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大叔。兔子还是你带回去吧,你家公子有病在身,给他补一补。我们也就是气愤你们家小姐出言不逊恶语伤人,不是真心要这只兔子。”
    梅小姐气呼呼的扭身离去,刚走几步脚一滑差点摔倒,麦宝儿满眼狡诈捂着嘴巴嘻嘻笑,几个小屁孩也跟着挤眉弄眼。只是这短短的时间,麦宝儿成功地当了堂兄妹的头儿。
    梅小姐低头一看,脚踩着绿油油的冰草,草上有水。
    她狠狠地瞪着几个小孩,麦宝儿毫不掩饰的得意的扬起眉头挑衅般的看着她,手里拿着打开了塞子的装水的葫芦。、
    她紧紧地握了握拳头,却看见盛大志温和的目光。这个老管家虽然叫她小姐,却惹不得。他的这个表情是在告诉她,不要惹事儿。
    她只好注意的看着脚,小心翼翼的走过草坡,转过山侧。
    麦穗儿这才笑笑的对准备离去的盛大志说,边说边从二奶奶手里接过兔子递了过去。
    盛大志微微一笑,伸手阻拦:“麦师傅,孙师傅,穗儿姑娘,兔子就算是赔礼了。梅小姐任性。请别见怪。”
    麦长青摇了摇头:“盛管家说的,跟一个女子见什么怪。”
    孙黑牛还在介意梅小姐说他是矬子,低着头沉默不语。麦苗儿泪汪汪的坐在地上,她心里十分的难过,和妹妹单独过活的这几年是她最幸福的时候,她几乎快要忘记自己的缺陷。现在几乎尘封的伤疤被一个这么美的女子*裸的撕开,她再次陷入了自卑。
    麦李氏两个儿媳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导着。
    麦穗儿便将兔子放在地上。抬头对盛大志说:“盛大叔,小女子真是不明白,像我们这个层次的草民都知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们梅小姐看起来不像比我们档次低啊。怎么说起话来像是吃草倒料长大的,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还以为草民百姓不识礼仪不懂规矩,看来长得好穿的好的,也不见得就懂。”
    麦穗儿见姐姐难过。心里不舒服。
    盛大志的态度又好,也不能再跟梅小姐纠缠,虽然嘴上也没吃亏,心里总归是不平衡,又对着盛大志发泄一通。
    盛大志好脾气的只管陪着笑脸道歉。
    有理不打笑脸人,麦穗儿也只好作罢。
    盛大志带着歉意离开。
    麦穗儿招呼大家坐来。
    见麦苗儿一个劲儿的哭,坐在她是身边开导:“姐姐,算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太计较人就不用做人了。你今天就是哭死。人家还是照活不误。要生气的话就活得好好的。”
    不说还好。一说麦苗儿哭得更厉害了。
    麦穗儿有点生气。这个姐姐,泪腺发达的也太有点过头了。有什么好哭的?
    便大声说:“哭,哭什么哭!越哭越让人家看不起。一次还说你瘸子。瘸子就瘸子,瘸子怎么了。瘸子照样种田做饭养活自己。我说咱们能不能坚强一点,别动不动就哭。哭要是能解决问题,哭能让腿好了,那好你哭。大声哭,哭他个七七四十九天。你哭不动了我帮你哭,这么多人都帮你哭。”
    麦苗儿听妹妹生气,又见这么多人都看着,慢慢的哭声小了来。
    “这就对了,我听人家说腿瘸是因为腿长得太美了,被仙女借用了,一般人的腿神仙怎么会看的上。所以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还有句话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说不定以后啊姐姐是生活的最好的。”
    麦穗儿见麦苗儿哭声小了来,又趁机励志一番。
    麦苗儿虽然听得一知半解,心里也慢慢平复来。
    麦长青含笑点着头,对麦穗儿更加的刮目相看。这个小侄孙女真的很能干也很明事理,虽是说的话有点太夸张,都在理上。
    麦秦氏看不清楚也听不明白,她一直坐在梨树看前面模模糊糊的影子,知道多了两个人,现在又走了。
    还以为是遇到了熟人,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又被麦李氏拉着坐。
    见大家都开始围着她,高兴地咧开嘴笑。
    麦穗儿将兔子放在一旁,几个小孩子便围着它。
    黑子疯狂起来,撒开四蹄跑来跑去的。
    这只黑狗确实很通人性,也许是知道自己的根就是麦家姐妹的院子,自从被拉了回来,便忠心耿耿的,
    它还有一个好处。便是只要在自家院子里,只要听到外面有陌生人的声音便狂咬不止,如果有谁想要进院子没有麦穗儿麦苗儿挡着。绝对是要扑出去。
    但是出了院子跟着主人走在外面,没有主人的命令绝对不会乱咬一口,就如刚才那么激烈的对峙,它也只是警惕的盯着。
    所以山的另一侧,盛大志和盛吟风的的对话产生的动静,它虽然听得清清楚楚,却没有乱叫。
    而是夹着尾巴跑了回来,在主人周围撒欢。
    盛吟风,现在叫盛夏。
    和盛大志并排站在一起,听完了麦穗儿开导麦苗儿的话。
    盛吟风这个名字全国皆知,而盛夏这个西夏侯特意为自己的世子盛吟风改的名字,除了盛吟风本人,娘亲,韩冬羽再无外人知道。
    就是盛管家以前也不知道。
    夫人说既然已经叶落归根,回到祖先起步的地方,隐名即可不必埋姓,既然儿子是西夏侯世子,那就以夏为名吧。
    盛吟风知道娘亲是在实现父亲的遗愿,她在慌乱中还没忘记拿着西夏侯亲笔写的诏书。
    宴请乡邻的时候,管家介绍自己的主人叫盛夏。
    村里人理不出他的辈分,以前就没理出过,又隔了好几代,出于尊重,都叫他盛夏公子。
    现在的盛夏公子是一名面黄肌瘦,双目无神,前拱后突,全身似乎只有肉没有骨架的病秧子。
    “公子,梅小姐有点跋扈。”
    盛大志的眼睛盯着盛夏,实话实说。
    “大志叔说的是,我会处理好的。,”
    盛夏说完很艰难的往回走。一条腿颤颤抖抖,手臂无力地垂。
    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他的娘亲盛夫人,表妹穆丹丹,奶妈兼夫人的丫鬟庄嬷嬷。丫鬟株草,还有他的师妹梅瑰红,也就是刚才盛大志嘴里的梅小姐围坐在一张考究的小桌前。
    “师妹,说好的不要惹事。”
    盛夏好不容易走到树,姝草忙上前搀扶,他弱弱的摇了摇头,开门见山的看着师妹梅瑰红。
    “夏哥哥,我射中的兔子被那个瘸子捡到了,我就说了句。你没见那个村姑,伶牙俐齿的,一看就要是乡野村妇,天不收地不管的,一点尊卑都没有。”
    梅瑰红见盛夏不问青红皂白,直接质问她,很委屈的撅着嘴。
    她是盛夏师父梅孝贤的独生女儿,从小备受宠爱,骄阳跋扈。
    几年前跟着爹爹保护盛夫人逃离西夏侯的驻地临西时,梅孝贤身受重伤,不治而亡。
    盛夫人深感重恩,认梅瑰红为义女,出于愧疚,平时对她很是迁就。
    梅瑰红从小跟着爹习武,梅孝贤觉得女儿家不必舞刀弄棒的,便只教她一点点的基本功夫,虽然功夫并不深,却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今天好不容易求得夫人同意,举家春游,几年来第一次走出家门,心里高兴,便用柔韧的柳枝做了一把弓,找了根竹子削了支箭头。刚好看见一只野兔出没,拉玄出箭,竟然射中。
    她满心欢喜的追了过去,谁知遇到了麦穗儿一家人。
    这一家人来的路上也看见过,为了躲避才他们转到山那边,谁知还是遇上了,真是阴魂不散。
    “瑰儿,我们已经是普通人,就不要谈什么尊卑了。你看我们现在哪里还有尊贵可言。”
    听梅瑰红说起尊卑,盛夫人感叹一声。
    “娘说得对,以我们目前的处境,凡事务必谨慎。现在到处张贴着朝廷通缉令,悬赏还很高,村头就有好几张,虽然画的都是几年前的,不过要是闹出点什么动静,惹来那些个唯利是图的人,就不好了。”
    盛夏接着盛夫人的话,说的太多有点费力。
    梅瑰红深深地低头她认为自己没什么错,不就是几个歪瓜裂枣的草民百姓吗,也敢跟自己较劲,换了以前她的巴掌不知轮了多少。
    可是现在盛夫人师兄都说了,她虽然跋扈却也明白现在她是寄人篱,虽然是他们恩人的女儿,盛夫人盛夏却是她的主子。
    盛夏看着玫瑰红娇艳的脸庞,不再说话。
    这个师妹从小被师父宠坏了,以前他和韩冬羽都会让着她。
    尤其是韩冬羽,简直就是她作弄的对象,师父对韩冬羽很好,但是只要是牵扯到女儿,就会装聋作哑,所以梅瑰红总是以欺负韩冬羽为乐。
    不过那都是八年以前的事儿了,那时候梅瑰红还小。
    想起韩冬羽,他的神情肃穆起来,随暗淡,这个从小陪着自己的兄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不知是否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