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于她的意义,不仅仅只是最初的心动那么简单。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那么沉甸甸的压在了她的心口处,霸道的占据了那一处最柔软的位置,再不肯离开了。
    若是一直一直的如此相处下去,她真的可以期待能与他携手共度,直到白发苍苍的那一天吗?
    云纤夜扬起手,轻轻抚摸着脸上贴着的皱纹,一时之间,莫名感叹。
    “不是嚷着很累吗?还不睡?”
    宗政玄不知什么时候张开了眼,隔着黑暗,他可以清晰的瞧见她眼中的复杂。
    “是啊,好累好累,必须得睡了,不然真的要长皱纹变成老婆婆了。”娇软的少女嗓音,绵而无力。
    可是,她的眼睛瞪的又圆又大,哪里是有睡意的样子。
    “嗯。”宗政玄清浅的应了一声,并不点破。
    路并不平稳,偶尔遇到大坑,便免不得一阵剧烈的颠簸。
    云纤夜的脑袋经常会磕到车厢的边缘地带,发出咚咚的声响。
    她每磕一下,宗政玄的眼皮就跟着跳一下,原本就有些心神不宁,这下更没有办法集中精神了。
    当又一次听到了云纤夜的闷哼声时,黑暗中忽然响起了一声冷哼,“过来!”
    “玄皇叔?”她不解,自己哪里惹到他了吗?声音忽然间变的那么冷淡。
    他却懒的与她废话,弯身前倾,准确的抓住她的肩头,也不见怎么用力,就把人整个拖进了自己的身边。
    下一秒,云纤夜的头下枕住的是他的腿,软硬适度,颈子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他强而有力的腿部肌肉……
    云纤夜的脸部迅速充血,她想大大方方、洒洒脱脱的面对他,可是……现在这个姿势,她真心是放松不下来啊。
    “睡吧。”冰冷的手指,轻轻覆在她眼上。
    愈发清晰的能够感受到她的脸颊有多么的烫热。
    云纤夜咬住嘴唇,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就这么憋躁着,忍耐着,不知不觉间,居然睡着了。
    所以说,习惯有时候真是件令人发指的灾难,云纤夜的心里依然无比敬畏着玄皇叔,可她的身体似乎更加诚实,早在很久以前,便接受了他的存在。
    云纤夜睡了,玄皇叔的心也慢慢静了下来。
    这几天过去,那一丝桀骜的龙气开始有了平安稳下来的迹象,不过,身体仍是极为不适,大多时候手臂和双腿都酸软的抬不起来。
    瑾王失去龙气的前后,他并不在附近,也没有牵扯其中的证据在,他的那位皇兄不知怎的就认准了他有嫌疑,一路追踪,竟引的其他几伙势力跟着蠢蠢欲动起来。
    只是仍不敢确定,才用那般下作的手段不停的前来骚扰。
    虽说龙气隐藏起来,一般术士察觉不到,但皇上身后的确有几个能人在,不可不防。
    这一路带着她,自然是将她的辛苦看在了眼中。
    这样的相处,于他来说,无比的珍贵。
    当旅程结束之时,便有数不清的人事横插进来,到时候只是单纯的这般抱一抱她,怕也不会如此刻般容易了吧。
    一夜赶路。
    天明时,柔光暖暖,云纤夜张开了眼,习惯性的用眼神去寻找宗政玄。
    她看到的是一位面色冷硬的老爷子,身畔笼罩着一丝不容接近的气场,眼神比晨风还要冷些,疏离而难以接近。
    愣了一下,才想起来那是玄皇叔,便翻过了身,好一阵闷笑。
    很快,他表达了抗议,屈指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清脆作响。
    云纤夜立即坐了起来,翻出梳妆镜,对着镜子仔细打理好,直到确定了自己就是个老婆婆该有的模样,方才安下了心来。
    正要和玄皇叔闲聊几句,忽然有激烈奔腾的马蹄声从远处传了过来。
    声音很大,一直没有停歇,听起来是一队人。
    云纤夜与玄皇叔对望了一眼,默契的没有任何交谈。
    各自坐正了身子,表情很是淡然,仿佛只是一对赶路的老夫妻而已,没有半点特别。
    “停下!!前边的马车停下来!!”
    “快点停下!!”
    一阵吆喝声,离老远便响了起来。
    老车夫耳聋眼花,身后吆喝的在大声,他仍是不紧不慢的往前走,直到马车被那一队凶神恶煞的人给团团围住,这才不紧不慢抬起眼来,半眯着向前看去,“弄啥咯!”
    “我们是官差,奉命办案,你车上坐的是什么人,要去向哪里?速速回报!”为首的那个,亮出了腰牌,在老车夫面前晃了晃。
    老车夫眼神本来就不好,盯着看了会,没看清楚,又是嗓门洪亮的来了一句,“你们要弄啥咯?”
    “停车停车,让车上的人下来,我们要搜车!”一时半会的和车夫说不明白,索性直接来粗暴的。
    两个人上前,就要动手。
    老车夫慢吞吞的在衣袋里翻,一直等到人家走到跟前,伸出的手都快要抓到他了,这才取了一样物件出来,用力向前推去。
    那是一块方方正正的牌子,老车夫用力太猛,差点直接呼到对方的脸上去。
    两个人本来要暴怒,可一看清楚牌子,顿时吓了出了一脑门的汗。
    “平南王府?请问老人家,车上坐的是什么人??”
    老车夫下巴一抬,“我家老爷和老夫人。”
    镇南王的爹娘?!
    这可是两尊大佛!显然,这些人掂量过自己的分量后,觉的真心是惹不起。
    “原来是二老出行,为何没有其他侍从同行呢?”两人狐疑的敲了敲紧闭的车门,车门以下那把大斧子图案是平南王的徽记,看起来杀气腾腾的,饱含警告之意。
    听到这话,老车夫的下巴抬的更高了,眼神就那么轻蔑的落下来,“在这地界上行走,还需要多带什么侍从,哪个不长眼睛的敢来冒犯,不怕我家王爷动怒就尽管来试试。”
    听听这口气。
    瞧瞧这气度。
    之前分明还是个貌不惊人的老家伙,一提起来历,整个人就又生出了几分趾高气扬。
    平南王那一家子蛮横非常,凌日国都是出了名的,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搜查的心思,顿时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