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吉祥,萧瑾萱就让白术,赶紧去沏茶,等着一会周显睿来,好尽地主之谊,请对方喝杯热茶。
    等到屋内只剩下她和竹心时,萧瑾萱不免又再次出言叮嘱。
    “竹心你记住了,今日那些抱怨的话,日后绝不可在说第二次,在扬州我可以护你周全,可在京师,你小姐我,还做不到这点,白术稳重我很放心,而你太急躁,很容易惹祸上身。”
    自己的短处,竹心当然也心里有数,见萧瑾萱说的郑重,她也忙点都应下,不敢在胡闹半分了。
    而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低沉的笑声,接着周显睿那熟悉的声音,便传来了。
    “听闻四小姐受伤,如今见你这般精神的告诫竹心,想来这伤定然也不重了。”
    因为要放屋子里的霉气,所以门窗都是大开着的,因此也不用人禀报,周显睿便直接进来了。
    而在扬州,竹心等人,跟这位睿王经常见面,也熟络的很,见对方来了,竹心赶紧问好请安。
    然后闷闷的说道:“王爷来了就说风凉话,我家小姐右手腕划了好大一个口子,手心也割伤了,怎么就伤的不重了。”
    看到竹心神情不似作假,周显睿带笑的面容一敛,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
    “四小姐就算要约本王前来,也不必这般伤害自己的身子。”
    这话可让一旁的竹心愣住了,怎么听睿王的意思,这伤还成了她家小姐自己弄的了,这可把她搞糊涂了。
    可萧瑾萱却半分诧异都没露出来,反倒眼中的笑意越发的浓了。
    “殿下这就不知瑾萱的难处了,若非假戏真做,我那祖母火眼金睛,定会有所察觉的,我如今在帅府如履薄冰,自然不敢冒险了。”
    见萧瑾萱竟承认了,竹心在也忍不住了。
    “小姐,王爷,你们都把我弄糊涂了,亏我还在心里,把瑾珂小姐骂了成百上千遍,怎么弄到最后,竟不是她伤的小姐你了。”
    周显睿和萧瑾萱,两人很有默契的同时一笑,最后还是睿王,先开了口。
    “竹心,亏你跟着四小姐这么久,怎么你家主子的心思,半点也看不透呢,我且问你,难道你真觉得,你家小姐就愚笨到,连躲闪都不会,任由烛台砸中她的地步。”
    听了这话,竹心赶紧摇头,萧瑾萱遇事有多冷静,她可是见识过的,这种事,确实不像萧瑾萱会犯的错误。
    低沉的一笑,周显睿又接着说道:“既然能躲开,却又偏要站着挨打,那只能说明,你家小姐必有所谋,而这一下,不就将本王砸来了。”
    这话周显睿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够清楚了,可奈何竹心还是听不懂。
    萧瑾萱看不下去了,无奈的继续说道:
    “竹心,来帅府几日了,这里的规矩有多大,你也是见识过了吧,正常情况下,睿王是男子,绝没机会来单独见我,可若我受伤就不同了,毕竟殿下才送我回京,若我发生意外,他过来探望,合情合理,任何人也没理由拦着,这下你明白了吗?”
    当日若想收拾萧瑾珂,单凭她火烧小佛堂,将萧瑾瑜锁在偏室这两点,就够对方吃尽苦头的。
    而她让对方弄伤她,打的主意,从始至终,都不是要加重萧瑾珂的过错,而是另有所谋,而这所谋之事,便是周显睿。
    在经过两个人的轮番解释,竹心也算弄明白了,暗自佩服萧瑾萱的同时,她也忍不住阵阵心疼起来。
    而周显睿这会也看见,萧瑾萱右手臂和手掌上,缠着的纱布了,眼中不禁闪过疼惜之情。
    “伤口可还疼,四小姐若有事找我,大可叫竹心传递消息,何苦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可谁知,萧瑾萱闻言,却勾了下嘴角,重重的叹了口气。
    “哎,竹心刚刚有句话说的不错,殿下还真是爱说风凉话,这帅府如今,不知有多少眼睛在盯着我,竹心只要一动,怕是帅府门没出去,消息就要被劫下,我这婢女说不好,都得被杖毙除去,而我也会顷刻间,变的岌岌可危。”
    她这话可不是胡说的,如今老夫人提防她,萧瑾瑜厌恶她,钱氏更是虎视眈眈,至于大伯母赵氏,虽然是个心善的,可身为大房夫人,难免不为自己谋划,谁有能说的准,对方就没留意她的举动呢。
    所以萧瑾萱不能动,一动必会出乱子,谁好好的愿意,自伤身体,要不是真没办法了,她也不会选择这种法子,将周显睿约来了。
    周显睿闻言,不说话了,他之前只以为三房的钱氏,才是萧瑾萱最大的阻力。
    却不曾想,这位四小姐,干脆和帅府核心人物,都杠上了,这还真挺出乎他意外的。
    想了一下,周显睿才低声说道:“那如今,四小姐找我来,想必不是叙旧,需要我做什么,你就说吧,毕竟在扬州,本王可欠下你不小的人情。”
    眼中狡黠之色闪过,萧瑾萱却笑而不语。
    人情债是好用,但可再一再二,却不能再三再四,等到睿王不亏欠她时,在找对方帮忙,她要付出的代价,估计也不会小的。
    因此她如此费尽心机,不惜弄伤自己,图谋的不单单是让对方,帮她出手一次,她要的是长久的合作。
    而她这满脸深意的笑容,周显睿在一愣以后,立即也笑了。
    不得不说,他们两人,在某种程度上,确实很有默契,而且彼此心意相通,只要一个眼神,或者及其细微的一个动作,彼此就立即能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就见周显睿挑了下眉,直截了当的说道:“四小姐是打算和本王联手?但不知你能给我什么。”
    其实哪怕对方今日不开口,周显睿也打算暗中相帮,只是他向来冷静,感情和正事,一向分得很清楚,所以这个帮忙也是很有限的,最多能保证的,也只是萧瑾萱,性命不会受到伤害。
    但如今若是联手同盟的关系,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若对方能给予他的好处够多,周显睿也定然会尽力相助,因为这和私人感情已经无关了,谋得都是大局。
    这时,白术沏好茶回来了,萧瑾萱亲自给周显睿,倒了杯茶后,才再次开口说道:
    “这京中局势,在来之前,我父亲也和我说上过几句,据我所知,二皇子,因为有薛皇后的帮衬,加上外祖父,薛丞相的扶持,可一直压着太子一头呢,难道殿下就不想,改变这个局面吗?”
    周显睿闻言惊讶的抬起头,他想到萧瑾萱提出的筹码,会很诱人,但没想到对方谋的竟这般大。
    一个闺阁女子,竟这般在他面前,谈论政局,浅笑间甚至以此作为条件,和他高谈阔论,顿时他对萧瑾萱的赏识,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对方说的内容事关重大,甚至弄不好,还真会改变朝中局势,周显睿的表情严肃起来,眼中闪过思索的神情。
    “四小姐所言都对,但朝中薛相一人独大,没人能与他抗衡,若想改变局势,谈何容易。”
    萧瑾萱喝了口,从扬州带来的,上等梅花茶,然后便微微的笑了一下。
    “殿下这话不错,但您似乎忘了,在朝堂上独大,不代表在大周也能独大,难道我萧家手握六十万兵权,还不能和丞相府平分秋色不成。”
    微微一愣,周显睿闻言说道:“萧元帅自然比之薛相,更加位高权重,可你祖父一向不参与党争,难道四小姐还能左右,远在边关萧老元帅的意志,让他支持太子殿下不成。”
    不是周显睿不信,实在这事根本没人能做到,哪怕萧瑾萱给他带来,一次次惊喜,他也不觉得,对方有这个能耐。
    而萧瑾萱,也很干脆的摇摇头,承认自己没这个本事
    但是接下来,她立即又说道:“我是不能左右祖父的想法,可殿下似乎忘了,萧家的男子,可都镇守边疆呢,京师主事的一向都是后宅妇孺,很大程度上,萧家的态度,并不是我祖父决定的,而是这帅府当家人决定的,我这么说,殿下觉得可对。”
    周显睿这会哪还能不明白,对方这话是什么意思,一向稳重的他,眼中甚至都闪出狂喜之色了。
    没错,只要帅府掌家人,表明立场支持太子,那无论这是不是,萧老元帅的意思,在外人开来,也都是他的决定。
    到时有了萧家这层关系在,太子一派,在和二皇子周旋时,就是旗鼓相当了。
    而且萧家手握兵权,连明帝都要忌惮三分,到时完全可以狐假虎威,收拢住朝中一拨大臣,为太子所用,光是想想所能得到的好处,周显睿便淡定不下来了。
    但是激动过后,他也知道,有收获就必须要有付出,所以他眯起眼,望向了萧瑾萱。
    “那不知四小姐,要本王为你做点什么呢。”
    话题终于回到,萧瑾萱最看重的部分了,要谋取什么,她心里早就盘算好了。
    于是就见她毫不犹豫的说道:“其实瑾萱需要殿下做的很简单,那便是帮我掌控住帅府的大权,这样不但是帮我,也是在帮殿下您自己。”
    周显睿闻言,立即便点头应允了,毕竟若萧瑾萱不掌权,想让帅府表态支持太子,一切就成了空谈,因此他定然要全力相帮。
    见对方答应的痛快,萧瑾萱笑了下,忽然幽幽的说道:
    “既然如今你我再次联手,那殿下安排在帅府的眼线,是否也该给我接手了,我现在的处境你也看见了,文昕不在我身边,两个丫环又都是女子,殿下总该拿出点诚意,派个得力的人给我吧。”
    用惯了文昕,对方这一离开,她确实很不适应,可才到帅府,带两个贴身丫环还很正常,若是将文昕这个男子也带进来,那麻烦绝对少不了,而且也太过招摇了,不如叫对方,先在府外置办产业,将来用钱的地方还有很多,未雨绸缪,也是很有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