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修辰闻言,满意地勾起了嘴角。
    “走吧,去看看我都落了哪些东西。”冉修辰含笑转身继续往前走。
    栾静宜暗自腹诽:哪里落了什么东西。
    不过一想到他是故意找这个借口回来看自己的,栾静宜的心中也是生出止不住的欢喜。
    栾静宜送了冉修辰离开,这才转身回去。
    几个男子还正聚在原地闲聊,见着栾静宜回来了,不由好奇地问道:“冉大人这是落了什么东西了?还亲自回来取?”
    “就是……一支笔而已。”
    几个人听了都很是诧异,“一支笔?!什么样的笔,还值得冉大人专程回来取一趟。”
    “也不是什么名贵的笔,冉大人只是想念翰林院,所以借着这个机会再回来看看。”
    他们听了栾静宜这话都是不由啧啧赞叹,“以前看冉大人沉默寡言的,没想到还是个挺重情的人,这去了吏部,还想着我们翰林院。程兄,你可是唯一一个能被冉大人看中,留在他身边的人,将来这冉大人前途不可限量,而冉大人又这样念旧,你也是要跟着享福了。”
    栾静宜胡乱应了一声,正要往殿内走。刚走了两步,却被拦住,“哎,程兄,你这脸怎么看起来有些红啊。”
    说着,便是玩笑道:“倒像是那些姑娘们涂了胭脂一样。”
    其他几人一看,确是如此,这程翌双颊都有淡淡的红色,看起来很有些淡扫胭脂的味道。
    栾静宜立刻瞪他们,“瞎说什么呢,最近不是天热了吗?我刚刚又陪着冉大人跑了一趟,热得脸发红有什么好奇怪的?”
    其中一人笑道:“是,是没有奇怪的。要怪只能怪我们程兄肌肤嫩白,柔滑细腻,这细皮嫩肉的,只怕那些日日用羊奶沐浴的千金小姐们都比不上。”
    “可不是,就我们程兄这秀气的相貌,若是换上女装,那妥妥的一个女娇娥,只怕没人能识得破。”
    栾静宜闻言皱起眉头,虽然知道他们是开玩笑的,可是这些话说起来,对自己也是十分危险的。
    这个时候,突然一道声音传来,“午休时辰已过,你们怎么还都呆在这里?秦大人要你们誊写的文书都誊写完了吗?”
    栾静宜闻言同其他几人一起看向来人,此人正是秦大人手下最得力之人江松鹤。冉修辰被调到吏部之后,他手底下唯一之人栾静宜也就被安排到秦大人的手底下去了,而江松鹤又是秦大人手下最得力之人,所以平日里都是由江松鹤给他们安排各项事宜。
    这江松鹤素来都是温和有礼,很好说话,此时这样带着斥责的语气倒是不多见。
    其他几个人连忙整肃了脸上的神情,忙道:“我们这就去忙,这就去。”
    几个人说着就要转身往殿内走,却又是被这江松鹤给叫住,“先等一下。”只见他又是看向栾静宜,“程翌,你先进去吧,我还有几句话要跟他们说。”
    栾静宜点了点头,也便转身往殿内去了。
    看着她离开之后,江松鹤才对剩下的这几个人道:“大家都是翰林院的人,又恰好都是在秦大人手底下做事的,平常开些玩笑也没什么。但开玩笑也要分个轻重,程翌不过是长相清秀了些,你们便开玩笑说他像女子,若是换成了你们自己,听了这玩笑话,你们心里恼不恼?得亏程翌是个好脾气的,不跟你们计较,你们自己也要有分寸,什么玩笑开得,什么玩笑开不得,心里得有个数。”
    几个人听了之后,面上略带惭色,的确,这么一想,方才他们说的那些玩笑话,好像是有些过分。不过当时也是恰好话说到那儿了,他们并没有什么恶意。
    “好了,只是提醒你们一声而已,以后注意点一点就是了,赶紧都回去忙吧,秦大人交给我们得那些文书,今天都必须全部誊写出来。”
    众人这才赶紧回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而看到他们进来,栾静宜也是神色如常地冲他们笑了笑,她心里很清楚,其实他们方才的玩笑话并非是故意的,只是恰好戳中了自己心中的不安而已。至于江大人都跟他们说了什么,栾静宜也大概能猜得到。
    江大人素来是个考虑周到的,想必是告诫了他们以后不许再跟自己开这样的玩笑。
    栾静宜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自己生来就很白,那有什么办法?要不?每日里自己多在外面晒晒?正好最近天气热了,太阳也变得毒辣了,自己多晒晒的话,说不定可以晒得黑一些?
    江松鹤本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不过是几个人无心的玩笑话而已,幸好程翌本人也没有介意。
    但是大约过了五日之后,他却是意外地收到了一封信,这封信是被从他家的门缝里给塞进来的,大约是晚上塞的,等到第二天他家的仆人开门打扫的时候,才在地上发现了这封信,然后交给了江松鹤。
    而江松鹤打开那封信看过之后,更是被吓了一跳,信上竟然说程翌是个女子,乃是女伴扮装进的翰林院。
    江松鹤惊了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不过转念又想到五日之前,那几个人一起开的玩笑,心中暗暗猜测着,估计是那几个人之中有谁因为自己的斥责而心生怨怼,所以故意写了这样的信来挑衅。这么一想,他也就将这封信给烧了,并未多加理会。
    女扮男装进入翰林院,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肯定是有人故意恶作剧。
    信被烧了之后,江松鹤也就将这件事给抛诸脑后了,可这件事却远远还没有结束……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整个定安王府似乎也有些焦躁不安,这眼见着世子妃临盆的日子就要到了。这可是世子和世子妃的第一个孩子,世子又是一脉单传,足以可见这孩子对定安王府的重要。
    皇上已经派了太医和宫里善接生的嬷嬷日日在定安王府守着,好时时待命。
    这般气氛弄得欢颜也有些紧张起来,谢安澜更是哪里都不去了,一直都在王府里守着欢颜。
    这日晨时,欢颜刚吃了早饭,就觉得肚子有些不大对劲,之前那宫里来的嬷嬷已经跟她详细说了,这将要临盆时是什么样的感受,她自己心里也便有了数,对身旁的谢安澜道:“安澜,我怕是……要生了。”
    谢安澜闻言立刻握住欢颜的手,吩咐一旁的琼儿,“赶紧去叫太医和嬷嬷过来,还有,叫人去禀报父王和母妃。”
    “是,是,奴婢这就去。”琼儿应声之后,立刻快步走了出去。
    欢颜握着谢安澜的手道:“不用这么紧张,嬷嬷已经仔细跟我说过了,我估摸着,就我眼下这情况,估计且得再等上一阵儿才能生呢。”
    谢安澜怎么能不紧张?他当即就吩咐下去,让自己亲信的那些手下都守在院外,包括穆柏和成毅,只要发现有什么可疑之人,或是有什么人做了可疑之事,让他们立刻就要抓起来。
    这倒不是谢安澜紧张过度,当年定安王妃生谢安澜的时候,定安王也是这般做的。
    这定安王府在大顺的处境太过特殊,就算如今焕廷坐上了帝位,可想要他们定安王府绝后的也大有人在,尤其在这种关键的时刻万不能松懈。
    穆柏和成毅他们也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将这院子给团团围住,绝不给任何人钻空子的机会。
    “快,热水!世子妃这就要生了!”嬷嬷对守在外面的侍女吩咐道。
    侍女们便是忙着去把已经烧好的热水给端过来。
    那嬷嬷转眼瞧见谢安澜还在屋里,忙道:“世子,这妇人家生孩子,血气重,恐冲撞了世子,世子还是先出去避着吧。”
    “有什么可冲撞的,我在这里陪着欢颜就是。”这个时候,自己怎么能不在欢颜的身边守着?
    那嬷嬷还欲再说什么,却是被一旁的定安王妃给阻止,只见定安王妃朝着那嬷嬷摇了摇头,对她道:“无妨,就让他呆着这里吧。”
    有什么可冲撞的,当初自己生澜儿的时候,王爷不是也一直在自己身边守着吗?也没见冲撞了他什么。
    女人生孩子无异于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但好在欢颜在临盆之前做的准备足够,太医日日来给诊脉,看腹中的胎位,而欢颜也是每日都坚持勤加锻炼,身子倒是比之前没怀上孩子的时候还更强健了些。
    虽然这生孩子的痛,欢颜也一点儿也没少经历,但是对于大多数女子生头胎来说,她算是比较幸运的,没有什么惊险,孩子顺顺利利地给生了下来。
    听到孩子的啼哭声,欢颜终于是松了心中的一口气,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仿佛全身的力气一下子都被抽光了一般。
    而此时守在她床边的谢安澜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里面的中衣都黏在了身上。
    “欢颜……”谢安澜在耳边轻唤她的名字。
    “我没事,就是……太累了。”
    这个时候嬷嬷已经将刚包好的孩子抱给定安王妃,并且笑着道喜了,“恭喜王妃,是位小公子。”
    世子一脉单传,如今这定安王府也算是有后了。
    定安王妃抱着孩子看了一眼,然后走到欢颜的床边,将孩子抱到她的面前,“你看看,是个胖小子。”
    欢颜瞧了一眼,见这孩子有鼻有眼,哪里都不缺也就放心了。
    见欢颜面露疲态,定安王妃道:“你也累坏了,先睡会儿吧,等休息够了,再好好看看孩子。”
    “嗯。”欢颜应了一声之后,也果真闭上眼睛睡去了,她的确是太累了,真是撑不住。
    奕世子喜得麟儿,定安王府后继有人,整个定安王府上上下下都是一片欢腾。唯欢颜这里被谢安澜命人守了起来,一切嘈杂之声都不许有,好让欢颜安静地睡上一觉。
    欢颜这般一睡,就睡到了次日日上三竿,等她醒来的时候,定安王府已经来了许多道谢的客人,不过这里被谢安澜的手下严密守护着,那些来道贺的客人们,谁也不敢来打扰。
    看到欢颜醒了,坐在床边的谢安澜立刻开口问道:“可饿了?”
    “是有些饿了。”睡了这么久,在睡着之前又耗费了那么多的力气,不饿才怪。
    “琼儿,吩咐厨房赶紧将饭菜端过来。”
    “是。”琼儿见欢颜醒来,虽然脸色不佳,但说话还倒有力气,也是放心了,赶紧去吩咐厨房将饭菜给端来。
    欢颜瞧了瞧坐在床边的谢安澜,身上穿的衣服还是昨天的,便是问道:“你一直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