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欢颜仰头看向谢安澜。既然谢安澜这么说,那八成是跟自己有些相关的吧?
    “前阵子忠勇侯府不是分家了吗?给崔盛坤和顾诗淇夫妻两个在外面置了一座三进的宅子,结果那宅子让崔盛坤赌钱给输掉了。”
    “啊?!”欢颜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崔盛坤不靠谱,可是却没想到他这么不靠谱,分了家之后,那宅子就是他和顾诗淇两个的安身立命之所,把宅子都输出去了,他是打算以后都流落街头吗?
    当然,他也不可能真的流落街头,毕竟他可是忠勇侯府的二公子,就算宅子没了,还能回到侯府去住。估计这也是他毫无顾忌,随随便便就拿宅子出去赌的底气吧。
    稍稍惊讶过后,欢颜摇了摇头,本来还想着,这次忠勇侯下定决心分家之后,崔盛坤或许能考虑到自己的将来,从而安下心里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没想到竟会这么离谱,不仅去赌,而且还拿了自己如今正住着的宅子去赌。
    “结果怎么样了?”
    “毕竟崔盛坤是忠勇侯府的二公子,那宅子又是忠勇侯刚给他置办的,若是就这么到了别人的手里,忠勇侯府恐怕要被人给笑话死,所以就花了银子,又将地契和宅契都给买了回来。”
    欢颜嘲讽一笑,“这忠勇侯府的面子早就丢光了,也不用再多在乎这一件事了。”这一切的起因还不都是拿忠勇侯太过宠爱妾室和庶子,若这妾室和庶子都是懂事得倒还不至于弄到今天这地步,偏偏这妾室是个有野心的,而这庶子呢,又是个烂泥扶不上墙、只想靠家里的纨绔子弟。这么一来,家里可不就是一团糟了吗?
    “崔盛坤要是这么下去,忠勇侯府就算是有再多的家业,也不够他败的。那崔盛弘已经娶了妻了,如今也已经分了家,这笔银子也不知道算是从谁的手里出的。忠勇侯若是再怎么纵着他那二儿子,以后这崔盛弘势必也要被自己的这个弟弟给拖累,估计他妻子的娘家就不怎么乐意了。”
    哪有分了家之后,还让兄长一直往里头贴银子的?小数目的倒还罢了,在京城里一座三进的宅子,那可不止是小数目而已了。若是开了这个头,那以后崔盛坤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了,反正有侯府做后盾,什么东西都可以拿出去赌,反正没了之后,自己的父亲还会帮自己再赎回来。
    “所以啊,忠勇侯虽然将那宅子给赎回来了,但却收了梦夫人手里所有的铺子,还将崔盛坤给狠狠打了一顿。听说,下手很重,崔盛坤是晕着被抬回去的,衣服上满是血迹,估计没个十天半个月的是好不了了。”
    欢颜却不以为然,“那梦夫人手里的铺子本就不该给,当初分家的时候,就该收回来,可一直拖到这时候才收,那忠勇侯也是够糊涂的了。”
    若不是崔盛坤一再地做出惹他生气的事情,估计那忠勇侯还是不懂什么叫一碗水端平,一味地宠着那梦夫人和崔盛坤呢。
    “没想到我不过是几天没在京城,就发生了这样轰动的事情,整个京城都议论开了吧?”这可不是一般的丑闻,堂堂侯府的公子,刚分家出去没多久,竟就把分的宅子给堵输掉了,莫说是侯府的公子,就是普通人家的儿子,这也是十分丢人的事情,再加上忠勇侯府的名头,还不引得街头巷尾的热议?
    “昨天才刚传开的,如今所有人都在看忠勇侯府的笑话,忠勇侯都不敢出门了。”
    出了这样的事情,若是出门去被人看到了,还不知会惹来怎么样的调侃呢,就算旁人什么话都不说,可光是看你的眼神,就足以让你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给钻进去了。
    “只是可怜了崔盛弘,他身为忠勇侯府的嫡长子,从小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宠爱庶弟多过自己,他自己也很争气,偏偏被他弟弟给连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只怕他去他岳家的时候,也难免会觉得难为情。”虽然是庶弟,可是在外人眼里就是这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多是在旁等着看笑话的人。
    欢颜此时却是想到了顾诗淇,当初刘月容迫于自己父亲的压力,为她张罗婚事,选了几个她娘家亲戚家的儿子,若真是论起来,那几位公子的条件其实还是不错的。
    可是顾诗淇偏偏要攀高枝儿,先是看上了崔盛弘,见崔盛弘不搭理她,转而将目光放在了崔盛坤的身上。她那是只觉得崔盛坤和他的生母如此受到忠勇侯的宠爱,就算只是庶子,可仗着这宠爱,在忠勇侯府的处境不仅不比身为嫡长子的崔盛弘低,反而还要比他高上一些。那些趋炎附势的下人,奉承崔盛坤要比奉承崔盛弘的时候还多。而崔盛坤出去跟朋友一起喝酒吃饭,自然也不是一般的体面。
    顾诗淇什么都考虑到了,却唯独没有考虑到崔盛坤的人品和将来用以安身立命的本事。
    弄成现在这样的局面,顾诗淇一定很后悔,只是后悔也晚了。
    两个人聊着聊着,都渐渐有了困意。只是没睡多久,谢安澜就要起身离开,回京城去了。
    欢颜一边帮他穿衣服一边问道:“这么急着走吗?既然都来了,不如等父王和母妃起来之后,问个安再走吧。”
    谢安澜含笑捏了一下欢颜的脸,“那若是父王和母妃问我是什么时候来的,我要怎么回答?他们若是问我匆匆来这一趟是为了什么,我又该怎么回答?”
    欢颜低下头,红着脸不吭声了。
    要说是来看父王和母妃的,他们肯定不信。大半夜的来,一大早就又走了,这换成谁也都能想到谢安澜匆匆来这一趟是为了什么。
    穿好衣服之后,谢安澜将欢颜揽入怀中,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我来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待会儿我悄悄地走。等过两天,我再来看你。”
    “嗯。”欢颜靠在谢安澜的怀里轻轻点了点头。
    谢安澜离开之后,欢颜自己动手收拾了床铺,不然等琼儿来了,一看就能知道谢安澜昨晚来过了。
    收拾好之后,欢颜在床边坐了下来,不由失笑,自己和谢安澜分明是一对光明正大的夫妻,怎么现在搞得好像偷偷摸摸的,生恐被别人知道?
    琼儿进到屋里的时候,见到自家小姐正靠在美人榻上看书,面上不由露出惊讶之色。自从小姐来了这庄子上之后,都是日上三竿才起,今日怎么这么早?
    “我去给小姐打水来洗漱。”琼儿愣了一下之后忙道。
    琼儿拧了湿帕子给欢颜净面,一边难掩疑惑地问道:“小姐是什么时候醒的?今天怎么这么早?”
    欢颜一脸泰然自若地道:“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突然就醒了,然后就睡不着了,就起来看了会儿书。”
    康儿醒了之后,欢颜陪着他吃了早饭,又玩儿了一会儿,然后就见定安王和定安王妃相偕而至。
    “康儿,早饭吃饱了吗?”定安王妃疼爱地看着自己的孙子。
    “吃饱了。”康儿一边点头,一边应着,很是乖巧的样子。看得定安王妃心都要化了。
    “今天祖父和祖母带你去田里玩儿好不好?”
    “好啊。”康儿也是鲜少有这样的机会出来,所以对这里的一切都很感兴趣。
    定安王妃一边摸着康儿的脑袋,一边对欢颜道:“欢颜你也一起去吧,难得来一趟。”
    欢颜却是笑着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昨天晚上没怎么睡好,待会儿想要歇一觉。”
    定安王妃见她眼下的确是有淡淡的青影,也就没有勉强,嘱咐她好好休息,也就跟定安王一起带着康儿离开了。
    他们离开没多久之后,欢颜便是感觉有困倦之意袭来,褪了鞋袜上床睡觉,这一睡便睡到了傍晚时分。琼儿还暗自奇怪,小姐昨天晚上究竟是做什么了?白天里怎么会困成这样?
    欢颜和定安王、定安王妃,还有康儿在这庄子上一直住了半个多月,谢安澜终于从京城赶了过来。
    “皇上交给你的差事办完了?”定安王妃笑着问自己的儿子,脸上的表情里调侃的意味甚浓。
    谢安澜无视自己母妃的调侃,淡淡点了头,应道:“是,办完了。”
    “也亏你忍得住,自己媳妇都走了半个多月了,也不过来看一眼,这里离京城也没多远,这一来一回,半天的功夫也就足够了。”
    听得自己母妃这么说,谢安澜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端起手边的茶杯,举到唇边喝了一口气,眼睛却中途看了欢颜一眼,欢颜不由默默红了脸。
    其实这半个多月里,谢安澜来了可不止一回,不过没回都是晚上来,天还未亮就走,除了欢颜,没有旁人知道。此时听得定安王妃这么说,她自是有些不好意思。
    见儿子不说话,定安王妃瞪了他一眼,“既然来了,就好好陪陪欢颜。难得这里清净,你也不用管朝廷上的事情,欢颜也闲下来了。”说着又是叹了一口气,“只是也呆不了多久了,皇上马上就要迎娶林家大小姐为后了,到时候我们都得回去。”
    礼部前前后后张罗了这么久,眼看着婚期在即,林家也是紧张起来。他们这个女儿是要嫁到宫里做皇后的,所以不同于寻常人家嫁女儿,这婚礼的事情,他们什么手都插不上,一切都由礼部来准备。
    想到以后自己的女儿就要进宫为后,一年到头也不能见上一面,这喜庆的气氛里就难免会沾染上几分感伤。
    这天午后,林夫人想着自己这大女儿马上就要进宫了,以后连面都难见着,只能趁着她还未嫁的时候,跟她多说些话,以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但是在快要走到林灼华院子的时候,她却停下了脚步,转而去了二女儿的住处。
    虽然两个女儿最近的关系已经比之前那些日子连话都互相不说一句的时候好多了,可是比起以前还是生硬了很多。所以就想着拉二女儿一起去跟大女儿说说话,这华儿马上就嫁了,姐妹两个有什么心结是不能解开的呢?
    听得自己母亲说明来意之后,林灼妍也没有犹豫,当即就点了头,“好啊,我陪母亲一起。”
    自己和姐姐的心结的确是没解开,她承认那天姐姐跟自己说的那番话很有道理,可是姐姐明知道自己喜欢皇上,却还想要去做皇后这一点,她心里还是很介意,姐姐分明不是那种贪恋权位的人,她为什么还要在诗会上出风头,赢得嫁给皇上成为皇后的机会?她想不通……明明姐姐自己也说,进宫之后并没有什么好处,反而是危机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