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雷雨交加的暴雨天,怎么瞧都不是叫人神情愉悦的夜晚。
    可是因为今日周显御死讯的传来,所以位居凤翔宫内的薛后,哪怕是外面电闪雷鸣不断,可仍旧是丝毫影响不到她的心情。
    而原本身为外臣,又是这么个夜深十分,按理来说哪怕是薛后的亲生哥哥,薛元也绝不该继续留在凤翔宫内。
    可是相府在前朝呼风唤雨,这后宫之中薛后也是一手遮天,所以薛元哪怕就是真的留下来了,也绝无人敢说什么的。
    而就见得薛元显然是来到凤翔宫后,便没有停止讲话,声音都有些发干的他,在喝了口茶后,又继续兴奋的讲道:
    “我说妹妹,咱们这次可算把机会等到了,那碍眼的周显御再也回不来了。不过夜瀛也太过贪得无厌,竟然要显泰登基后,割让五座城池给他们,这才愿意相帮出手,这简直是趁火打劫嘛。”
    闻听得薛元这气愤难平的话,薛后却丝毫没有跟着一起动怒埋怨,反倒是微微一笑的说道:
    “哥哥何须生气,夜瀛若不帮我们除掉周显御,那泰儿登不上皇位,这大周的江山又怎能握在他的手中。用五座城池,换来他登基有望,怎么算这笔买卖咱们都不吃亏的。”
    话说到这里,忽然薛后眼中阴冷之色一闪而过,接着嘴里更是哼笑一声说道:
    “更何况现在的约定,未必将来就真的要兑现,等到泰儿登基后,夜瀛那个弹丸小国,惹恼了本后到时直接就灭了它。别说五座城池一个也不会丢,咱们大周的疆域还要更加辽阔了呢。”
    闻听得薛后这话,薛元一愣之后,不禁就点头笑了起来,就在他刚想说话的时候,忽然左雯从殿外走了进来。
    “皇后娘娘,适才宫内有人回禀,说那萧瑾萱从御书房出来后,因为受不得御王战死的打击,因此坠湖殉情了。”
    左雯这话一讲出口,一旁的薛元不禁大笑出声,接着无比痛快的说道:
    “这个萧瑾萱,总听皇后妹妹你将她说得多智谋过人,甚至不惜下蛊也要将她收拢在侧,为己所用。不过依为兄看来,不过就是个女人罢了,竟然为情所死,真是个愚人。”
    向薛元这种世家贵族出身的人,娶妻纳妾,不过是为了愉悦自己,然后延续香火罢了。
    虽然薛元也有最为疼爱的妾氏,可若对方有个三长两短,他可是没有兴趣跟着殉情去死的。
    因此萧瑾萱这种,深爱如骨,生死相随的做法,在薛元的眼里,那就是愚不可及,天大的笑话。
    不过眼见得薛元笑的一脸解气,可左雯却微一摇头后,便开口对他继续说道:
    “二爷,您且先听奴婢把话讲完,萧瑾萱是投湖了不假。可是去被衍庆宫随后赶去寻她的人给救看,如今正在良妃那里被御医抢救,能否活得过来到还不清楚。”
    正笑着的薛元,一听这话脸色瞬间不禁又难看起来,接着眼带怨毒的说道:
    “当初若非是因为这个萧瑾萱,御王又怎会将我在御前把到吐血昏迷。皇后妹妹这个仇说什么你也得替我报了,反正你也视那昭阳郡主为眼中钉,那何不趁她再宫中时,就此了结掉她的小命,也算永绝后患了。”
    毕竟是入夜十分,薛后这会微微揉着额头,神态也显出一丝疲倦的雍容慵懒之态。
    不过在听罢薛元的话后,她不禁眼睛微眯,神情平静的说道:
    “兄长我早就说过你,你是我大周朝堂的重臣,是以后辅佐泰儿的亲娘舅。别总是气量这般的小,如今那周显御都已经战死,你那点怨恨也该消了,这般斤斤计较,你将来又怎能成大事。”
    虽然是自己的亲哥哥,可是薛后训教对方,却是丁点不留情面的。
    而且这话一讲完,薛后不禁就轻笑出声,然后语气带着一丝幽深的说道:
    “更何况以前我忌惮萧瑾萱,那是因为她的谋略,简直就是周显御这只老虎的眼睛。原本的周显御不涉党政,为人虽然敏锐,却随性而为惯了,这种人骁勇却不足为患。可一旦有萧瑾萱在旁辅佐提点着,周显御就变成一把利剑,简直时时剑指本后的喉咙,这种感觉真是叫我厌烦至极。”
    眼见得薛元这会安静下来,并认真的听着自己的讲话。
    薛后微眯的双眼中,在闪过一丝残忍的寒芒后,便接着讲道:
    “如今周显御这只老虎已经死了,留下萧瑾萱这个能洞察一切的眼睛,她也再难掀起什么风浪。如今泰儿能否逼宫登基,这才是重中之重的事情。现在可不适合节外生枝,我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为了杀死一个萧瑾萱,而使咱们那位皇帝警觉起来。”
    心知薛后说的都有道理,但想起周显御踹向他的那一脚。
    还有适才在御书房,被萧瑾萱这么个女子,逼问得哑口无言的窘困样子,薛元说什么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因此薛元在心里微微琢磨了一下,接着忽然他想到一个能说动薛后的好主意,接着就见他赶紧讲道:
    “妹妹你说的确实都对,咱们是应该从大局着手。可是这萧瑾萱若真的智谋过人,哪怕如今没了周显御的兵权帮衬着,但你别忘了她的背后还有永昌王府呢。因此等到咱们逼宫起事时,她未必就不会成为我们的一大阻碍啊。”
    一听这话,薛后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稍微沉默的想了许久之后,她这才低声说道:
    “兄长这个顾虑也颇为的有理,毕竟咱们是要弑君篡位,任何潜在的隐患本后都不会允许它发生的。可是这萧瑾萱毕竟是周显御名义上的准王妃,对方这一战死,现在要了那萧家庶女的性命,很容易会招人谴责的。”
    暗自气恼的点点头,薛元不禁就郁闷的说道:
    “皇后妹妹说的是呢,刚刚为兄本来就可以利用萧瑾萱擅闯御书房为由,定她个惊扰圣驾的罪名。可是这个该死的庶女,就是用周显御未亡之妻的身份自居,害的最后反倒逼的我们一众大臣都拿她无可奈何。”
    薛元这语带不甘话才一讲完,忽然上首位坐着的薛后,却突然笑出了声。
    “未亡之妻,好啊好啊,既然萧瑾萱以这个身份自居了。那若是这次坠湖她侥幸未死,本后就亲下懿旨,叫这个萧家庶女,孝服加身不许出帅府半步,为周显御守孝三年。如此将她活活困住,便不用担心会影响到显泰的大事了。”
    虽然薛后还是没有应允杀了萧瑾萱,可一想到对方这正是妙龄的年纪,却要一身孝服,被困在府中整整三年。
    薛元只觉得自己那口恶气,到也算是消了。
    萧瑾萱的事情一说完,接着薛元就四下看了两眼。虽然知道薛后这寝宫内,定然是安全的,可他还是压低声音的说道:
    “妹妹,父亲叫我有空问你一声,给皇上吃的那种药,你可有已经得手了。只要你这便一成功,父亲大人可就要重返朝堂,为显泰将登基为皇的路,尽数都给一一铺平。”
    一听自己那位丞相父亲,终于是要出山了,当即薛后忙笑得一脸自信的说道:
    “二哥你就放心好了,经过这么多年在宫中的经营筹谋,想给明帝下药,对妹妹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如今他整个御前,有近半的人都被我收拢住了,所以只要一旦逼宫本后有自信,瞬息间就能要了明帝的性命。”
    一听这话,薛元当即算是彻底放心了,该知道的如今他也了解清楚了。
    因此急于将事情,立刻回相府禀告给薛丞相的薛元,便也不在耽搁时间,立刻起身出宫了。
    而眼见薛元要走,薛后便叫左雯将自己的九凤腰牌递给了对方。
    “记得从南雀门离开。那里的禁军是咱们的人,你拿着这腰牌,他们自然会开启城门,放你出去的。”
    等到送走了薛元之后,这会外面的雨声也小了不少。
    而心里筹谋着大事的薛后,这会虽然有些疲乏。可终究还是没有一点睡意。
    眼见如此,身为对方最为信任的心腹,左雯当即就捧着参茶来到了薛后的身边,然后语带宽慰的说道:
    “皇后娘娘,如今一切的事情,都在按您的计划进行着。先是将赈灾款死死扣住,迫使睿王不得不离京,前往灾区调查。而如今御王,因为咱们事先利诱住夜瀛国,对方也出手把这个麻烦除掉了。太子不过是个庸碌之辈,少了这两位王爷的帮衬,他根本不足畏惧。”
    接过参茶微微的喝了一口,薛后不禁望着窗外的电闪雷鸣,一丝炙热的权欲之火,就在她的眼中越燃越浓。
    “是啊阻碍我的人,已经都除去了,可是左雯越是离那个权力的顶点更近了,我这心里就越发的不安起来。因为你是知道的,本后想要的是这大周的绝对掌控,我真的很担心将泰儿送上皇帝之位后,他却会变成我最大的敌人。”
    一听这话左雯不禁笑笑,接着赶紧出言说道:
    “皇后娘娘,泰亲王是您的亲生骨血,以后您贵为太后,他自然要恭顺于您,绝不敢违背分毫的。”
    已经将一杯参茶饮尽的薛后,眼底闪过幽暗的光芒,接着喃喃的说道:
    “无论是谁,就算是我的亲生儿子,甚至是我的亲人,谁敢拦我掌握权势的路,我都会把他们一一铲除,绝不手软。”
    这话一说完,也准备去休息睡会的薛后,在走到凤榻上躺下后,却不禁又坐了起来。
    “对了,险些把萧瑾萱的事情给忘了。兄长说的对,这个丫头我不得不防。因此明日一早左雯你就去衍庆宫一趟。将那个庶女赶出皇宫,这次泰儿登基我势在必行,丝毫的隐患我都不允许它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