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忙上前:“老夫人,马车已备好了。”
    “无需用贵府轿子,我巡捕司有带了马车过来,”景磊说:“只不过在门口没有进来。”
    “哦,哦。”窘了一下,马上反应:“那,咱老夫人千金贵体,兼且还在病中,怎么能就这样走出去呢?自然要坐马车出去的,奴才备了两辆马车,小姐您和菊儿上另外一辆吧,这么多人,牛家村又远,挤在一个马车里不好。”
    “有芳也要跟我过牛家村吗?”老夫人问。
    “额,对啊,不是说,与病患有过接触的人,都要隔离起来的吗?”总管问。
    老夫人看向景磊。
    “是要隔离,但不在同一个地方,接触疫症者,需隔离到观察区观察一个月,疫症病者需隔离到牛家村统一医治。”
    “娘,我跟你们一起走吧”有芳说:“指挥使,我听说牛家村的病患者严重缺乏照顾,我自愿去照顾病人可以吗?生死,就看命吧。”
    “当然可以,只是你家人同意吗?”
    “好吧。”老夫人说。
    管家心中一喜,总算完美完成任务。
    这院里的瘟神,早点送走,早点一了百了。
    他恭敬地说:“那夫人,小姐,请上轿。”
    他也不敢碰老夫人,也不敢走得太近,隔了几步远,就做了个样子。
    老夫人冷笑一声,问他:“老爷和夫人呢?”
    “老爷公干去了,夫人生病了,正卧床休养。”
    “天保呢?”
    “二公子去太子府了。”
    真巧。
    “嗯。”了一声,老夫人神色平静地上轿。
    上到轿后,她按了按心口。
    “老夫人,不舒服吗?”
    老夫人与轿外的精神不同,她一脸疲惫,似花光了所有的力气一样,她闭上眼睛,往后一靠,不说话了。
    与管家简简单单的几句对话,她就知道,这次把她卖给巡捕司的,不是汪净慈。
    她最爱的、什么公务都没的儿子,竟这么巧的去公干。
    真是笑话。
    全家都这么巧地出去了。
    看来这事,全家都心里如明镜似的,这是全家都心照不宣的了。
    如是这是全家人都要做的事,那出手的不是汪净慈。
    既然别人也会动手,那何必要她动手。。
    且她什么事都算得精,算得尽。
    “如果,她和我的儿孙们都要把我打发出去的话,那她才不会费心去出这个手呢?她乐得清闲,乐得在一边看好戏,还有,她不会出手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我的儿孙们对我出手,会比她亲自动手让我难过得多。”老夫人想想。
    .....
    老夫人她们一出去,管家:“快,快,去通知老爷和二少爷,说老祖宗被巡捕司的人接走了,让他快快想办法,唉唷,要是让老爷和二少爷知道这件事,得多伤心唷。”
    “老爷在哪?”
    “你不用去了,我去通知。”有安的一个近身小厮说。
    说完一溜烟跑了。
    .....
    别说,有安还真的是在太医院里。
    他无所事事,就来无事献殷勤。
    帮熬熬药,听太医们讨论疫情,讨论药方。
    一个药童过来:“太师大人,您家中小厮正在宫门口,他传话进来,说是您家老祖宗患了疫症,被巡捕司接走了。”
    听到消息后,有安先是一愣,手中正拿着一张药方在看呢,他愣愣地说:“被,被接走了?”
    “对啊。”
    “太师大人,您没事吧。”
    谁都知道这太师大人是个孝子。
    众人看他那眼直愣愣地样子以为他听到母亲被巡捕司送入牛家村后,伤心过度了呢。
    怪不得这太师大人最近这么怪,以前从不踏足太医院,最近天天来,还借医书看。
    原来家中老母得了疫症。
    真是个孝子,得了疫症,还把人藏家里。
    “没,没事。”有安回神说。
    有点迷瞪瞪地,拿着书转了一圈。
    有一太医担心地上前扶他:“看开一点。”
    “是,是。”有安说,把书放下,就往外走。
    完全是一种失魂落魄的样子,到门口,似乎才想起未向众人辞行,回头向众人施了一礼:“告辞。”
    再转身时,过门坎一个踉跄。
    众人惊呼:“小心。”
    他踉跄了一下,再急慌慌地走了。
    出到门外,看到自己的小厮,忙上前确认:“真的被接走了?”
    “真的。”
    “北院的人,全被接走了吗?”
    “是的。”
    他哦了一声。
    “被接走多久?”
    “走一会了。”
    “他们车上有病人,而且是老人,人又多,不会走快的,咱现在赶过去,控一下速度的话,应该能来得及。”小厮说。
    有安马上上马车,说:“快,快追。”
    小厮驾一声,打马就走。
    而同时,在太子府的天保也接到家人传来的消息,他也急急慌慌,失魂落魄出来,也上马车,让小厮赶紧追赶。
    净慈站在晏客亭上,面无表情地望着巡捕司的队伍消失在视线中。
    那一刻,她的心中,没有丝毫报复快感。
    她的心突然失落,突然空虚。
    如老夫人一样,她也忽的一脸疲惫,如全身力气都突然被耗尽了一样。
    望着晚霞,她忽的泪流满面。
    她的痛苦,让她找点事做。
    她的痛苦,她想转嫁给让她痛苦之源的人。
    她觉得自己的心中,养着条毒蛇,蛇时不时向她吐信,每当蛇向她吐信的时候,她便向别人吐信.....
    如今,令她痛苦之源的人,她转嫁痛苦的人,行将消息。
    她愣愣地望着那辆马车,
    她的过去,如随着老夫人坐的那座马车,一去不复返。
    而她心中的毒蛇,她的不幸、痛苦仍在。
    她痴痴地站在那,泪眼朦胧中,看到一个身影,从府内打马,急急往北奔去。
    一开始,她还没多想,只愣愣地望着那个身影走远,身影消息时,她的心肝一颤!
    天赐!那是天赐的近身小厮之一!
    他一定是去通知天赐了。而这时候,天赐应该也正在赶回来的路上了,而且,快回到了!
    若他回来时遇上老夫人或听到老夫人刚被接走消息,按天赐的脾气.....
    这人宝贝儿子若有个三长两短,那真是要她的命啊!
    她精神马上一震,转身就下亭,边走边吩咐:“快!备马。”
    “夫人要去哪?”如意急急跟着她。
    “去牛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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