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静谧,与世隔绝。
    飞流瀑布,犹如银河般坠落,带起水花直溅起。在这炎热的夏天带来几丝凉爽之意,竹林潇潇,风过沙沙的响个不停。
    小女孩穿着一袭绿色的撒谎长裙,梳着云髻,头戴金丝累珠的簪花顶端缀着金色的流苏,行动间端庄秀丽。
    任谁看,也不像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该有的从容。
    她狭长的丹凤眼中染上几丝期待,今日,对她而言是一个美好日子的开端。
    无端的,她感觉这片荒僻的野外也变得生机勃勃起来,那一花一草一木都明丽动人。
    芳儿不懂,姑娘为什么放着养尊处优的日子不过,非要跑到这荒郊野外的寺庙里来受苦。
    “小姐,您要不休息一下。已经是中午了,早上也没有吃什么东西。”她好心的提醒道,却没有想到后者很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
    “我不饿,你快去前面查看一下,要是有人经过就赶快回来告诉我。”
    “是的,小姐。”芳儿无奈的缩回了手,将馒头往怀中一塞有些郁闷的心想“这荒郊野外的,怎么可能会有人经过?就算是有,那也是土匪……”
    不不不,乌鸦嘴,说什么呢?要是真的有土匪,她一个弱女子还要带着一个半大的孩子可怎么办?
    芳儿立刻向前面跑去,越走进林子的深处,便越加的感觉到害怕。心里不断的祈祷着,妖魔鬼怪速速离去。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大约半个钟头的时间,因为树林茂密这里变得昏暗无比。常年处于山的背面,阳光晒不到这一隅,那阴暗潮湿的环境中杂草丛生,甚至还有些许的瘴气。
    “呸呸呸,乌鸦嘴。刚才叫你说什么来着,可千万不要有人,鬼也最好没有。太……太吓人了!”
    她一边小声的嘀咕一边抱着胸像前面迈开了步子。
    刚走到一片较为宽阔的谷底时,前面隐隐传来一阵粗犷的笑声,竟然…。真的被她说中了,有,有土匪。
    芳儿下得一跳,倒吸了一口凉气躲在了树干后面,探出一颗脑袋看去。
    那群人大约有四五十个,穿着破烂陈旧,头发也是乱七八糟的。最扎眼的那个大汗,身形剽悍行走间像一座铁塔似的压立十足。
    他们刚刚捕杀了几头猎物,满地的血和骨头,竟然就这样用斧头生生的剁了下来。
    手撕扯下鲜红的皮肉,直接往嘴里一塞,津津有味的嚼了起来。
    这般残忍而粗蛮的行为,茹毛饮血的野性,让芳儿险些将早上吃的早膳都要吐出来了。
    得马上告诉小姐赶快离开这里,指不定这群贼人待会兴起,吃饱了想晒晒太阳就走到了她们做到的瀑布。
    她转身的瞬间,脚下的树枝不小心发出了轻轻的声响,隔着二十来米,竟然都被察觉到了。
    大汉怒喝,丢下了啃到了一般的腿肉,张开了血盆大口鲜红的血顺着下巴流到了衣衫之上“是谁?滚出来!”
    芳儿不要命的一般迈开自己的双腿,身后的声音像一道道的催命符逼迫这她不敢停下。
    就这样一路气喘吁吁的跑回了原地,许静还在石头上坐着,摘了一片荷叶遮挡山谷中的烈日,嫩白的小脸在绿色的世界中清新怡人。
    “小姐……快,快跑。”
    “怎么样?他们是不是那边?”见丫鬟回来了,许静脸上有些兴奋的笑意,眸中满是算计。
    “小姐”
    许静视若未闻,长袖下的玉手握紧。
    芳儿只觉得小姐已经疯了,那是杀人越货的山贼,可不是常人。可自家小姐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是要主动去招惹吗?
    她内心的害怕,已经不是方才所见带来的,而是眼前这个孩子——她像地狱的双生花一般。
    人前是乖巧淑静,可爱端庄。人后,却是如此的阴狠大胆……一个人,怎么能那么极端。
    果然不一会那群大汗便追了上来,为首的男人正是刚才生吃羊肉的那人。他穿着一件灰色的短褐,带着一顶草帽,瞎了一只眼睛可另一只却是犹如毒舌般凌利。
    手上提着一柄短刀,尚且沾着鲜血,看上去凶神恶煞。
    身后跟着同样衣衫褴褛的几十号兄弟,此刻将两位姑娘团团围住。
    看见大的时,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淫邪的笑容,目光紧紧的黏在两人的身上。小的那个更加惊艳,只是可惜,看上去不过十来岁的样子。
    微微失望,但是也抵挡不住她的美色,小,玩起来才更刺激不是吗?
    相比较芳儿此刻的慌乱紧张,许静这年纪最小的反而显得更加的镇定,小姑娘双手握住,面上绽放一抹微笑,目光灼灼的看着来人。
    “竟然是两个丫头片子,哈哈哈,爷爷今日是走大运了吗?这两个清秀佳人一起送上门来,大的嘛,留着干。小的就卖到妓院,这模样,好价钱不愁!”
    他仰天长笑,说话间,又大又黄的牙齿还粘着一些残余的血肉,在牙缝间随着气息飘动。
    他张口的一瞬间,浓烈的血腥味和臭味让站的最近的芳儿差点反胃,脸色惨白的用手捂住了红唇,后退两步。
    大汉见这女人竟然敢如此明显的嫌弃自己,眼中闪现一丝杀气,满是沉怒。
    就在他即将发作的时候,一旁那丫头开口了“李雄,父亲李换上任金川将军之第四子,祖父李燕山曾做过颍川校尉。八年前年,你祖父因为贪污军饷而被革除了职务,牵涉到全家入狱。你的妻子杨氏在监狱中被人奸污至死,你的两岁的孩子,被人镬煮而食。”
    她的声音并不大,在场的人却听得清清楚楚,首当其冲的李雄第一个红了眼。
    说起自己的妻子和幼儿,便像是一把尖刀插在他的心田,曾经灰暗的过往被再一次打开,在空气中发酵。
    那些不堪的回忆和痛苦,将他隐隐结痂的伤疤再次撕开,露骨的森冷。
    八年前,她不过也才是个奶娃娃,为什么会知道这事?
    即便是有心刻意的去调查了一番,可自己早已经隐姓埋名落草为寇了五年,这五年里,连他都快要忍不出自己,快要忘记了那个名字。
    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姑娘为什么会知道他是谁,有着什么样的过往。
    她究竟是谁?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在心里凝结,男人不敢轻易下手,只能满脸警戒的看着眼前那笑得风轻云淡的小女孩“你到底是谁?”
    偏此刻,夏风吹拂,带来片片竹叶轻然飘落,一阵“沙沙”的声响在树影的婆娑下,格外宁静。
    那道恍若泉水叮咚的清澈声音掷地有声的在耳边响起,李雄脑海里满是那句话嗡嗡响个不停“一个能让你血刃仇人的人!”
    直到那群人走了,芳儿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双腿一软跌在了地上举起袖子擦着额头上的薄汗。
    “小姐……你怎么会知道他们的来历?”她略微好奇的扬起头,便看见那背对而站的身影,如莲花一般亭亭玉立。
    少女冷眼睥睨,薄唇轻启“不该你问的,别问。”
    “奴婢知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