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云纤夜会如此高兴了,嗯,有些时候,好心情真的是比较出来的,她向来不是个贪心的人。
    葵无虽然没懂云纤夜为什么又振奋了精神,不过也没多问,引着云纤夜去了另一间房,先找出了一件款式极老的衣裙,请她换上,又取了假发了人皮面具,小心翼翼的帮她粘在脸上。
    “后边的追兵实在是太多了,玄王府的侍卫虽然在很努力的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效果却是不怎么好,所以,为了避免麻烦,得委屈大小姐换一换装扮,就扮个回乡省亲的老婆婆怎么样?”
    “这是易容术吗?”云纤夜听说过,但亲眼见到还是首次。
    葵无一愣,有些意外云纤夜居然认得这法门,要知道这易容之术乃是不传外人的秘法,知晓这种法门的人非常的少,像云纤夜这种养在深闺的贵女,就更不容易听说了。
    “大小姐对江湖上的事知晓的不少。”她赞了一声,心里却是在暗暗想着,王爷说的果然不错,云家大小姐的身上果真是诸多疑点重重,以后还是得更加注意些,及时向王爷禀报才对。
    “还好,我在我爹的一些随笔手记上看过类似的描述,不过只是一笔带过,没有写的很详细,真没想到葵无竟然就会。”云纤夜敏感的点出了她知晓这许多事的原因来,她从铜镜里看到了葵无眼中的深思,心中禁不住暗暗感叹,最近自己实在是太大意了些,以后必须得谨言慎行,不能再泄露更多破绽了。
    “属下的师父有三门绝学,其中有一项便是易容之术,属下学了整整五年,也只是学了个皮毛而已。”
    聊天的功夫,葵无已然动作极为迅速的帮云纤夜把头发粘好,然后再去贴那些软软塌塌的面具贴在了她脸上。
    简直和变戏法差不多了,云纤夜再回过神来时,整个人足足增加了五十岁以上,花白的头发里偶尔夹着几根黑发,一脸塌下来的皮肤竟然有几分慈眉善目的意味。
    “我变老的时候就是这幅模样吗?看起来也蛮有趣的嘛。”云纤夜故意使出苍老沙哑的声音,站起身来,慢慢的弓下腰身,回想着老人的样子,蹒跚而行。
    “大小姐,您学的真像。”葵无笑着。
    “小丫头,你家王爷呢?也要做出些打扮吗?”云纤夜拎着拐棍,用力的戳戳地面。
    “应该是吧!属下也不清楚,王爷一向不喜欢女子近身服侍,这些事一般是由师兄来做。”葵无答到。
    ‘不喜女子近身’几个字,听的云纤夜心底莫名的舒坦。
    当然,不能大张旗鼓的为这点小发现而开心,免的被人笑话。
    “这会儿也应该准备好了,走走走,扶着老夫人我去瞧瞧你们王爷变成什么模样了。”云纤夜把手往葵无的手臂上一搭,脚步一深一浅,还真有点老人家的味道呢。
    结果,一见到玄皇叔时,云纤夜当场没忍住,捂着肚子笑开了。
    葵无不敢笑,很艰难的忍着被勾到了嘴边的笑意,不住的安抚云纤夜,“老夫人,您别再笑了,脸上的软胶还没干透呢,再笑下去,您的褶子就要掉下来了。”
    “不是我想笑啊,是你家王爷实在太有趣了嘛,你瞧瞧他,脸上的褶子比我还多了呢。”接着,又是一通捶桌笑,眼泪都流出来了。
    玄皇叔冷冷的瞪着她,瞪了一会,不见有效果,便自己拿起了铜镜,左看看,右看看。
    镜子里映出的是一个七旬左右的老者的样子,由于玄皇叔自身的样貌太过出色,为了避免被人一眼认出,他的脸上的改动相当之大。
    五官棱角,全都用特殊的办法柔化下来,脸上的沟壑纵横,也都粘的特别细致。
    除了他身上的气势还没藏起来,冷漠逼人的气场依旧拒人于千里之外,让他看起来和普通老人还有几分不同。
    扮相很成功!
    但妆前妆容后一对比,便显的有些喜感。
    云纤夜强行按捺住翻滚的笑,把手颤巍巍的递过去,“老头子,来来来,扶着我一些,哎呦我这老腰,天气一转凉便直不起来,等会到路上可得拜托你多多照顾了。”
    边说边演,乍一看还真的带了那么一点意思。
    玄皇叔傲娇的盯着她一直在抖抖抖的手,很酷的没有去接。
    “走了。”
    微红的耳尖,或多或许的泄露了一丝真实的心情。
    几十年后,彼此老了,或许就是今天的这幅模样吧。
    眼尾的余光落在云纤夜那边,始终饱含着一抹浅笑,那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鲜活动人。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听起来竟然是那般动人的承诺。
    马车已经准备妥当,不很大,内部整理的却是非常舒适。
    因为要‘照顾’两位‘老人’的感觉嘛,便理所当然的把内部改装的松软且舒服,大大小小的暗格里摆满了蜜饯、点心、香瓜子……这是给云纤夜用来打发时间的,当然,玄皇叔喜欢看的书也没有忘记带,甚至还有烧水的炭盆和茶具,比起之前那两天不停脚的前行,现在改乘坐马车,简直和出门去赏景游玩差不多。
    赶车的车夫也是个老头,又聋又哑,只会伺候着拉车的老马一路向前。
    坐上了车子,云纤夜美滋滋的占据了车子的一个角落,伸展了腿脚,“接下来的事儿应该和我没多大关系了吧?那我就安安稳稳的在马车上做回乡省亲的老太婆好了。”
    要扮演好一个成功的老人家形象,无非就是多睡少话,这一点她完全能够做的到。
    玄皇叔盘膝坐在另一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出发。”
    老车夫把马鞭扬到了半空当中,甩的响亮,马儿得到命令,便慢慢的向前走去,速度不快不忙,看来非常的悠闲。
    毕竟是深夜,车内没有燃灯,光线很暗。
    云纤夜蜷躺在那儿,一时睡不着,便盯着他,目不转睛的看着。
    光线有限,其实没有办法看到太清楚,可他的眉眼轮廓早已刻印在她的心里,眼睛看不到的部分,她的心却是能够感受的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