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2>  过年的脚步来得快,但去得也快。忙忙碌碌,转眼就是正月十五了。
    陶家去年运势太衰,连过年也不敢肆意庆祝。只是到了元宵这天,陶老太太觉得冷清了一个年,实在是不象样子,便让下人拿起库房里的灯笼,重新糊纸扎花,在后院摆了个小小的灯会。
    这样热闹,别人尚可,唯有小孩子是真心高兴的。
    陶锦鹏兴高采烈在后院里转悠,摸摸这里,瞧瞧那里,倒是给家里增添了不少生气。
    陶老太太瞧着心情刚好上几分,就有人来给她添堵了。
    “老太太,这眼看都到十五了,不知您给咱家长孙的名字想好了没?别等着一会儿老二把那叶氏接来,又是一通不快。”
    说话的陶夫人,依旧冰着一张脸,眼中却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陶老夫人瞧着她就讨厌,偏偏对这个媳妇又无可奈何。
    叶秋大年三十是带着小地瓜进了陶家的门,可一听说不给上族谱,顿时就牵着儿子走了。
    甩下话道,“什么时候入了族谱,什么时候再来磕头。否则名不正言不顺,拜的哪门子祖宗?”
    她走得干脆,却怄得陶家连个年夜饭都没吃好。
    陶世杰又到仙人村去了几回,才勉强让叶秋同意,今天带儿子来过十五。而为了给这个儿子正名,陶世杰是天天逼着陶老夫人和他爹赶紧给孩子起个名儿。
    可陶老夫人对叶秋一肚子意见,哪有心情给她儿子想名字?
    偏偏地瓜因是早产,比陶锦鹏还大了两个月,真要序齿排辈,他还得算是陶家的嫡长孙。
    陶老夫人原说要他当庶孙?
    对不起,叶秋字典里没这个字。她的儿子,走到哪儿不说高人一等,绝不能低人一头。不给嫡出的身份,那就拜拜吧。
    陶老夫人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陶世杰就是那样鬼迷心窍的纵容着叶秋胡闹。
    都说好了,年后就给他正正经经娶个新媳妇,他怎么就一定要把那个小贱人生的孩子当嫡长子?
    他原来不是这样的性情啊。这怎么当了几年兵回来,人反倒变得固执又冷硬了?
    陶老太太想不通。
    “娘,娘!”出去拜年的陶宗名匆匆忙忙的回来,挥手把陶夫人赶下来,倒是替陶老太太解了围。
    “怎么,可是出事了?”
    陶宗名道,“可不是出事了?我今儿去拜年,却听说这仗可能打不下去了。”
    什么?陶老太太心中一沉,“这仗怎么就打不下去了?那东齐不是挺厉害的么?”
    不打仗,粮食的价钱就涨不上去,他们家还有什么钱好赚?
    陶宗名也很懊丧,“说是潞州那边死守住了城池,拖住了往咱们这边来的主力,就打不过来了。我听着县上本还说要组织人去救援的,可前方传话说不用,只要他们固守本地就好,可见这东齐是个真没用的。”
    陶老太太也是这个意思,倒是过来观灯解闷的陶世荣听见,忙道了一句,“爹,慎言。”
    院子里还有不少下人呢,让人把话传出去,陶家还要不要做人的?
    偏陶锦鹏是个不懂事的,看他爹来了,有心过来亲近,提着盏小灯笼也跑过来听了两句,就天真无邪的问,“为什么说东齐是个没用的?不说东齐是坏人么?难道爷爷想要坏人打赢?”
    “闭嘴!”陶世荣急得想也不想,就敲了儿子一记。
    可他这一下用力过猛了点,陶锦鹏被打得痛了,顿时大哭起来。
    “奶娘呢?死了么?还不赶紧把他带下去?”还是陶老太太一发威,奶娘上前,赶紧把陶锦鹏抱走了。
    陶宗名再抬眼左右一瞧,就见下人们对着他的目光,都迅速低下头,也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不过他还是声色俱厉的发了个话,“都管好自己的耳朵,要是谁敢乱嚼舌头,别怪老爷这大正月里就要开杀戒!”
    然后祖孙三个,倒是心照不宣的一起进屋了。
    等进了屋,关了门,陶世荣才道,“爹,要是潞州守得好,那岂不是侯大将军又要立功了?要不咱们……”
    他还想说打点些礼物过去,争取把枣酒铺子重开。
    没想到陶宗名却是嗤笑起来,“谁跟你说潞州守得好就是姓侯的功劳?听说这回守城,全是援军的功劳。至于姓侯的,搞不好还要吃挂落的。他那个胃口,你是不用再去喂了。”
    陶世荣心中一凉,要是侯亮失势,徐恭必然也讨不着好。那他从前在潞州苦心经营的人脉岂不全毁了?往后再来过,可又是要从头开始了。要是从前,倒也没什么,可如今二弟回来了……
    果然,就听陶宗名下一句话就是,“那潞州城的枣酒铺子,你也管了这些年了,别以为我不晓得你在其中动了什么手脚。如今既然都弄得关了门,回头让你弟弟去料理就是。”
    “那,那我呢?”
    “你想法子,把那些陈粮卖掉啊!”陶宗名说起此事,气就不打一处来,“钱没赚个钱,倒赔出去不少。你想收手又换新摊子,谁给你收拾这烂摊子?”
    陶世杰噎得无语,想说要不是你贪心,把这些粮食早卖给叶秋,不也是一注稳稳的收入?如今再卖,只怕就不容易了。
    等到开春一播种,新粮长出来,这些陈粮可就越发的没人要了。
    陶老太太也想到了这一层,倒是说了句公道话,“眼下潞州那边战事还没消停,谈那些都太早了些。倒是这些粮食,还有家里的生意要怎么打理,真得理个章程出来。要不,等世杰回来,一起商量商量?”
    她这一发话,陶宗名也明白过来了。
    眼下叶秋可不仅仅是个无权无势的孤女,她是仙人村的村长,生意还做得风生水起。
    年前,陈掌柜就把原说要三个月才发的酸菜钱一次性给那些泥腿子们结了,高兴得十里八乡都在说叶秋的好话。
    原因很简单,做酸菜,拉回来买卖的,可全是她。
    叶秋后来一直呆在仙人村不过来,也是因为去拜年感谢的乡亲们实在是太多了,根本忙不过来。
    就算有些人为怕兵灾,躲着不敢出门,但每个村总要派几个壮丁过来表示下心意的,这一来二去,她哪还有工夫上陶家来?
    陶世杰去接她几次都是遇到这等情形,而陶宗名就算没亲眼见到,可这些天出去拜年什么的,到处都在听人说她的好话。所以,这让他在听到仗可能打不过来时,越发的窝火了。
    凭啥那丫头就这么好运,出去一趟就做成一趟买卖,掉个河都有人捞起来,凭啥他家就这么倒霉呢?
    不过如今自家要卖粮,还真得跟她搞好关系。
    就算再不情愿,陶宗名也说了句,“今儿我听说县城晚上有夜市,要不吃了饭,让他们去逛逛?”
    他也不傻,知道陶家给叶秋的印象不好,呆在家里不容易联系感情。不如让陶世杰带叶秋母子出去逛逛,说不定一来二去的,有些事情就说开了。
    陶世荣心里虽有些泛酸,但他也知道,家里的生计可跟每个人息息相关。叶秋眼下已经打开了她自己的生意路子,如果能跟她把关系搞好,又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在叶秋和小地瓜被接到陶家,刚吃了顿中饭,就得到一个意外惊喜了。
    “到县里去玩?可以呀!”
    叶秋本来就不愿在陶家呆着,尤其陶世杰还说什么这个小院是她从前住过的,还布置得跟以前一模一样,叶秋就越发反感了。
    她都明确表示失忆了,还做这种事,也验不出真假,有什么意思?
    所以一听说可以离开陶家,就算是要跟陶家人一起出去玩,叶秋还是兴致勃勃的。
    宁武县的县城,她还没去过呢。不过听连升他们说,还是很不错的。
    正好她这回也去考察一下,有什么生意能做。他们全村去年地里种了冬小麦,今年开春反而没什么事做。
    加上战乱,连升的车马行也不能跑了,年还没过完,全村人都开始觉得无聊。
    有些汉子就翻出骰子来赌博,反正年前发了钱,家家手头都比从前宽裕。本是小打小闹消磨时间,可叶秋却觉得不是什么好兆头。
    在经济发展的初期,有多少小老板,就毁于这样的小富即安?叶秋从前有个同学,就是这样。
    爸爸最初做生意时,很拼命也很努力,赚到百万身家后,就不思进取了。总觉得这辈子的钱也挣得差不多了,人也不想活得那么累,就放下生意,成天吃吃喝喝,打牌钓鱼,提前过起了退休生活。
    可时代变化是很快的,上百万的身家当时说起来很多,可没过几年,就大幅缩水了。而他们全家当时都已经习惯了高消费,做美容换手机,人人都花得厉害。
    到最后,他爸意识到家里的财务危机,想出来重新做生意,却已经被安逸的生活养懒了骨头,而如今的时代也不是他当初叱咤风云的时代了。
    最后他爸只得拿手上不多的钱,搞起了民间借贷。而借了他钱的那个小老板,却因为金融风暴,生意失败跳楼了。血本无归。
    在叶秋最后见到这个同学妈妈时,原本是美容院的常客,却成了美容院里的扫地阿姨,见到熟人都不好意思的躲着走。
    这一番起起落落,真是让人无限感慨。
    叶秋不想让仙人村也变成这样,所以她要不断找到新的出路,让大家有事忙起来,才能一直走在正道上。
    否则,她带着大家赚来这些钱,不是帮他们,而是害他们了。
    虽然还有战争的阴影没有彻底散去,但宁武县的元宵夜市还是非常热闹的。
    这标志着过年的结束,新的一年的开始,所以许多大商家都愿意来夜市上摆个摊,讨个好彩。
    只没想到,还没逛一时,小地瓜就跟人吵了起来。
    ※
    某马:为了把营长赶紧放出来,作者君也是蛮拼的。一个年,就这么过了。
    某猪:那你不表示下?
    某马:我会的。村长,你家的糖罐在哪儿,我来帮你吃。天气一暖和,糖就容易坏呀!
    某猪:……r11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