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夜,无论是萧瑾萱,还是小竹熊团子,这一晚睡的都很沉。
    而她们到是在这僻静的小镇子上,睡的香甜异常,可远在京师长平,却有人因为,无法确定他们是否还活着,而寝食不安,夜不能寐。
    就见在泰亲王府内,已经过了午夜子时了,可周显泰还是端坐在书房里,就连即将秋考科举的季凌风,都没在温习书籍,而是陪坐在侧,眉头紧锁难以舒展。
    而周显泰这会,也声音有些焦急的询问道:
    “凌风咱们派出去的人,究竟找没找到七弟还有那萧瑾萱的踪影,就算坠崖而亡,总该有尸体可寻吧,而且他们若是侥幸未死,也早该有消息传回京师了,这么生死未卜的,真是叫本殿下心里难安啊。”
    原本只是想叫冯化龙,将萧瑾萱处理掉,周显泰哪里会想到,竟然会把周显御牵扯进去。
    如今明帝已经在听到周显御坠崖的消息后,昏迷病倒。
    京军营六万大军,也蠢蠢欲动,逼着朝廷给他们个交代,若是周显御在这么,音讯全无下去,这六万人就要不服调令,自行去寻找对方的行踪了。
    而再说睿王府那边,周显睿也是彻底被惹火了,明帝受他专管之权,来调查萧瑾萱被劫,周显御坠崖一事。
    结果这位大周朝最铁面无私的贤王,不但大义灭亲,直接将顾清歌这个亲表妹给压入死牢。
    更是在得知此事有黑甲卫牵涉其中后,带着明帝拨给他的御前侍卫,就把泰亲王府给围了,一应涉案人员,全都给抓回了刑部受审。
    因为这件事周显泰有极大的嫌疑,明帝震怒下,甚至下令,将薛后都给禁足在了凤翔宫内,哪怕薛丞相死谏求情,明帝都没给面子,还把薛丞相,大加训斥了一顿,给赶出了皇宫。
    薛家根深蒂固,势力庞大,明帝一向都颇为忌惮,不得不给三分颜面。
    可如今显然自己爱子的遇难,是真把他给逼急了,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明帝都想不顾政局的不稳,直接灭了薛家满门,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因此虽然萧瑾萱与周显御二人,只坠崖失踪了短短的三四日而已,可京师内却是暗流涌动,各方势力全被搅合到一起,大有一个弄不好,就容易政变逼宫的可能。
    而这时谁要能先找到萧瑾萱与周显御,自然就占有先机,而这也是周显泰,如今这般坐立不安的原因。
    因为谋逆他不是没想过,但不确定周显御生死前,他根本不敢乱动一下,否则他这边趁着京师动乱,发兵逼宫。
    结果后脚周显御就回来了,到时对方手里京军营的六万大兵,顷刻间就会把他的王府夷为平地,到时别说逼宫篡位了,他还有没有命活着,那都是两说的事情了。
    而季凌风闻听,周显泰今晚这已经是不下第十次的,询问他可有寻得周显御的尸身,或者是消息时,他知道自己这位主子,是真的有些等不及了。
    “殿下要沉住气,如今圣上虽已病倒,可还有太子建国,并有睿王从旁协助,凌风知道殿下是担心,掳获萧瑾萱,害的御王坠崖的事情东窗事发,因此想先一步起兵。可如今确实还不到时机,劳请您一定不要着急,咱们还的在等上一等。”
    眼见周显泰虽然没反驳,可那神情也是半点没听进去劝,季凌风只得着急的继续劝到:
    “殿下,虽然如今京师内,政局陷入混乱,但圣上只要活着,就大乱不起来的,而且您应该知道,在过几日,大梁国西太子,北戎国的三皇子,还有诸多小国番邦使臣,都要来朝贺圣上的生辰,这是举国的大事,您若在这时动手,一旦咱们大周乱了,可就给别国可乘之机了,孰轻孰重,我想您一定能权衡利弊出来。”
    明帝的生辰,是在十一月,确实转眼就快到了,这国与国之间,虽然会相抗相争,但在政治面前,根本没有永远的敌人,有的只会是永远的利益。
    所以就连才和大周打完一架的北戎国,如今也是该朝贺,就还来朝贺,这才能彰显出大国的气度和礼仪,至于之后还打不打仗,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而周显泰眼见如今薛后被禁足寝宫,自己也被周显睿,近乎软禁的拘在亲王府内,如今周显御生死未卜,明帝也一病不起,他确实有些被逼急了,更不想错过这个大好的机会。
    谋逆又如何,历史向来都是掌握在胜利者手里的,只要他能登基称帝,谁敢不服,他有信心全部镇压下去。
    可是眼见季凌风,分析的也有道理,如今各国使团觐见,不日就会陆续进京,他可以镇压大周的满朝文武,可却堵不住天下的悠悠之口,周显泰也不想才一登基,就让各国觉得他是个冷血嗜杀之辈,这对他的影响可是相当不好的。
    当即权衡利弊之下,周显泰也只得暗叹口气,知道时机确实未到,只嘱咐季凌风,继续加紧搜查周显御的行踪,无论生死,一有消息,速来回报。
    泰亲王府内,周显泰因为被软禁,焦躁不安,甚至都动了逼宫谋反的念头。
    其实如今的睿王府内,午夜时分,也同样的灯火通明,府门大开,各方传来有关疑似周显御与萧瑾萱,消息的折子,甚至是飞鸽传书,都忙不接的全往王府内送来。
    而周显睿,这会则身披暗紫色蟠龙纹大氅,坐在书案前,聚精会神,神情凝重的,认真浏览着,面前尽千份的各种情报消息,希望在其中,能找到有用的东西,让他至少知道,如今萧瑾萱二人,是否还活在世上。
    想到了萧瑾萱,周显睿的右手,就不禁紧紧握成了拳头,这几日对方那紫色的纤细身影,无时无刻不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多少个午夜梦回见,周显睿都被对方坠崖,摔的支离破碎,血肉模糊的梦境,给惊出一身冷汗的醒来。
    还有周显御,他的好兄弟,周显睿其实到现在也无法接受,大周这位富有传奇色彩的年轻战王,会这般英年早逝,惨死在兔儿岭下。
    自从萧瑾萱二人坠崖失踪后,周显睿基本就一直处在,极度操劳的状态里。
    太子仁厚,明帝又病倒,朝堂上说是太子监政,但大小诸事,基本全离不开他的调配和审阅。
    白天忙完朝堂的事情,疲惫不堪回到府内的周显睿,还要收集整理消息,从中探查萧瑾萱二人的行踪。
    每次有就近的地方府衙,上传来消息,说在水里打捞到尸体时,那都是周显睿最提心吊胆的时刻,生怕那浮尸会是萧瑾萱二人。
    喝了口茶,周显睿才觉得,自己头疼欲裂的感觉,稍稍缓解了不少,望着手里的茶杯,他不禁苦笑了一下。
    因为如今他所喝的参茶,还是当初萧瑾萱,命白术亲自送来的那些。
    早已喝惯了这种口味的茶,周显睿想到,或许这辈子,再也没机会,叫萧瑾萱从新为他配置茶料了,一种难掩的寂寥感,就在他心里,迅速的蔓延开了,难受到他的心都在隐隐作痛。
    而就在这时,忽然书房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接着一位身穿夜行衣的男子,就神情恭敬的走了进来。
    “殿下,属下回来复命了,按您的吩咐,我潜伏在泰亲王府近处,严密监视对方的一举一动,果然看见有对方的隐卫,不时出入王府,虽然泰亲王如今被软禁,但属下可以确定,对方必然也在紧密搜查御王殿下的下落。”
    闻听这话,周显睿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之色,接着就沉声说道:
    “不必理会,泰亲王会派人搜查,这也算在本王的意料之中,虽然被他先一步找到显御二人,对我们很不利,但只要咱们密切留意,亲王府的人何尝不是一股,帮我们找到御王的有利帮手呢,只要见到他们,露出丁点探寻到显御的动向,你立刻回报给本王,到时咱们派人尾随而去,就可轻而易举找到御王了。”
    周显睿可不是周显御,手里也没有几万的兵马,虽然明帝调给他御前侍卫,但御前的人是不能离京的。
    因此他手里能调动起来,搜查萧瑾萱二人下落的人手,就剩下他自己那三百王府亲兵而已。
    所以亲王府私下也在寻人,周显睿就算知道,也并不打算相栏,他就是准备来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计策,叫对方大肆搜索,而他则静观其变。
    只要对方一旦找到周显御,无论这个七弟是生是死,他都会派人直接夺回来的。
    京师长平这边,气氛极为的剑拔弩张,可作为本件事情中的关键人物,周显御和萧瑾萱,这会却坐在木桌旁,很是悠闲的,吃着赵老汉为他们准备的早饭呢。
    至于小竹熊团子的突然出现,赵老汉爷孙女俩,虽然吓了一跳,想不明白一夜间,萧瑾萱从哪弄来的这个小东西。
    但瞧着团子年幼,也很温顺,主要还不攻击人,所以赵老汉也拿出家中剩余的竹笋喂给了它,如今这小家伙,正抱着秋笋,也喜滋滋的啃着呢。
    可就在众人正吃饭的功夫,就见屋外传来一阵的吵杂声,接着两名差役就把房门给推开了,一脸凶相的闯了进来。
    正将碗内米粥,吃了一半的萧瑾萱,眼见于此,当即就放下了筷子,接着声音里透着冷意的说道:
    “这竹螺镇的官差到也是有趣,每每都专挑旁人用餐时进来打扰,而且这私闯住户,扰乱百姓的事情做起来,还真是肆无忌惮的很呢,你们的眼里可还有王法吗!”
    她这话音才一落下,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甚为得意高扬的笑声,接着一位身穿七品县官服的人就走了进来。
    这男子头戴乌纱帽,脸盘宽扁,眼小鼻塌嘴巴大,偏巧身材又极为的矮胖,这一跨门进来,若不细瞧,都得以为对方是贴着地面滚进来的呢。
    而等这位县官进来站稳后,就见他将硕大的脑袋,极为傲慢的一扬,然后呵呵阴笑的说道:
    “王法?在这泗水县境内,本县爷那就是王法,昨天我的衙头惨死在这,你们这些人,统统都该死。来人啊,全部将他们给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