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脸喊冤?这件事赵申查得清清楚楚,证人证言皆在,你还有什么可冤的?你身为后宫之主,不知道和睦六宫诸妃也就罢了,竟然……竟然还做出这样故意诬陷的事情来,你……你还带着人去搜怡妃的乐芙宫,你这一招贼喊捉贼,真是使得妙啊!”
    话音落下,一个茶盏扫落过去,正砸在皇后的面前,将她给吓了一跳,面上惶恐之色更盛。
    “臣妾,臣妾……”
    皇后‘臣妾’了半天,也想不出妥帖的话来替自己辩解,她以为自己做的很是隐蔽,不会有人知晓,万没有想到竟在布料上被人抓住了把柄。自己母亲真是糊涂,随便拿一匹普通的料子做了也就罢了,偏用了这样特殊的料子。
    眼下她这可真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合理的解释来为自己辩解,只好一口咬死了不愿意承认,“皇上,定是有人要故意陷害臣妾,臣妾对这件事真的一无所知啊。”
    “你一无所知?如今证据确凿,你还说你一无所知,当日你带着人去搜怡妃的寝宫,字字句句都咬定了是怡妃所为,不曾有过半点要给她辩解机会的意思。”
    皇帝这次真的是动了怒,后宫嫔妃争斗是常有的事情,可她竟然敢拿自己做厌胜之术,实在是可恨!
    “皇上……皇上,臣妾冤枉啊……”证据确凿,皇后无法为自己辩解,只好一个劲儿地寒暄,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
    只是她如今毕竟是年纪大了,不复当年的楚楚动人,再做起来,未免有矫揉造作之感。况自那次猎场出事之后,皇帝对她就多有冷落,再加上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的确惹出了他的怒火。是以,皇帝见她如此,也并未有一点心软。
    只是,这件事毕竟是皇室之丑,说出去总是丢了皇家的颜面。
    皇帝盯着那跪在地上的皇后沉思了良久,也终于是有了决定。
    “从今日起,你就好好在你的寝宫之中闭门思过。为保全你身为皇后的颜面,对外只说你在宫中修身礼佛,这治理后宫之事就暂且移交给怡妃吧。”
    皇后面带惊诧地抬眸看向皇帝,“皇上!”这是要夺了自己身为皇后的权柄啊,那自己这个皇后跟个空壳有什么区别?
    皇帝见她如此,更加生气,“你还不服?你不仅做了诅咒朕的巫蛊之物带进宫来,构陷于怡妃,还暗自下毒欲要害了怡妃性命,留你一命已经算是宽大,朕尚且只是让你在自己的寝宫里闭关理佛,你竟还有不满?”
    若不是为着皇家的颜面着想,断不会像这般轻饶于她。
    皇后张口便欲要解释,下毒的事情跟自己无关,她自己也很纳闷,究竟是什么人给怡妃下了毒,自己可绝对没有动手。
    但她转念又想到,自己若是这样说了,岂不是就承认了除了下毒之外的事情都是自己做的?也只好生生忍了下去。
    “赵申,你去找几个人来把皇后给请回自己宫里去。从今天开始,怡妃接手全部后宫之事。”
    “是。”
    赵申转身离去,很快就带进了几个宫女,将哭着喊冤的皇后给拖了出去。
    从怡妃宫中搜出巫蛊之物的事情已经传了出去,怎么也得给出个最后的结果,而为保住皇家的颜面,又不能将皇后给推出去,也就只好找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宫女做替罪羊。说是某一日她冲撞了怡妃,怡妃责罚了她,结果她怀恨在心,将巫蛊之物放在怡妃的寝宫之中构陷于她,好借机报复。
    那宫女当日就被杖毙了。
    消息传开,宫里上上下下都知道这事必有蹊跷,但谁也不敢明说。
    可如贵妃不同,好不容易抓住皇后这么大一个把柄,她怎么可能看着皇后被这样轻易放过。想要找一个小宫女来顶罪是吧?那是万万不能的,这件事皇后必须得受到惩罚。
    所以如贵妃特意选在人来人往的地方等着皇帝,拦在他的面前为那宫女喊冤。
    “皇上,臣妾有一事想来想去,觉得还是禀报给皇上更为妥当。”
    皇帝刚刚处置过皇后的事情,心中郁结,加上他本来身体就不好,被如贵妃这般拦下,心情更是不悦了。
    “你说。”语气很有些冷硬。
    “臣妾听闻巫蛊之事已经有了定论,但臣妾却觉得此事里颇有些蹊跷。”
    不待皇帝开口,如贵妃就紧接着道:“前日个,臣妾去了内廷司,恰好见到了那一对巫蛊人偶,当下就觉得那人偶身上的衣服料子很是特别。有时看着是姜黄色,有时看着又是明黄色,正好跟前阵子富成布庄染出的一批布一样。所以臣妾私底下就让人去问了问,结果当时买下这批布的几人之中,其中有一人就是皇后娘娘的亲生母亲,皇上,难道您就不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吗?只怕这件事跟皇后娘娘脱不了干系啊。”
    皇帝一脸恼怒地看着如贵妃,自己的一番苦心全被她给浪费了,眼下倒好了,旁边这么多人看见了、听着了。在宫外,这件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眼下如贵妃的这番话眼见着也是瞒不住了,若是传出去,只怕自己也会落下个偏袒皇后、是非不分的罪名。
    在心中暗暗骂了如贵妃一通,皇帝这才收敛了怒气,明知故问,“还有这样的事情?”
    “正是。臣妾想着怡妃她素来是个好性子的,只怕被人陷害了都还不知道。臣妾越想心中越是不安,就着人去打听了一下,结果却发现此时跟皇后娘娘脱不了干系……”
    事已至此,皇上再也不可能将这件事含糊过去,只得重新将此事给翻了出来。原本证据就是充足的,眼下不过是从暗地里拿到明面上罢了。
    皇后罪证确凿,做了巫蛊之物来诅咒皇上在先,构陷怡妃在后,欺瞒君上,陷害妃嫔,死罪难逃,下令被关入天牢之中,择日处斩。
    皇后这才明白,原来让自己在寝宫里闭关礼佛,真的是皇上对自己的莫大恩赐了,眼下自己可是连性命都要保不住了。
    “皇上,看在臣妾侍奉皇上多年的份儿上,还请皇上饶过臣妾一命吧。”
    “将皇后带下去吧。”皇帝扬手拂袖,不再去看皇后。
    他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忍的,他宠了皇后这么多年,对她自是有感情的。虽然自打猎场那次的事情之后,他对皇后已经心有芥蒂,不再怎么亲近,但到底这多年的感情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磨灭的。
    纵然是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也没有想过让皇后去死,但是眼下,事情已经闹了出去,满城皆知。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他也不得不秉公处置了皇后。
    皇后被关入天牢,不日之后就将处决,而怡妃则暂代皇后之责,统领六宫。众人都只道她是因祸得福了,却不知这个祸事是何等的凶险,若当时不是怡妃为自己巧言辩解,只怕皇上当场就赐了她毒酒或白绫,哪里还等得到别人来救?若不是欢颜及时让穆柏去拦住了前去皇陵报信的人,这场祸事定会累及到六皇子……
    不过眼下,外人都以为这件事算是落下了帷幕,却不知五皇子此时正在自己寝宫之中坐立难安。
    皇后如今死罪难逃,她万一抱着就算死了也要拖一人下水的心情,把自己一并给供了出来,那自己岂不是也要同她一起……?
    不,这件事自己完全没有沾手,就算要查也查不出任何一点跟自己有关的线索来。但是,就算查不出什么来,若皇后果真说了,那自己在父皇的心里也会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记……
    如贵妃听闻皇后被关入天牢,并被皇上亲判了死刑之后,自己在寝宫里关上门来好是庆祝了一番。这么多年了,她一直都是自己心头的一根刺。要不是她,当初坐上皇后位置的肯定就是自己,哪里容得她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这么多年?
    如今总算是出了这么多年的一口恶气了。
    可是待道夜深人静的时候,如贵妃又是悲从中来,自己跟皇后斗了这么多年,又得到了什么?娘家倒了,儿子也被关进了宗人府,当年横行后宫的自己,终究还是落败了。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当众指证皇后,坏了皇上的谋划,皇上毕竟是恼极了自己,只怕以后自己见到皇上的次数会越来越少。
    一杯清酒入喉,如贵妃仰头看着天上那清冷的明月,这般时节,自己竟然觉得浑身都冷冰冰的,富贵荣华,到头来都只剩下了什么?
    定安王府中,欢颜也正和谢安澜对饮,如今怡妃暂理六宫,谢安澜打听了,皇上已经命礼部开始准备,不日之后,就要将怡妃抬为贵妃。
    如今皇上的意思越发明显,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六皇子继任皇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只是有五皇子在,这个意外迟早会出的。
    “这件事绝不是皇后一个人的主意。她心里明明知道,当年她失了头胎的事情,并非真的是怡妃娘娘的过错。这件事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她。”而这个指使她的人是谁,她和谢安澜都是心知肚明。
    “皇后到底是被人当枪使了,那背后之人却安然无恙,未免叫人有些泄气。”欢颜又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谢安澜瞧了瞧,也并未阻止,只是勾起淡淡一笑,“自不会叫那人全然无恙的。多少也得叫他吃些苦头。”
    五皇子这个人也一向谨慎,储位之争这么多年,他经验丰富,这次的事情,他全然交给了皇后去办,自己一点儿都没沾手,想要拿住他的把柄,难得很。
    但是叫他吃些苦头,也不是做不到的。
    “哦?你又有什么主意了?”欢颜含笑看着谢安澜。
    “你再吃一杯,我就告诉你。”
    “谢安澜,你这是存心要把我给灌醉啊。”
    “喝醉了的你,总是格外地乖觉。”
    “说,到底是什么主意?”
    ……
    天牢之中,阴暗湿冷,但这里是专门关押权贵重臣的地方,倒也算干净。
    “吃饭了。”这里是天牢,狱卒见惯了从高处坠落泥潭的贵人,纵然眼前这个是皇后,但昨日新鲜过一阵儿之后,也就习以为常了。
    饭菜被递了进来,要按普通人家来讲,这饭菜算是不错了,但对于从来都锦衣玉食的皇后来说,这饭菜委实太糙了些。
    “放那儿吧。”
    这饭菜自己怎么能咽得下去?
    皇后对那饭菜视而不见,只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这时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一只老鼠,皇后睁开眼睛一看,不由得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墙角躲了躲,却见那老鼠直接冲着方才被狱卒放在地上的饭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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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突然的事情耽搁了,更新晚了,没能来得及提前说,抱歉。稍后二更也会比寻常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