且绝对是利大于弊的!
    小鱼没瞧见秦苏越来越兴奋的神色,掰着手指头继续说:“而且陆家老太太的规矩好像还挺多的,一般人家的女儿,她还瞧不上,南浔镇上有头有脸的千金小姐又不愿意嫁给陆家大少爷,所以陆家老太太就盯上咱们村长的女儿,不过这婚事还没敲定呢……”
    秦苏闻言,心里的底气更足了。
    不管陆老太太能不能瞧上她,她都一定要去试试,古代成亲都要看男女双方的生辰八字的,万一两人八字相冲,也不一定能成亲。
    反正目前就先做两手准备,明日早上,她先去陆家打听一下他们大少爷的婚事,然后就去小鱼说的那个客栈找找他们掌柜的。
    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她必须要在方氏把她的亲事敲定之前,先把她的后路安排好。
    秦苏咬咬牙,同小鱼约定了明日去镇上的时间后,便回家做准备去了。
    与此同时,离秦家村数十里远的南浔镇上正是一派热闹之象。
    镇子上人多,东西更是琳琅满目,比之物资匮乏的秦家村不知要好上多少。
    大街上行人如织,一个身穿道袍,手举布幡的算命先生步子稳健地行走在路人之间,但见他背上还背着一个竹筐,筐中不过放了一桶竹签,几根毛笔和宣纸,外加一本易经。
    而这算命先生也不停下来营生,只沿着这条最繁华的长街往前走,长街尽头,坐落着一座三进三出的大宅院,而那高大的朱门上空的匾额上,则遒劲有力地刻着“陆宅”二字。
    彼时,位于右上首的一间雅致庭院的凉亭内正坐着一位鹤发老太太,于老太太右手侧的木榻上,则躺着一个身形瘦削的白衣男子。
    风过凉亭,院中的梧桐树上,夏蝉不知疲倦的叫着,让人没由来觉着心烦。
    那男子脸色苍白,口中不时发出一记压抑的咳嗽声,面相却生的极好,剑眉星目,端的是俊朗不凡。
    此人恰是近日被说亲的陆家大少爷――陆展白。
    而坐在他旁边的鹤发老妇,则是深居内宅的陆老太太。
    又是一阵风吹过,陆展白难受地重咳两声,候在一旁的书童赶忙喂他喝了一口水润嗓子。
    陆老太太见状,心疼地叹了口气,“祖母的乖孙,你说你这个样子,不是诚心要祖母难受吗?”
    “祖母,人各有命,孙儿的身子骨弱,这辈子估摸着是不会再好了,孙儿早已认命,还望祖母也看开一些。孙儿愧对祖母的抚育之恩,今生怕是不能在祖母床前尽忠尽孝,只盼下辈子孙儿还能与祖母再续祖孙之情。”陆展白神色虚弱地笑道。
    老太太脸上动容,忍不住便想哭。
    “切莫说这种话,光佛寺的慧恩大师同祖母说过了,只要你能娶得天定良人,这辈子定能福寿无双。
    秦家村的村长同你爹是至交好友,他的女儿我也见过,端的是温柔贤淑,若能娶进门,自是好事一件……”
    不等她说完,陆展白便笑着打断了。
    “祖母的一番苦心,孙儿都明白,只是慧恩大师既然说了孙儿有天定良人,祖母又怎能随随便便的就将孙儿的亲事定下,那秦小姐虽是贤良淑德,但不见得就是孙儿的命中良人,焉能冒然娶进门?”
    陆老太太听见这话,立时有些不高兴了。
    “我看你就是不想成亲,这南浔镇上适龄的姑娘名册,媒人都拿来给你瞧过了,你没一个看得上的,祖母这才给你找了秦村长的女儿,她有哪里不好,你见都没见过,便说不适合?孙儿啊,你当明白,祖母做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的病着想啊……”
    陆展白闭了闭眼,有些无奈地笑道:“孙儿自然明白,祖母想让我娶那位秦小姐,孙儿不敢不从,只不过我与她二人的婚事说定之前,祖母总该找人算算,如若我们八字不合,哪怕她有千般好,孙儿也断然不能娶啊,难道祖母就不怕孙儿的病不好反坏吗?”
    陆老太太闻言,连连称是,“祖母也是关心则乱了,倒是忘了这事儿,四九啊,你速去光佛寺,让慧恩大师看看少爷和秦小姐的生辰八字是否合适。”
    四九是陆展白的书童,平日里沉默寡言,对陆展白却极忠心,哪怕这会儿听见老太太的吩咐,面上也不做任何表示,而是垂眸看向了陆展白。
    陆展白敛容笑道:“祖母,光佛寺离南浔镇还有十里地,不过是测个八字罢了,但凡会些阴阳卦数的算命先生都会测,让四九去镇子上找个法能高深的便是,何必叨扰慧恩大师。”
    “说的也是。”老太太点点头,而后又命四九去街上找算命先生。
    四九看陆展白一眼,点点头,拔腿便出了院子。
    从后院到前宅正门,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四九便到了正门口。
    甫一走下石阶,那位身穿灰色道袍的算命先生正巧走过来,正捋着胡须观望陆家的匾额。
    四九看他一眼,慢条斯理地走到他面前。
    “先生在看什么?”
    “福气。”算命先生淡淡回道。
    四九抿了抿唇,接着问:“那先生可会测字?”
    “怎么,小哥儿要测字吗?”算命先生挑眉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