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台府和会元府相邻,面有四郡二十三县,地盘在六府里不算最大的,却也比会元府要大一点。
    因为地域的原因,一直算是丰饶之地,这样的好地方,抢占位置的各派人马自然也多。
    府主陈均是大皇子的人,不久前已被押解回京,掌兵的梁正召则是四皇子的人,要是没有白瞻那句话,皇帝暂时也不会动他。
    离京前,庄书晴婉拒了皇上的安排,只向他要了两样东西。
    一是陈均家产的处置权。
    虽然这么重大的疫病朝廷不可能没有钱粮上的支援,可她更相信,被人层层刮来,能落到她手里的不会剩多少。
    但是要治病就需要药材,还有各种比如酒之类的辅助东西,谁也不可能白白给你。
    陈均做了南台府多年府主,从白瞻那知道他不是多干净的官后她就没打算舍近求远,与其等着别人指缝里漏的那点,还不如直接要了陈均的家当,还不用便宜了那些大大小小从中捞足油水的官儿。
    要是真不够……白瞻肯定有办法的。
    至于另一样,则是对南台府暂时的指挥权,不管是官还是南台府的大家世族,在疫情这件事上都得听她调遣。
    别的地方怎么乱怎么治不好她都管不着,现在既然接管南台府,那所有人就要听她号令,而不是这个来拿主意,那个也来拿主意,好处抢着拿,有事就看谁跑得快,在她这里,休想有这样的好事。
    她不想在那些事上费心。索性一把抓,不给他们搅事的机会。
    皇上没有多做考虑就允了,并且当场给了她一面金牌。
    金牌的一面是五爪金龙。一面则是如朕亲临四字,庄书晴觉得这东西有点眼熟。不过也没有多想。
    另外,皇上还在他们出发那日的早朝颁旨意,所以,她在南台府的行事哪怕出格也是名正言顺的。
    “白瞻……止顾,以后我叫你止顾吧。”
    白瞻立刻点头,他早就这么想了,只是看书晴叫他名字叫得那么顺口,以为她喜欢这么唤她。就只在心里想了想。
    庄书晴笑,握住他的手摇了摇,“将我送到陈均的府里后,你就去见梁正召吧,只要兵权在手,以后我行事更方便。”
    “不去,三子去就行了。”
    让一个属去接兵符,这样真的可以?是不是太儿戏了些?
    庄书晴巴巴的问:“会不会有点不妥?”
    “不妥就不妥,巴不得他赶紧收回去,别赖给我。”白瞻哼声说着话。很是不高兴。
    庄书晴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又在撒娇的人。
    这事搁谁身上都是天大的喜事,不管哪个皇子怕是都巴不得能将这兵权捞到手,偏偏到了他这里就被嫌弃得要死。也难怪皇上那天人都起身了,一只脚迈过门槛了才扔一句‘南台府的兵权你先接管’就跑了。
    知子莫若父,显然皇帝陛也是知道肯定会被嫌弃的。
    “等这里事了了,我们就回去,管他到时候谁来接手。”庄书晴无原则的顺毛,至于是不是会引起别人的不满,她是真的不担心,京都这一趟不是白去的,虽然不掐头不断尾的加起来也只呆了三天。可白公子的赦赦威名还是让她很是见识了一番。
    在皇城都敢这么嚣张了,这南台府真不算什么。
    马车慢了来。
    庄书晴撩起帘子瞅了眼。“进城了。”
    明明这么严重的疫情,可城门竟然还是大开的。照样自由进出。
    这病要不越传越开才是怪事。
    “陈元,你叫大家注意点,不要和任何人接触到。”
    “庄小姐放心。”
    这个时辰进出城的人不多,看不出什么来,进了城,庄书晴才知道这里的情况严重到了何种程度,一眼扫过去十个人,五个严重的,四个中等偏轻的,另一个看着还好,可依她看来,发病就是这一两天的事。
    “先不去府主府,我先去见见那几个御医!”
    陈元看公子没有制止,叫过先到一步的人问清楚地方,一行人换了个方向。
    要说四位御医到了后什么都没做那是冤枉了他们,这疫情谁都想治好,大好的立功机会就在眼前,他们当然动心。
    只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还不等他们做什么,人就已经身不由己了。
    他们也觉得冤。
    当看到同僚簇拥着一个年轻的女子走进来时,他们几乎是立刻就猜出了她的身份,再看到她身边的男人,几乎像是看到了救星。
    庄书晴嘲讽的话都到了舌尖上了,可看着四人的眼神愣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四人朝着白瞻跪了去,“参见公子。”
    白瞻也不看他们,牵着书晴到上首坐了,眼睛半阖不发一言。
    庄书晴看了四人的气色,闻着从进门开始就萦绕在鼻端的酒香,心了然,“这是好了?”
    随来的两个御医一个叫吕亚军,一个叫姜华,这一路来足够他们知道白公子有多着紧庄大夫,生怕同僚说难听话惹到白公子,忙介绍道:“这是庄大夫,皇上吩咐,我等皆需听从庄大夫调遣。”
    “我们早猜到了。”四人里年纪最长的苦笑着开口,“在程军,这三位是朱归,张成,刘习仲,庄大夫,要怎么做你只管吩咐就是。”
    庄书晴笑出了声,“这么好说话,看样子是得到教训了。”
    四人脸上都有些赫然,要不是在这里吃了亏,换成往常,他们绝不会这么乖乖让一个黄毛丫头使唤。
    一个个全是一副老实样,庄书晴刁难起来也没什么劲,敲了敲桌子道:“都起来说话吧。”
    白瞻依旧一言不发。
    几人起身,心里越发有了数。
    “说说是怎么个情况,你们是大夫,既和权无关也扯不上利益,只有赶紧治好病才是正事,他们当也不至于在这上面为难你们,怎么就被人拿捏住了?”
    想起那些破事,程军脸上带出愤慨,“我们四人奉命前来,想的也是治好病,抓着这些许寸功,可南台府的情况和我们所知的完全不一样,不但军营情况糟糕至极,就是城中百姓也有许多人被传染,我们求见陈府主,陈府主让我们去找梁将军,那时我们根本不知道梁将军也没能幸免,只奇怪为何将军府竟然少有人走动,梁将军当日没有见我们,只让我们在府中住,次日我们四人就陆续发病,那时我们才知道他们根本就是串通好了,为的就是要拿住我们的把柄,不让我们将实情上报。”
    “所以你们就真的被拿捏住了?”
    四人皆是苦笑不已,刘习仲道:“如果只是梁将军和陈府主,我们并无多少畏惧,可这事还牵涉着两个皇子,我们的命不算什么,可我们谁背后都有一大家子,还就在两位皇子的眼皮底,在当时无人出头为主的情况,我们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做那以卵击石的事。”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幕后的人是皇子,三叔是如此,所以隐忍数年,御医也是如此,不得不接受威胁。
    可皇子就是有特权,伤天害理的事没少做,害了不知多少人,也不过是失了自由关在府里吃好喝好玩好。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只能是一句话,永远成不了事实。
    心气难平,庄书晴看白瞻的眼神都不善了,这也是个皇子,还是最狂的那个!
    白瞻睁眼,清凌凌的眼神看过来,庄书晴顿时哑了火。
    “不高兴?”
    庄书晴气哼哼的说着实话,“你们这些皇子公主都太会投胎,别人死千百次都够了的罪过放到你们身上简直就不痛不痒。”
    御医皆以讶异的眼神看着敢说这种话的庄书晴,她就不怕这话传到皇上耳朵里赐她的罪吗?是不是太过有恃无恐了些?
    白瞻哼了一声,说的话更让里的人想失去这一段记忆,“父亲总想着谁都顾到,那些人全是被他纵容的,要是换成我,哼。”
    要说纵容,你才是被纵容得最厉害的,庄书晴没有揭穿这个事实,“我现在想知道的是,只要你们按照我的办法去做,不说将人全部医好了,应该也不会越传越厉害,可眼的情况却比我们知道的还要严重,这又是为什么?”
    “呵,因为哪怕是到了这种时候,大皇子和四皇子两派都还在争斗,互不相让,谁都想趁着这个机会将对方拉去,又得顾着自己不吃亏,既便我们将那些办法全教给他们,可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的,而我们却连军营都进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情况越来越糟糕。”
    真是操蛋的世界,庄书晴暗骂了一句,起身道:“不耽搁了,去府主府吧,白……止顾,你让三子去接管兵权,梁正召那里,程御医,梁将军现在情况怎么样?好了没有?”
    “一直反复。”
    庄书晴挑眉,要说这里面没有这四人的手笔,她不信,这病确实是会反复没错,可只要注意好了,也没那么难好。
    程军当没感觉到,拱手一揖,“我等收拾几样东西就来跟随庄大夫。”
    “尽快让他好了,不能让他将病带到京都去。”
    “我等知道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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