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顾清平前来王府道歉不够,竟还在聚德酒楼备下了酒宴,当即萧瑾萱都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了。
    毕竟对方这道歉,未变也太隆重了些,就在她要开口回绝的时候,顾清平却又言辞恳切的说道:
    “瑾萱小姐,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些俗礼,可是清歌这次罪责太大,这酒宴也是我的双亲,叫在下务必准备出来的,你若不去,顾府上下都难以安心,所以就算清平恳求你了,就随我去一趟吧。
    闻听这话,萧瑾萱到了嘴边,拒绝的话到底是没有在说出来。
    因为她也算听出来了,这场酒宴,其实并非顾清平的意思,而是对方的双亲父母授意的。
    而顾家执意叫她赴宴,其实也是想确定下她的态度,毕竟若她真的去了酒楼,那事后碍于情面,也不可能在与顾清歌番算旧账了。
    都说做父母的,向来为了子女都是操碎了心,这句话萧瑾萱如今算是深有体会了。
    这顾尚书与顾夫人,为了能保顾清歌这个女儿,将刺杀的事情,彻底掀过,真的是煞费苦心了。
    当即萧瑾萱也不在推辞,若是一顿酒宴,能安抚住顾家的人心,那就凭顾清平救过她的这一点,这一趟她也愿意走上一遭。
    当即萧瑾萱就在竹心的陪同下,上了顾清平事先就备好的高大马车,接着一行人就离开了御王府,向着聚德酒楼而去。
    聚德酒楼就在东街,因此也就半刻钟的功夫,马车就已经行驶到酒楼门前了。
    通过马车窗瞧见这一切的竹心,才想起身等马车挺稳,就赶紧先跳下去,好搀扶萧瑾萱下车。
    可就在她猫腰刚刚站起的瞬间,本以到了聚德酒楼门前,就该停下的马车,却忽然在车夫的吆喝声中,一下就提升了几倍的速度,径自向前继续跑去。
    这下不但虚晃的竹心,惊呼一声栽倒在了车厢内,就连萧瑾萱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极为的难看。
    “顾公子,你这是要带着我去哪里,不是说好在聚德酒楼设宴的吗,如今为何过了酒楼,却还不停下,劳烦你现在就让车夫停下,我即可就要下去。”
    萧瑾萱的话,顾清平听的清清楚楚,望着对方满脸警惕的瞧着他,当即他忙说道:
    “瑾萱小姐莫急,这些下人定是记错了地方,我现在就立刻叫他们停车,你可千万不要多心才好。”
    话一说完,顾清平当即就将车帘子掀开,然后冲着外面赶车的马夫,以及跟着伺候的下人,当即就忙说道:
    “你们二人赶紧把车停下,咱们要去的是聚德酒楼,当差怎么如此的不上心呢,你们已经走差路了。”
    可是谁曾想,一听这话,那稳坐车夫旁边的随处,竟回头冲着顾清平嘿嘿笑了一下。
    接着竟一下把车帘子打落,并顺手把车门栓也落下了,将萧瑾萱等人彻底困在马车内后,他才在车厢外哼笑一声说道:
    “顾公子,你今天既然是替清歌小姐,将人约了出来,那接下来就没你什么事了,相约的地点你妹妹已经另行选好,咱们这会直接过去就可以了。”
    一听这话,当即顾清平就愣住了,眼中更是闪过无法置信的神情。
    而这会的萧瑾萱,早就将车窗检查了一遍,发现原本这看似透光极好的竹帘窗子,竟然在竹简之间嵌进了极细的铁丝,根本就是密封死的,所以她就算想向外呼救,这下都做不到了。
    深吸了一口气后,萧瑾萱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等到紧张的情绪,平复不少,她立刻就瞪视向了顾清平。声音凌厉的问道:
    “顾清平我相信你是君子,这才不疑有他,随你同行离府,可我竟没想到,你却是帮衬着顾清歌,有意引我出来,算我萧瑾萱看走了眼,只是我与你同时离开御王府,这是许多人都看见的,若是我真有个以外,你也休想逃脱干系。”
    眼见萧瑾萱周身,都因为过度气愤,而弥漫起一种浓厚的阴寒之气,当即顾清平真是百口莫辩,有些语无伦次的,慌忙解释道:
    “瑾萱小姐你要信我,我顾清平可以对天发誓,在下绝无害你的心思。是清歌说自己后悔,要当面和你道歉,求得你的原谅,可她又怕你不来,所以才哀求我将你相约出来,或许歌儿真的只是,觉得聚德酒楼不好而已,这才要另换一处地方。没错了,一定是这样的。”
    顾清平的人品,萧瑾萱本来就十分信得过,眼下对方的解释又合情合理,当即她心里也便放下疑惑,相信了对方的话。
    可是紧接着,萧瑾萱就极为轻蔑的笑了一下,接着就一指禁闭的马车门,满脸冰寒的说道:
    “顾公子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何时,顾清歌若真是善意相邀,你觉得咱们如今,会被反锁在车厢内吗,虽然不想打击你,可如今事实就摆在眼前,你根本就是,被你那好妹妹给利用了,顾清歌根本就不是想同我道歉,而是要引我出来,再次暗下毒手罢了。”
    顾清平学富五车,头脑还是相当够用的,而且萧瑾萱这番推论,他未必就真的没有想到。
    只是被至亲妹妹加以利用,这种感觉是他无论如何,也觉得难以承受的,所以才会下意识的,不愿接受这个现实。
    可萧瑾萱这会,却没有时间,给顾清平在那里,暗自神伤了,就见她凑近对方,然后声细如蚊的说道:
    “顾公子,如今无论你心里多难受,可你若不想助邹为虐的话,那能救我的也只有你了,所以现在你必须振作起来,听我安排行事。”
    心里难受的都像在滴血似的顾清平,闻听这话,当即就赶紧将精神振作起来,毕竟萧瑾萱如今被困,都是因为他造成的,若是对方不能安全脱险。
    到时别说帅府,或者周显御不会放过他,就是顾清平自己,也绝不会再有脸面活在这个世上了。
    因此就见他忙冲着萧瑾萱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准备好了,并也压低了声音,询问对方到底有何脱身良策。
    因为她二人说话的声音,都压的极小,所以马车外的两人,见车厢内忽然鸦雀无声,半点呼救,争吵的声音也没有了,正疑惑不解着呢,忽然顾清平的笑声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哈哈哈,萧瑾萱这回看你还如何脱身,我妹妹本可以嫁进王府,富贵得享一生,都是因为你,不但害的她丢了准王妃的头衔,还终日以泪洗面,如今你终于落到了我顾家的手里,这次定然叫你在难活命。”
    这话音一落,就见顾清平在车厢内,就死劲的敲打起车门,并对着外面喊道:
    “既然萧瑾萱已经识破了一切,那本公子也没必演戏安抚住她了,你们两个还不赶紧把门打开,既然泰亲王想与我顾家联手,你们也该以礼相待与我。”
    原本不想理会顾清平叫喊,深恐对方有诈的车外二人,但在听到顾清平,竟然提到了周显泰,当即赶马的两人就惊讶的互看了一眼,接着就一下将马车给停下了。
    接着车门帘子被打开,还是那个随处打扮的人,这时探身进来,然后狐疑的说道:
    “顾公子,你刚刚的话是何意,别以为胡说几句,我二人就能信了你去,赶紧给我老实的呆着,否则我这手里的长剑,可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话一说完,就见这随处打扮的人,伸手就向马车外,挡板下缘伸手捞了一下,接着一把长剑,还真就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眼见这赶车的二人,果真有问题,当即他心里就后悔的不行。
    因为今日赶马这二人,以及马车,都是在他离府时,顾清歌事先准备好的,当时他还为自己的妹妹,如此贴心而觉得满心欢喜呢,如今想来,原来对方由始至终,不过是在利用他罢了。
    想到适才萧瑾萱对他说,适才无意间瞧到,那随处打扮的人,手腕处有一个黑色盾牌的纹身。
    而且萧瑾萱还小声的告诉他,那泰亲王府,黑甲卫的特有纹身图腾,因此断定这次的事情,恐怕不是顾清歌一人所为,背后应该还有周显泰暗中相帮。
    而接着这随从探身进来的举动,顾清平也小心的看了对方手腕一眼,果然就见到那上面,确实有面极小的黑色盾牌纹身,当即对萧瑾萱的话,更加的信服了。
    虽然那随从已经将冒着寒光的宝剑,拔出了鞘,顾清平心里紧张的要死,但面上却半点不漏,并当即冷笑的说道:
    “你们两个糊涂东西,真不知道泰亲王,怎么会派你们前来,我如今在不回去,将御王等人安抚住,就算咱们如今已经出了城门,来到这郊外了,可不出一时三刻对方察觉出不对劲了,即刻就会派人来寻,若事情出了纰漏,你二人就是死上十回,那也绝不够赔,还不将路给本公子让开。”
    人往往就是如此,若是唯唯诺诺的说话,就算你句句是真,听见的人也未必会信,可若是你一旦底气足了,还露出些许蛮横的架势,那就算这会你满嘴假话,反倒很容易叫人信服。
    而这也是适才萧瑾萱,情急之下,想到的唯一办法,无外乎是利用虚张声势,先将顾清平救出去,只要对方一脱困,就可以返回去搬救兵了。
    到时候,萧瑾萱只要拖到救兵赶来,她或许还能赢得一线生机。
    而很显然,萧瑾萱的运气不错,因为那两名看押他们的人,在互相协商了一小会后,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的顾清平的话,并当即就让他下了马车,然后才一挥马鞭,继续向城外的郊野方向,扬长而去。
    被独自留下的顾清平,擦了擦头上溢出的冷汗,深深的看了离去的马车一眼,心里打定主意,定要将萧瑾萱搭救出来,接着他在不敢耽搁片刻,立即向着城门方向,奋力的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