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位向来以严谨著称的大周贤王,望着萧瑾萱竟看的有些愣神,心里更是忽然翻涌起无数复杂情绪的时候。
    忽然就见得苏秦几步来到萧瑾萱的面前,接着当众下跪,嘴里心悦诚服的说道:
    “沈王妃仁厚,萧侧妃公允,以后由两位共同协理王府诸事,妾身心悦诚服。”
    这番颇为明显示好的话一说完,就见得苏秦当即没有起身,反倒是跪着又面向了周显睿。
    望着痛哭流涕在对方脚边的薛玉雁一下后,苏秦的眼里不禁闪过一丝解气的笑意,并立刻谦卑的说道:
    “王爷妾身有话要讲,昨日我在花园里小坐,亲眼看见薛侧妃身边的李姑姑,领着个身背药匣子的大夫形迹可疑的进了花园。妾身不解之下,生怕他们做出什么不利于咱们王府的事情,因此便悄然隐在一旁听了几句他们的谈话。”
    话说到这里,苏秦声音一顿,并立刻伸手指向了薛玉雁,眼中仇视的目光就悄然闪动了两下。
    “结果这一听不打紧,妾身才知道这李姑姑竟然是在给大夫塞银子,并叫对方不要把诊断出侧妃有孕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因此妾身经此事不免推断,其实侧妃原本也不知道自己怀孕,不过是罚跪后诊脉时才知晓的。可是如今薛侧妃却仗着自己有孕,凭空想冤枉王妃残害子嗣。如此用心才叫歹毒,王爷应该为王妃讨个公道,绝不能纵容薛侧妃的这种行为。”
    谁也没想到今日一大早的这出闹剧,如今峰回路转竟然又演变成这副模样。
    而薛玉雁一见自己那些背地里的事情,竟然叫苏秦知道了。
    当即她的脸都吓白了,毕竟诋毁正妃那也是不小的罪过。
    而向来对沈文卿就存着一丝亏欠感的周显睿,在闻听得这话以后,当即不禁确实动了为对方做主的打算。
    可是还没等他将话讲出口,适才惩处了薛玉雁身边两个得力下人的萧瑾萱,却当先一步替对方求起情来。
    “王爷,昨日薛侧妃被罚,心存些许不满一时糊涂做下今日这番事情确实不该。但是念在对方毕竟身怀有孕,这件事情不如就算了吧。反正那两个不中用,就知道唆使主子的刁婆子也惩处了,我看罚的也算足够可以了。”
    而萧瑾萱这话一说完,沈文卿非但没借着苏秦的话落井下石,反倒颇为认同的也连忙说道:
    “王爷如今事情都说清楚了便好,而且臣妾确实也险些害了王府子嗣。一切都要以您的子女为重,薛侧妃还是赶紧叫她去休息吧。在这么跪着哭下去,可当真要伤了身子了。”
    沈文卿还没嫁进王府时,就对周显睿这位贤王倾心爱慕不已。
    哪怕后来两人成婚,她知道对方心里不喜欢她,彼此也是相敬如宾,甚至很少同房而睡。
    但是只要是周显睿的事情,沈文卿就没有不上心的。
    被薛玉雁这个侧妃险些诬陷,她心里不是不气,只是为了周显睿能多些子嗣,那这口气她也愿意默默忍下来,不在计较什么了。
    而在说周显睿,萧瑾萱会出言求情,其实他心里明白,这是因为薛玉雁如今还不能擅动,必须稳住对方才行。
    因此虽然觉得很对不住沈文卿,但是为了大局着想,周显睿连自己的亲生母亲如今已然都顾不得。
    而他自己也深陷朝廷漩涡之中,几乎将身家性命抛在脑后的和相府抗衡着,所以他现在也只能委屈沈文卿,不在去追究薛玉雁的过错。
    “既然瑾萱求情,文卿也不愿在追究下去,薛侧妃本王念你有孕这事也就如此过去吧。不过你立刻回自己的院子里反省思过,什么时候想明白知道错了你在出来。顺便你也可以安心养胎,省的不知安分在动了胎气。”
    因为薛玉雁有相府撑腰,平白无故就是周显睿也不能软禁对方。
    可借着今日的事,以后薛玉雁便别想轻易给相府通风报信了。
    身边的两个婆子也被萧瑾萱发落了,如今这睿王府内,算是彻底斩断了薛家所有偷窥消息的机会,而且禁足的理由还名正言顺,叫人挑不出任何的错处。
    等到今早这场闹剧可算收尾之后,周显睿也到了上朝的时间。
    而等到他一走后,萧瑾萱便想留沈文卿在自己这里用早膳,随便聊聊天,陪对方解解闷。
    但就在她们二人相护挽扶着向屋内走去时,本该随众人这会也离开的苏秦,却在往院外走了几步后就停了下来。
    接着就见她脸上闪过一丝犹豫,默然了些许时间后,她忽然一跺脚,接着便折返回来,并将萧瑾萱和沈文卿的的去路给拦住了。
    “两位请留步,不知道萧侧妃可有时间,妾身有些事情想和您说。还请沈王妃见谅,可否让些时间给苏秦,我保证不会耽搁侧妃太久功夫的。”
    一见苏秦有话要讲,竟然还不能叫沈文卿这位正妃听见,当即萧瑾萱不禁轻笑出声,并毫不犹豫的回绝道:
    “我和沈姐姐本就不分彼此,苏妾姬有话不妨直接说就是,单独一谈在我看来就没这个必要了。”
    萧瑾萱这番话,沈文卿听得颇为感动,可是她还是微微一笑说道:
    “既然苏妾姬你有事要和瑾萱一叙,那我便先行回自己的院子了。毕竟薛侧妃如今有孕,我也要着手安排人去伺候她,并给对方把一应的补品都备份好。”
    沈文卿书香门第之后,本身性子也不争喜静,加上这苏秦适才还揭穿了薛玉雁的谎话,也算帮她洗刷了残害子嗣的冤屈。
    所以沈文卿这会也愿给对方行个方便,当即便主动自行离开了,好叫苏秦有机会和萧瑾萱单独一叙。
    而亲自将沈文卿送出了院门后,萧瑾萱就在竹心的陪同下向房内走去,在经过恭谨站在院内的苏秦身边时,她声音清冷的说道:
    “走吧,沈姐姐已经如你所愿的离开了,到底要和我说什么,苏秦你便进屋讲给我听听吧。”
    一进了房内,萧瑾萱便在贵妃椅上坐下了,示意竹心给苏秦递去一杯用雪水所泡,名为寒梅雪雾的花茶后,她便静等着对方开口了。
    而在瞧这会的苏秦,明显还是有些紧张,不但握着茶杯的手在轻轻颤抖,就连额上也见了汗。
    等到她的眼中犹豫挣扎之色闪动许久后,最终她这才一咬牙,望着萧瑾萱郑重其事的说道:
    “萧侧妃,我若愿意同您合作,那你能否在薛玉雁倒台之时,将她的生死交由我来处决。”
    丝毫没想到这苏秦神神秘秘半天,竟然会说出这番话来,早就已经不局限于区区后宅争斗,而是将目光放在前朝之中的萧瑾萱,当即不禁就笑了起来。
    “苏妾姬,先不说我对于你们这妃妾间的争风吃醋本就没有任何兴趣。而且我萧瑾萱想对付薛玉雁,似乎也没有需要和你联手的必要。因此你这和我联手,对于我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我又何必费力不讨好的的去帮你对付争宠劲敌,叫你坐享其成呢,难道在你眼里我便如此好说话不成。”
    苏秦其实早就瞧出来,这萧瑾萱虽然与沈文卿交好,可是这性子却比对付难缠厉害的多。
    眼瞧着自己若不拿出足以叫对方心动的筹码,萧瑾萱是根本不愿意搭理她的。
    当即苏秦不禁站起身,然后就径直跪在了对方的面前,眼中的泪水也瞬间流了下来。
    “想必侧妃应该知道,妾身本也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可就是因为家父因为一件事情得罪了相府,结果不但落得个丢官入狱的下场。我们苏家满门也是死的死,发卖的发卖,而我就是那时进的风月场所。若非遇见王爷,恐怕早晚也要落得个香消玉殒的下场。”
    本以为苏秦要和自己联手,不过是后宅的争风吃醋罢了,可是如今听得这里面还有对方的家族大仇,萧瑾萱到还真挺意外的。
    而苏秦这会擦了擦眼泪后,当即便又继续说道:
    “其实沦落成为歌姬,妾身虽然背负着血海深仇,可知道自己太过卑微也扳不倒相府,因为慢慢的也就死心了。可是王爷的突然出现,却再次给了妾身报仇的机会。不瞒您说我才进王府时,眼瞧着王爷对我比旁人也较为上心一些,妾身一时报仇心切,曾无礼与沈王妃。还不知深浅的以为能凭借着王爷的宠爱,借对方的手去打压相府。可是现在想想,那会妾身确实糊涂,也太过不自量力了。”
    不得不说这苏秦确实很聪明,眼见得萧瑾萱和沈文卿交好。
    她便直接主动承认自己确实曾无礼于沈文卿,如此知错就改的态度,萧瑾萱确实也不好在说对方什么了。
    而等听到这里时,萧瑾萱不禁就是一笑,然后开口说道:
    “所以你觉得报复相府太难,因此转而便觉得薛玉雁是相府嫡女,能杀了她也算是给你们苏家讨回点血债了是不是。可是我还是那句话,这后宅的事情我没有兴趣参与。你的遭遇或许确实叫人同情,但是我萧瑾萱可不是什么救世观音,你的几滴眼泪左右不了我的。”
    愣愣的跪在地上,苏秦看着萧瑾萱那张明明十分温婉的面容,她就想不明白自己这哭诉的遭遇,怎么就半点勾不起对方的恻隐之心呢。
    但是心里清楚,没有萧瑾萱,苏秦知道自己根本对付不了薛玉雁。
    当即在沉默了一会后,她就带着一丝紧张的说道:
    “萧侧妃,苏秦虽然愚钝,但也瞧得出来您在帮衬着王爷对付相府。其实当年我的父亲会惨死,就是因为他身为御史,掌握了一件足以叫薛家覆灭的重要证据。因此相府为防他会上奏朝廷,这才对我苏家痛下杀手。若是我将这件机密事情告诉给您,那你能否帮我对付薛玉雁,叫我给家族略微报仇,偿还几分血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