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璃此时与阿忆在一起,虽然不如在应府之中过得快意,可想来,心是极为舒爽的吧。想来夫人也知道这样的感觉,便是你一见他,便知道他是那个人,就知道,将来等的那个人,就是他,多数人都是无奈而可悲的,他们并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所以浑浑噩噩而平凡的过去了。可应璃却是遇上了,非但遇上了,还能与那个人在一起,夫人为何要阻拦呢?”郝连城深如此开口说道。
    他将所有的话都与大夫人剖白开来,没有一丝隐瞒,而大夫人听完此话之后,有的,便是一阵沉默。
    “你想让我成全他们?”大夫人如此问道。
    “这世间男女,是没有一个不希望得到自己父母的祝福的。”郝连城深并未正面回答大夫人的问题,而是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而郝连城深亦是联想到了自己与陆廉贞的关系。
    这陆廉贞虽是名义上靖榕的爹爹,可却不过只是靖榕的养父而已,与靖榕无血缘关系,亦对靖榕存着别样的心思。
    郝连城深知道陆廉贞性子淡泊,可他能为靖榕做到这个地步,却全然能够让人看出一些什么了。
    而要陆廉贞祝福靖榕与郝连城深,更是妄想——此时陆廉贞便已经将郝连城深当做敌人了,想来别说是祝福了,便是要陆廉贞与郝连城深好好说上一句话,也是极为困难的。
    大夫人看了郝连城深许久,最后,便是叹了一口气道:“若是族长在,我必然是不会答应的,可惜啊……可惜他……”
    听到大夫人此话之后,郝连城深心中一口污气终于呼出——他此时等的,便是大夫人一个反应。
    到底是好是坏,便全在大夫人一念之间了。
    郝连城深对上陆廉贞,此种结局如何,便是谁都可以料想到,而郝连城深亦是可以想到。可要想面对一个这样的敌人,如何才有胜算呢?
    而郝连城深想到的答案,便是盟友。
    一个人若是打不过的话,那便两个人一起打。
    而此时他所想到的最强劲的盟友,便是应猛。可这种种迹象亦表明,此时的应猛,却不是应猛,那么,谁又能当这一个对陆廉贞极有恨意,却又足够强大的对手呢?
    ——大夫人。
    一个女人,恨起一个人来,乃是会比一个男人恨起人来,又更高的智商的。她们爱一个人来爱的歇斯底里,爱的义无反顾,可以将一切都抛弃掉,而当他们恨起一个人来的时候,也是一样的。
    所以,大夫人的力量虽然不是很强,可郝连城深从来不会低估一个女人恨一个人时候的潜力。
    当一个人需要一个盟友的时候,不理所当然需要对那个盟友坦诚相待吗?
    而郝连城深此时对大夫人所言应璃的事情,便是一个开始。
    他需要告诉大夫人一个事实,而接下来,才是重点。
    “一切起因缘由,便在那会客厅中……夫人若是想要知道真相,便可以去那会客厅看看……我以为,这里面,将会让夫人看到一切夫人所希望知道的。”郝连城深话中意有所指,乃是这房间之中,有着应猛的尸体。
    郝连城深呆在应府之中,虽是受着牵制,却也在处处观察着应府中的一切。
    这几日应府往来无大件物品,也无大件物品运出,那便是说明这尸体必然还是在应府之中的,而应猛却又将这会客厅的大门深锁——究其原因,似乎也只有一个了。
    可应猛便是这府中地位最高的人,郝连城深要硬闯可以,可接下来的事情,却非常不好办了。这府中,便有一人可与应猛的命令抗衡,且接下来的事情,不会很好办,那便是大夫人。
    而要将大夫人拉拢到自己这一边,便需要让她相信,此时的应猛,却不是应猛,而是陆廉贞。
    只是大夫人对应猛感情极深,也是好在陆廉贞并不多加忌讳,此人恃才傲物,又极有本事,还聪明之极,便是不需要掩饰。
    ——这事情向来如此,便是为何动物有保护色一类,乃是因为有敌人存在。弱者依靠保护色,而强者则露出爪牙,让强者靠着保护色而活,却自然是不习惯的。
    也因为陆廉贞的肆意,便是让大夫人感受到了什么,便将大夫人退到了郝连城深这一边。
    这自然不算是在陆廉贞的意料之外,而是陆廉贞,根本没有想要去在意这一件事情。
    “这……”大夫人迟疑了。
    倒并非是因为她没有这种权利,而是因为,她实在是太害怕这屋子里有她不愿意看到的东西了。
    郝连城深亦不催促,只是徐徐说着。
    “夫人若是不愿,我还是有其他办法的……”让一个女人去亲自见证自己丈夫的死亡,确实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更何况大夫人与应猛的感情,还是极好的。
    只是大夫人,并非是喜欢活在谎言里的人。
    她这一辈子,讲过许多谎话,被人狠狠骗过,也狠狠地被人骗过——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善于骗人,而大夫人到了这个年纪,还是如此端庄美丽,便可见一斑了。
    只是如她这样的人,还是喜欢真相多过于喜欢谎言。活了这把年纪,她已经知道,真相,向来都是残酷难看的,从未有一个真相,会让人觉得开心快乐。让人觉得开心快乐的,那叫事实,而非真相。真相,乃是有人隐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知道的。
    大夫人知道,这一次,将真相隐藏起来的,并非是陆廉贞,而是自己。
    自己早已经明白应猛不是应猛了。
    ——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是在婚礼之上,是在近日的对话之中,还是刚刚?不,都不是,一个妻子,发现自己丈夫的异样,乃是在见到自己丈夫的那一刻起。
    也许当大夫人见到陆廉贞所扮演的应猛的时候,心中已经隐隐约约觉察到什么了。
    只是……只是她终究还是不愿意相信的。
    而如今,却是不得不面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