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选择,并不是很难。
    云纤夜只不过是在尝试挑战能力的极限,于她而言,不管目标是谁,其实都差不多。
    于是,云纤夜很干脆的选择了在马车左侧,策马而行的那一个侍卫,他的眉心处是一团浅红色的气运,单从运团的颜色和大小来判断,这个人的运势算是很不错的那种,属于那种步步巧遇机缘,遇难必有贵人相助的类型。
    这样的人,一生会更平顺一些,云纤夜颇为乐观的想,或许会因为对方的人生不那么波折,她在观其一生时,会少耗费一些力气吧。
    云纤夜小心操纵着能力,开始了自己的尝试。
    这个侍卫,原也是命苦之人,生于农户之家,祖上三代皆是农户,生活很是潦倒。在他出生以前,家中境况已然难以为继,几亩薄田,望天而收,每年落下来的粮食甚至不够这一家几口吃上几餐饱饭。就在此时,他呱呱坠地,亲娘无奶,以清水和米糊喂养,几乎活不成。可说来也是奇怪,这孩子一生下来,家里的境况竟是一天一天的变的好了起来,父亲去耕田,时不时的也能带回一些野兔、山鸡之类的野味,一家人倒也是平顺安乐,度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日子。
    往后的事,更加平顺,这侍卫从小天生神力,动作敏捷,七、八岁的时候已经可以独自进林中去捕猎,他一人出门,待会的猎物不止能够填饱一家的肚子,偶有多余的收获,他爹娘还可带到集市上去,换上些铜钱,贴补一家人的生活。
    到了十二岁,侍卫已是少年,极有主见。他不愿像自己的祖先和父辈那样日日耕作于田地之间,过着贫困潦倒的生活,便辞别了爹娘,去小镇上的一家武馆之内学习拳脚功夫。虽然受了一些刁难,平时也没少吃苦,日子倒也过的去。而就在此时,他人生最大的转机出现,在某个再是平常不过的傍晚,这侍卫将一个昏倒在路边的男人扛进了破庙,帮他找来草药,包扎伤口,尽力照顾。原只是一念慈悲,不想所救之人竟是玄王府内所排出的一个颇有分量的管事,而后,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才将侍卫送去了军中,数年摸爬滚打下来,他得到了信任,彻底脱离了原本的生活环境,而成长为今日的样子。
    观其前半生的种种,往往是恰逢机缘,每一步都恰好踩在命运的节点上,多一分少一分,他都不会是今日的模样。
    尤其是进入玄王府,从普通的侍卫晋级到深受器重,可以追随在玄皇叔身侧护卫的顶绝高手,这期间的跨越不可谓不大。毕竟,他原本的出身,只是一个生死由天命的农户小子而已。
    云纤夜轻轻吐了一口气,虽然她很是详细的观尽了这侍卫的前半生,但所消耗的气力却是比想象之中的还要小许多,并无精疲力竭之感。
    她猜想着可能这段时间,自己的力量在潜移默化之间有所提升的缘故。其实云纤夜仅仅只是猜中了一部分,不止是因为她的力量在提升,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她之前几次动用‘观气术’时,所观之人要么是宗政玄这样举世无双、命格奇强的存在,要么就是大公子凤离青亦那般紫运东来的逆天人物,这些人的运势极强、人生轨迹本就复杂曲折,云纤夜作为旁观者,想利用一些与生俱来的能力去窥探这类人的一生,本就是要比旁人更多耗费更大的力气。而这么一个侍卫,他所经历过的人生再复杂,又能复杂到哪里去呢。云纤夜感觉到轻松也是正常。
    “接下来呢?会是怎样?”她口中无声的喃喃,很是感兴趣的微笑着。
    ‘观气术’继续催动,因为所观之运势是还没有发生过的,力量的损耗明显比之前要大了不少。
    云纤夜心底生出了一个念头,那就是她一定能够做的到,正是信心满满之时,忽然眼神一花,一幅画面迅速闪过……
    那并不是‘观气术’的力量,而是‘感知术’。
    ‘感知术’的特殊力量本就是预知短暂的未来……
    云纤夜神情一紧,那么她眼前所看到的,就是即将有可能出现的未来喽?
    顾不得其他,她全神贯注的盯着看了起来——
    因为有些紧张,云纤夜整个人僵坐在那里,就连呼吸都屏住了。
    眼前的画面过的很快,一幕一幕,迅速的闪过,前后不过呼吸之间,便归于无踪。
    云纤夜用手按住了胸口下方的位置,那一处的肋骨在隐隐作痛,她苦着脸,揉了几下,疼痛没有缓解,反而是更加重了几分。
    本来是打算着,找个适宜的机会,悄悄的离开。
    可看过了刚刚的画面后,云纤夜不得不改变主意。
    因为,那个即将发生的未来,那个极有可能发生的未来,关乎到她心底最最重要的人。
    她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到了约定好的会合地点,宗政玄竟然早已在等候。
    他紧锁的眉峰,在看到云纤夜后,慢慢舒展开来。
    “你,可还好?”
    他的手指,轻轻落在她脸颊上。
    指尖,冰凉。
    云纤夜眼神淡淡,没有躲开,但周身的气场无不透露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情绪,“王爷大可不必在我身上如此费心。”
    “看来,本王说的话全都被你当成了耳旁风。”宗政玄冷冽的道。
    “王爷觉的三言两语,所有事都能过的去吗?”云纤夜语带讽意。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倒是好了。
    不过,如果真的如此做想,也不知道该笑谁才是天真的那一个。
    “好好休息,天黑后,出发上路。”他像是没有听到她说的话,自顾自的做出了决定。
    “回京城?”云纤夜眼睫微颤。
    “是,送你回王府。”宗政玄语气之中带着许多不容置疑。
    云纤夜想了想,“也好,我去看看孩子。”
    她的配合,惹来了他奇怪的一瞥,上上下下,看了好久,仿佛是在疑惑她的改变。
    云纤夜知他在怀疑,但也没有解释的意思,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到了别处去,“出门之前,我将四个婢女留下来照顾孩子,白水也一并交给了孩子,现在身边没有个趁手的人使唤。”
    “让葵无侍奉在你身边。”这点小事,在宗政玄眼里,根本不是个事。
    “葵无和繁华是你的左膀右臂,用惯了的,而且让葵无只在我身边坐些琐碎的小事,未免大材小用了些。”云纤夜仰起头,静静的看着宗政玄,“我能自己选一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