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萧瑾萱已经来到了泰宁院。只是才一进来,就只见得昨日被她掌了嘴的李姑姑,正站在正屋门前,探头探脑的张望着。
    而眼见她越门进院,那李姑姑在和萧瑾萱,对视一眼后,当即双眼咕噜噜的转了一圈,接着就一撩门帘,转身便进了屋子。
    眼见李姑姑那把门放风的模样,萧瑾萱便知道对方,定然是被派出来,留意观察她何时到来。
    而只要她这前脚一迈进泰宁院,估计正屋内也就要开始上演好戏了。
    像是要认证萧瑾萱的推断,丝毫不错似的,就见得她才刚刚这么猜想完,正房屋内却已经传来下人丫鬟们,一片低低的哭泣声了。
    而等到萧瑾萱掀帘进去以后,就瞧见刚刚在房外,还神态自若的李姑姑,这会却伏在床榻前,哭的那叫一个昏天黑地,声嘶力竭。
    等到这李姑姑,打眼看见萧瑾萱进来了,当即就扑向对方,更是形如泼妇似的大声嚷嚷道:
    “都是因为你这卑贱的庶女,昨日惊扰了老太君,害的她老人家一夜未眠,今个直接一病不起,如今更是昏厥过去,若是我家主子,在你帅府有个好歹,咱们国公爷可是孝子,定然不会放过你的。”
    李姑姑嘴里说到的国公爷,指的的老太君的大儿子,现任的华国公白东阳。
    白东阳虽无官职加身,只是为闲散国公爷,可是他迎娶的夫人,也同样是皇室公主,更是明帝一母同胞的亲姐姐,成安公主。
    所以如今李姑姑,将白东阳给搬了出来,言语间真是张狂的不得了。
    毕竟那白东阳,不但自身世袭大周第一国公的身份,同时还是迎娶了公主的驸马,轮亲疏明帝还是他的小舅子呢,有这几层身份在那摆着,白府的下人,向来都眼高于顶,寻常世家的人,根本都难入她们的眼。
    而这会要不是跟着的赤灵,一把将李姑姑扯住了,估计对方还真敢干出,上前对萧瑾萱动手的事情出来,毕竟白家的人一向蛮横惯了,这奴才的脾气,也是个顶个泼辣的厉害。
    而萧瑾萱望着,被扯住动弹不得,还不住哭嚎咒骂着她的李姑姑,当即温婉的神情,瞬间一沉,并对身边的竹心吩咐道:
    “给我狠狠的掌嘴,看来昨天十几个巴掌,还是没叫这老刁奴长记性,我身份在如何卑贱,也不是你这个卖身为婢的东西,能任意咒骂轻视的,如今你还妄想对我动手,你是白家的下人又如何,我现在便直接叫人将你乱棍打死,丢出去喂狗,国公府难道还会叫我萧瑾萱给你赔命不成。”
    一听萧瑾萱这话,房内萧家的丫鬟婆子,当即都是身体不禁一抖,头低得死死的,看也不敢去看萧瑾萱一下。
    毕竟作为帅府的下人,前阵子萧瑾萱如何在府内对细作用刑,那毒辣的手段她们很多人都是亲眼瞧见过的。
    因此对方说要将人乱棍打死这话,白家的下人或许只当萧瑾萱,是恐吓之谈,可萧家的一众下人们,却知道自家这位庶出小姐,是绝对做得出这种事情的。
    而早就看李姑姑这个恶婆子来气的竹心,如今在萧瑾萱身边历练的,在不是昔日扬州时,那个掌嘴兰芷几下。反倒吓得自己哇哇大哭的小丫头了。
    当即就见她将右手袖子一撸,照着李姑姑,一夜过去还没彻底消肿的脸,就将巴掌一个接着一个的轮了下去。
    响亮的巴掌声,伴随着李姑姑的哀嚎,瞬间在屋内响起了,而萧瑾萱却气定神闲的来到软榻前,望着紧闭双目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白家老太君,心里就不禁冷笑一下。
    要不是事先金川就告诉了她,对方是有意装病,萧瑾萱恐怕还真要被老太君,那要死不活的模样,给糊弄过去不可。
    而如今对方躺在床上,身边的下人却在被她惩处,估计老太君这会心里必然难受的很,萧瑾萱到是想看看,对方这病到底还装得下去多久,她非得逼的老太君自己醒过来不可。
    当即将目光从老太君身上收回,萧瑾萱就看向了老夫人,然后声音里带着一丝清冷的说道:
    “祖母,既然老太君病了,就该即刻进宫请太医为她诊治,如今这满屋白家的下人,哭哭啼啼成何体统,知道的是她们担心老太君的身子,不知道还以为这泰宁院里死了人呢,适才孙女没近屋前,听见这一片的低哭声,可真是吓得不轻呢,毕竟您和老太君年事已高,我以为是您二老出了什么意外,这才引得举院痛哭。”
    闻听这话,老夫人只觉得眼前一黑,老太君装病昏迷,可她却险些没被气得真的昏厥过去。
    萧瑾萱这话里的意思在明显不过,无外乎是在暗指,这一屋正哭啼的白家下人,实在像是在给人送终一样,想到自己的泰宁院内,这哭声一片的样子,确实太过不吉利,当即老夫人脸色就有些难看了。
    这一出下人痛哭的戏码。其实是为了突出老太君病的不轻,借此加深萧瑾萱的罪过,可如今到被这个庶出孙女的几句话,泼了她自己满身的晦气,当即老夫人这心里别提多别扭了。
    而一旁的萧瑾瑜闻听这话,当即就神情不悦的站了起来。
    这两位老人家,如今就是她最大的倚仗,她可由不得萧瑾萱,真的言语冲撞气坏了她们,否则到时谁还能给她撑腰做主。
    “瑾萱妹妹,你这话说的太过难听了吧,白家的下人会暗暗啜泣,那是因为担心外祖母的身体,而若非是你昨日说话放肆,气恼了外祖母,她老人家如今又怎会病倒,所以这一切说起来,全部都是你给害的。”
    闻听这话,还没待萧瑾萱开口,因为老太君是贵客,所以这一病倒,赵氏母女也是一并要过来探望的,因此只见得萧瑾玟站起身,然后便雅静的先一步讲道:
    “瑾瑜妹妹这话未免说的太过片面了,如今老太君为何而病,御医没来诊治之前,你怎么就能确定是瑾萱造成的呢,至于那李姑姑,适才言语确实不当,这是咱们大伙都亲眼得见的,瑾萱处置她也是理所当然,否则我帅府的千金,被国公府的下人顶撞了,却还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那我萧家的脸面岂不是就要落下了。”
    萧瑾瑜向来和萧瑾萱,言语间总是借着嫡姐的身份,有意相压上几分。
    可萧瑾玟是大房嫡出,帅府的大小姐,比起萧瑾瑜单轮在府内的身份,那还要尊贵上几分,因此见她开口,萧瑾瑜还真不好在说什么,也只得咬咬牙,心不甘情不愿的闭口不言了。
    而萧瑾萱此时,却微微的冲萧瑾玟这位大堂姐,投以一记感谢的目光。
    但该办的事情,她却也不会含糊,既然昨晚还没震慑住老夫人这些人,那她不建议在下几回狠手,叫她们彻底忌惮自己。
    当即就见萧瑾萱拿眼神扫视了一下,如今已经不敢在哭出声来的白家下人,知道能进这屋内伺候的,必然都是老太君的贴身婢女,当即她就来到赵氏面前,并轻声从容的说道:
    “大伯母,如今这些白家之人,在我帅府没有丧殡的情况下,竟然在祖母的院子里放声大哭,做出如此不吉利的事情,就算她们不是我萧家的下人,但侄女还是想请您,按照我帅府的家规依法惩处,想来国公府既然是皇亲国戚,就算事后知道,也只会赞同我们萧家的做法,而不会无理取闹,心生怨恨才对。”
    白老太君是老夫人请来的靠山,这点赵氏自然也清楚,能把白家人快点赶出帅府,这也是她如今急于想做的事情。
    而眼下萧瑾萱一回来,就帮她把当家权从新夺了回来,如今对方说什么,赵氏那都定然会全力配合的。
    当即就见赵氏忙点了点头,然后拉住萧瑾萱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接着满脸欣慰的说道:
    “瑾萱真是孝顺,为了你祖母,当真是考虑的很周详呢,这些下人哭哭啼啼确实晦气,若不严惩岂不显得我萧家太没规矩,既然侄女一片孝心,要如何惩处大伯母将这权利都交给你,但瑾萱切记要把握分寸,小惩大诫即刻,我白萧两家是世交,伤了和气就不好了。”
    赵氏如今明面上看着,事事以萧瑾萱为先,而且还愿意放权给对方,当真怎么瞧,都是一位明理亲和的好伯母。
    可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如今她会全权交给萧瑾萱处理,那也是存着私心的,因为赵氏确实很想逼走白家的人,可同时她又不想得罪了国公府。
    因此这会撇清关系,叫萧瑾萱在前出头,到时就算国公府的人心生不满,她也可以全推到这个侄女的身上,自己就可以独善其身了。
    不得不说,掌家数月以来,赵氏这心机也确实又深了不少,只是她自以为这小聪明耍的不错,殊不知萧瑾萱向来精于筹谋,对方这点心思她几乎的一眼就看透了。
    其实从赵氏亲迎出城,并急于拉着她回府时,萧瑾萱就知道这位大伯母,心里的如意算盘,就是自己隐在背后,让她冲在前面和老夫人相争相抗。
    不过赵氏的想法,萧瑾萱虽然察觉,却也不愿和这位,前世对她毕竟有恩的大伯母,在多计较什么。
    而且就算赵氏不利用她,萧瑾萱也会为了省去日后的麻烦,将白老太君逼出帅府去的。
    所以这位大伯母既然如此想避嫌,她也没必要一定把对方拖下水,权当看在昔日的恩情上,她就在当这么一次出头鸟,那也不是什么多了不得的事情。
    因此眼见赵氏,把惩处的权利交给自己定夺,当即萧瑾萱就将手一挥,直接指向了跪在地上,白家那些如今已经惶恐不安的下人,接着就冷声吩咐道:
    “金川你是泰宁院的掌院姑姑,大伯母如今当家,她既然将这事交给我来处理了,想必对于我的吩咐,姑姑定然会欣然领命吧。”
    金川本就是周显睿的人,但在明面上,她还是立刻做出为难的神情,并向老夫人那看了一眼,接着才故意不情不愿的说道:
    “瑾萱小姐是主子,大夫人是掌家人,既然夫人发话了,那小姐尽管吩咐便是,奴婢一个下人岂有不听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