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精致奢华的客厅内,钱氏正坐在下首位,拿着手帕,擦着眼角,哭的好不伤心难过。
    就见她一边哭,一边还抽泣的说道:“公主嫂嫂,您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可怜我家珂儿,如今被打的半死,还要被禁足,连我想进去看上一眼,都是做不到。”说完她又抽搭的哭了起来。
    昨日萧瑾珂一被罚,钱氏今天就跑回了娘家,怀安候府求救。
    毕竟她会针对萧瑾萱,全是听了华阳公主的吩咐,如今她的女儿出了事,对方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
    只见在这客房的最上首,端坐着一位,气度典雅,雍容华贵的女子,就见她头梳雁羽髻,上戴三尾赤金凤冠,额前还配有琉璃牡丹步摇。
    一身艳橘色织锦杜鹃纹宫装裙,妆容妩媚不失庄重,朱唇红如焰火,养护极好的长甲上,也涂的红如晚霞。颈间,手腕上,也挂满了珠光宝气的饰物。
    这个一身华贵之气,天家威仪尽显的女子,正是当今圣上之妹,怀安候之妻,华阳公主。
    就见华阳公主,眉头不耐的轻皱了一下,接着便不喜的瞪了钱氏一眼。
    “哭哭哭,你除了会和我抱怨,到底还能做点什么,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个小丫头你都对付不了,指望你给璎珞报仇,我看你这辈子怕是也难办到了。”
    正哭着的钱氏,被对方这话,噎的连哭都忘了,之前只是太着急,她都忘了这位公主,可不是个好相处的主。
    对方是嫁进了钱家,可皇室的娇贵之气,也一并带了过来,对方连钱铭的亲妹,钱惠妃都不放在眼里,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对方自然更瞧不上了。
    可如今在帅府,老夫人盛怒,她的珂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被放出来,如今她能指望的,也就是娘家人了。
    可她那位兄长,只关心政事,向来不插手后宅妇人间的事情,所以她能求的,也只剩下华阳公主了。
    知道对方不喜自己哭啼,钱氏赶紧吸了几口气,将心里的难受强压下去,挤出一点笑容,小心翼翼的说道:
    “公主嫂嫂,不是妹妹不尽心,璎珞也是我的侄女,她惨死异乡,我这当姑姑的不知哭了多少个晚上,可实在是那萧瑾萱太过狡猾,您想想,若非对方歹毒,璎珞何故会死在她的手里,只要嫂嫂肯帮我,除去这萧瑾萱,就只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唯一的爱女被提起,南阳高傲的脸上,难得露出动容之色,可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尽的恨意。
    “你这话也有道理,不过我的璎珞,怎会死在个卑贱的庶女手里,这一切还不是睿王在后相帮的,可恨你兄长,不肯出手,否则在他们回京的路上,我早要了那小贱人还有睿王的性命,为我的璎珞报仇雪恨。”
    话一说完,南阳的右手,狠狠的拍在了椅子把手上,显然对于她夫君钱铭,不肯出手的事情,耿耿于怀,没一刻释然过。
    钱氏见此,却眼前一亮,忙说道:“所以啊嫂嫂,想除掉萧瑾萱,现在您只能靠我,而我当家帅府多年,想悄无声息弄死那贱人,也并非难事,只要您肯帮衬我,救出珂儿,那妹妹以后,任何事都听嫂嫂差遣。”
    南阳闻听这话,却不屑的哼了一声。
    “我有何事可差遣你的,就你一个深宅妇人,帅府说是你打理,可掌权的还不是萧老夫人,话说的倒是漂亮,不过是糊弄着我,帮你救女儿罢了,真当本公主看不透你这点心思吗?”
    南阳这话说的半点没有拐弯,当即就让钱氏有些下不来台。
    就在她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南阳公主就又说话了。
    “行了,你那点小心思,本公主就不和你计较了,只要能帮我除掉萧瑾萱,我帮你一把又有何难。”
    一听这话,钱氏忙欢喜的,千恩万谢,好话说了一箩筐,这才将来意讲出来。
    “妹妹今日,其实有两件事,需要公主嫂嫂帮忙。这第一件,自然是想办法,救出我的珂儿。另一件便是帮我寻一尊红珊瑚观音来。”
    接着不待南阳问,钱氏就苦笑一声,继续说道:
    “我那珂儿,无意打碎了老夫人的白玉观音,我为了平息对方的不满,就谎称兄长得了尊珊瑚观音,并要送与我那婆婆,如今珂儿已经被罚,若我在拿不出观音像来,怕是连我都得被老夫人厌弃,所以还请嫂嫂帮忙了。”
    那说要赔观音,只是推脱之词,不过是为了稳住老夫人,等到事后,她大可推脱观音,被她兄长送人了,这事也算过去了。
    可谁曾想,事后萧瑾珂又犯了重错,所以如今,哪怕是变,她也得变出个珊瑚观音出来不可。
    可红珊瑚本就难得,还要做成观音像,就更加少有了,她也只听闻宫内有那么一尊,这才求到华阳公主这来了。
    而听完她的话后,华阳也明白,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喝了口茶,她瞟了钱氏一眼,冷飕飕的说道:
    “你还真敢想,宫内那尊珊瑚观音,可是太后娘娘生前之物,不过如今璎珞死了,不管如何,明面上是六皇子害死的,我皇兄心里亏欠我,若我开口,也不是求不来。”
    钱氏闻听这话,可高兴坏了,忙说道:“那就有劳嫂嫂跑一趟了,不知何日我才能将珊瑚观音,抱回府去呢。”
    谁知南阳闻言,却傲慢的哼了一声
    “不急,这么宝贵的珍品,哪能如此轻易得来,你先帮我收拾了萧瑾萱,之后这观音我自会帮你求来,至于老夫人那,暂且拖上几天,又有何关系。”
    “啊切”
    萧瑾萱捂着鼻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一旁的白术见了,忙端来杯茶,让她缓口气。
    “小姐这是怎么了,定是这屋子年久无人居住,霉气太大,所以呛到了。”
    正撸起袖子,死劲擦着桌子的竹心,闻听白术这话,立即气呼呼的插嘴说道:
    “我看啊,一定又有哪个小人,在背后盘算咱家小姐呢,这帅府是气派,可这里的人都忒坏了。”
    说完,竹心就望了眼萧瑾萱,如今被纱布包扎的右手,气就不打一处来。
    昨日出事时,她和白术都被府里的姑姑,拉去学规矩了,若是她在,就是拼了性命,也绝不会让人,动了萧瑾萱分毫的。
    萧瑾萱无奈的看了竹心一眼,这丫头的嘴巴,还是这么口无遮拦。
    “你啊,这话记得别再说了,这里是长平,可不是扬州,而我也不是萧府那个,掌家的四小姐了,咱们初来咋到,还没站稳脚之前,就要学会忍耐,都听明白了吗?”
    竹心和白术都点了点头,可跟着萧瑾萱在扬州,见过了世面,她俩早不是以前,什么都怕的小丫头了。
    因此竹心道理都明白,可仍旧愤愤不平的直嘟囔。
    “看看这给安排的叫什么地方,瑾玟小姐的住处叫文兰院,瑾瑜小姐的住处叫玉香院,还有那位瑾珂小姐,住的地方叫露薇院,怎么到了咱家小姐,就给安排在了连翘院里,听这名字就叫人火大。”
    竹心说完,就看了眼白术,没好气的又说道:
    “这下你开心了,咱们住这地方的院名,都是草药名了,正好适合你这小大夫住。”
    白术因为会医理,在扬州时,宛香阁内的人,谁有个头疼脑热,都是她给医治,久而久之,就有了小大夫这称呼了。
    白术瞪了竹心一眼,接着皱眉说道:“竹心你别闹了,这连翘院我听说,以前还真是座药院,专供帅府女医居住,平日里她们,便专门负责,后宅女眷的调理诊治。”
    这事竹心到真不知道,忙问道:“那后来呢,我看这院里的灰尘,怕是很久没人住了吧。”
    白术点点头,然后回答道:“我也是听府里一位姑姑,闲聊时说起的,听说七年前,三爷战死后,三房除了钱氏母女,其实还有一房妾侍的,而且那姨娘还怀了孩子,后来好像连翘院的女医,开的安胎药有问题,害的那姨娘一尸两命,那煎药的女医也在院里上吊自杀了,老夫人震怒,将女医杀的杀,赶得赶,从那以后,这连翘院就空下来了。”
    竹心听完,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她这人胆子是大,但就是特别怕鬼,这会汗毛孔都竖起来了。
    “白术那照你这话,连翘院岂不是死过人了,小姐这可怎么住啊,这院子怕是不干净。”
    望着竹心那模样,萧瑾萱忍不住就笑了。
    “扬州剔尸你都亲眼看过,只是几年前吊死个人,你有何可怕的,但凡大家族,这后宅哪有不添亡魂的,想必当年那姨娘的死,也定有玄机在里面,若那女医真是魂魄不散,也该去找害她的人,所以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萧瑾萱这话,可不是随嘴胡说,因为她自己就是最好的列子。
    别忘了她就是个重生而回的鬼魂,而她向来害的,也都是欺辱过她的人,对待旁人,她可是不动分毫的。
    有时看着竹心那怕鬼的样子,萧瑾萱忍不住就心里发笑。
    若是对方知道,她身边伺候的人,其实早是个死过一会,又魂魄归体的人,竹心会是什么反应,萧瑾萱可一直都十分好奇呢。
    就在主仆三人,正说着话的功夫,门外走近来一人,正是老夫人的贴身婢女吉祥。
    就见她进来后,给萧瑾萱福了一礼,然后笑着说道:
    “四小姐,老夫人让你准备一下,睿王正在陪老夫人说话,一会便要来看您,因此老夫人叫您先准备着,免得失了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