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七夕几乎日日都来摄政王府,名头只有一个,便是为柳依依医治冬玉脸上的伤,前来道谢。
    各种补药补品,送来给柳依依,以此表达感激之情,还是觉得欠缺,又将皇上御赐的绫罗绸缎,古董玉件搬来送给柳依依赏玩。几日的功夫,柳依依的房间,几乎被这些东西堆满。
    柳依依盛情难却,又实在不喜欢那些花哨的东西,只好说,“公主能来与我闲话家常,我就很高兴了,日后再不许送这些东西了。”
    “姐姐若觉得府里闷,我就日日来陪姐姐说话,逗姐姐开心。”
    讨人欢心这种事,夏侯七夕从小就练就了一手好本事。不然就凭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夏侯氏伶俐聪明的女子多的是,不会唯独选她成为公主,还倍得南耀先皇宠爱,地位几乎与嫡长公主夏侯云歌并驾齐尊。
    更不会在南耀先皇临终前,还悄悄赠给她一面秘密令牌,只待将来,可以调配一股强大的秘密势力……
    “妹妹若有闲空的话,不妨常来走动。”柳依依客气道。
    “我日日在府中闲来无事,有的是闲暇时间。只要姐姐不嫌我烦就好。”
    柳依依见自己说错了话,又不好意思拒绝夏侯七夕,笑了笑,“怎么会呢。”
    夏侯七夕有了常来摄政王府的理由,有事没事就往摄政王府跑,有时一天要来个两三次,简直要将摄政王府的门槛踏平。
    柳依依没有明确表态,紫荆苑的下人们,也不敢阻拦,只好由着夏侯七夕在府中常来常往。
    夏侯七夕来的次数多了难免会遇见轩辕长倾,见了面总要说几句客套话。
    夏侯七夕便本着厚颜无耻,死缠烂打的绵柔攻势,只要轩辕长倾没指着鼻子对她说,再不许来摄政王府,她就硬着头皮趁着夏侯云歌在菩提观,抓紧时间,攻击轩辕长倾坚冷的防线。
    “长倾哥哥,这是我亲自熬的人参鸡汤,最是补身体。只可惜公主府与这里相差太远,都冷了,我去小厨房给长倾哥哥热一热。”
    也不等轩辕长倾拒绝,夏侯七夕直接去了小厨房,又是指挥下人生火,又是指挥下人上灶,俨然像个紫荆苑的女主人,毫不拿自己当外人。
    轩辕长倾有些头痛,本想当面告诉夏侯七夕不要再如此费神,东朔又送来加急军报,赶紧命东朔召集沈承安等人进入书房研究前线战况。
    前线的祁梓墨步步紧逼,只怕沿海一带的严密防线再不能阻拦祁梓墨,很快就会被祁梓墨的百万水师轻易攻破。朝中政局还不稳定,轩辕长倾又不能及时赶赴前线,只能一封封加急信报,火速送往前线,不知道耽误多少紧急时间。
    “堂堂襄国公主,何时沦为厨娘了!”轩辕梓婷站在小厨房门口,嫌恶地盯着夏侯七夕忙碌的背影。
    夏侯七夕温浅一笑,“公主可是饿了?我的手艺还是可以的。要不要尝尝?”
    “好啊!让本公主看看,你是用什么手艺博得我王兄喜欢。”轩辕梓婷冷哼一声,对夏侯七夕的厌恶,不言而喻。
    夏侯七夕赶紧殷勤盛了一碗汤,端给轩辕梓婷。却没等轩辕梓婷伸手接,夏侯七夕就松了手,瓷碗落地破碎,一碗滚热的汤溅了一地。
    “啊!”夏侯七夕低叫一声忙向后跳开。
    “襄国公主,你故意的!”轩辕梓婷气得娇容紧绷。
    “梓婷公主,这可冤枉我了!是你没接住。”
    轩辕梓婷见夏侯七夕矢口否认,气得手已按住腰间软剑,想要给夏侯七夕个厉害看看。
    “公主……”红霞赶紧悄悄拽住轩辕梓婷的手臂,小声说,“千万不要冲动,钱嬷嬷来接您回宫,若被她看到公主拔剑,又要在太后面前嚼舌根子,太后又该让公主面壁抄经文了。”
    轩辕梓婷放在腰间的手,挣扎着放开,强硬地笑了一下,“襄国公主,本公主想尝你的手艺,机会多的是。”
    接着,轩辕梓婷贴近夏侯七夕一步,声音很小地在夏侯七夕耳边说。
    “跟自己姐姐抢一个男人,也不怕人笑话!”转而,轩辕梓婷朗声笑起,“想做凤凰,光做饭可不行。”
    话落,轩辕梓婷灿笑着与红霞一同离去,低声自语一声,“最好赶紧成为王兄的女人!免得王兄和皇兄都想把她嫁给上官麟越。”
    钱嬷嬷已命人将轩辕梓婷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就等在紫荆苑的门口。轩辕梓婷去轩辕长倾书房道别,站在门口,见他实在忙的没时间,便直接与钱嬷嬷上了马车,回宫去了。
    夏侯七夕冷冷瞪着轩辕梓婷消失在紫荆苑门口的华丽身影,嗤哼一声,“我的手艺,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尝!”
    菩提观。
    夺命箭矢擦身而过,十个黑衣死士从天而降,将夏侯云歌和魏荆团团围困其中。手中明晃晃的大刀,毫不留情向他们围砍下来。
    绝杀之势,似要将他们瞬间砍成肉泥。
    魏荆却不慌不急,挡在夏侯云歌身前,只待死士飞扑而来。
    夏侯云歌自是知道,魏荆绝非任人宰割的犬鼠之辈,气定神闲地站在魏荆身后。
    就在十把大刀,以严密无懈可击战阵,从头砍下来之时,魏荆动作迅速又精准,没有多余的花哨,数枚暗器齐发,行云流水般顺畅,毫无误差地射入那十个死士咽喉。
    血流如注,瞬间夺命,十个死士倒地成为一具具死尸。
    夏侯云歌一脸倾佩地望着魏荆,不禁夸赞出口。
    “厉害!”
    魏荆弹落宝蓝色衣袂上,沾上的一片枯叶,一袭衣袍不曾染上半滴鲜血。他回头看向身侧的夏侯云歌,那一脸沉静冷绝,不曾有半分惊慌,甚至没有丝毫恐惧,完全不像寻常女子那般,见到尸体就已吓得惊魂尖叫。
    “你也是厉害!”魏荆亦不禁赞出口,目光里多了两分欣赏。
    夏侯云歌垂眸不语,她不是那个自小养尊处优的高贵公主。她是走在死亡线上的杀手,怎会害怕死尸呢。
    “你年纪过了,武功是学不来的了。”魏荆有些惋惜。
    不然,他肯定,夏侯云歌若有一身绝学,凭她沉稳冷静的性情,一定会是赫赫有名的厉害人物,在江湖上鲜有敌手也说不定。
    “武功就免了,你若能无条件帮我逃离这里,我就谢谢你这位‘表兄’了。”夏侯云歌抽身退后一步,不喜欢那血腥的味道扑鼻而来,呛得她恶心反胃。
    不远处的梅兰竹菊听到动静,已飞奔过来,见到满地横尸,皆是脸色煞白。
    “你们四个护卫,方才王妃生死一线,都去哪儿了!”魏荆斜睨她们一眼斥道。
    梅兰竹菊哑口无言,听到响动就已火速赶来,没想到魏荆单枪匹马如此迅速就已解决那么多死士。素来知道魏荆身手不凡,没想到武功如此之高,心底对魏荆的惧意加深,纷纷低头谁也不敢做声。毕竟是她们失职,若被王爷知晓,她们将会受到严酷处置。
    夏侯云歌轻轻掩鼻,遮住厌人的血腥味,“魏荆公子,何必为难她们,是这群杀手太狡猾,趁虚而入。”
    想来,她早已被人盯上,就待伺机而动,夺她性命。
    “啊!”
    一声尖锐刺耳的尖叫声,正从不远处的树林后传来。
    甘泉宫。
    “婷儿,最近几日在摄政王府玩的可开心?”太后怜爱的握住轩辕梓婷的手。
    太后那保养精美的容颜,与轩辕梓婷这样十六岁的妙龄少女在一起,哪里像母女,分明就是一对姐妹。
    轩辕梓婷靠在太后怀中,像只慵懒的小猫咪,“开心。王兄的府邸建的既玲珑别致又恢弘大气,景色很美。”
    “既是喜欢,缘何早早回宫了?这可不像婷儿一贯的风格。”太后眸光宠溺地望着宝贝女儿。
    “母后!”轩辕梓婷托着长长的尾音撒娇,头枕在太后的双膝上,“那夏侯云歌实在无趣,总是冷冰冰的不苟言笑,本来就觉得不好玩,她又去道观祈福去了。府上没她也没什么,柳依依又病着,不能陪我,夏侯七夕那个坏心肠的,还总往摄政王府跑给我添堵。锦画还……”
    轩辕梓婷自知失言,就含糊其辞将此处带过。
    “本来觉得宫外好玩,现在觉得,没有母后陪着,其实也不过尔尔。”
    太后自然不会错过轩辕梓婷的闪烁其词,随口问道,“锦画那丫头怎么了?又做什么冒失事了?”
    轩辕梓婷依旧不步入正题,笑着问太后,“最近贵妃来请安没?我还想看看贵妃错失绕梁的表情呢!看她还能得意的起来不。哼,不过是个宠妾,陪皇兄睡觉解闷的,还妄图鸠占鹊巢,替表姐把持后宫!”
    太后佯怒道,“这些话是你一个公主该说的?你的教养嬷嬷都该拉出去杖毙!”
    “母后,女儿也是心疼表姐嘛!”轩辕梓婷将脑袋向太后怀中拱了拱,“您就绕过女儿这次吧。”
    太后点了下轩辕梓婷的眉心,“你呀!都过及笄之年了,也该选驸马了。要有公主威仪,皇家风范。你看锦画,与你一般大的年纪,都嫁人了。你学学锦画,虽然冒失却比你有心劲多了,为了入王府,没少下功夫。你王兄不也是很中意,听说有好东西就赏给锦画。”
    “母后!你听谁又跟你乱嚼舌头了?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轩辕梓婷扬了扬手,完全没注意中了太后的激将法,“王兄若真中意锦画,就不会眼睁睁看着夏侯云歌将锦画囚禁,连个‘不’字都不说。”
    “你说什么?”太后的声音陡然冷沉下来。
    轩辕梓婷这才恍悟,赶紧捂住嘴,恨不得咬掉舌头,“母后!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太后眼底一抹狠色一闪而过,转而温和地笑起来,轻轻抚摸轩辕梓婷墨黑的长发,像一位慈母般祥和,“有什么事就跟母后说,如今跟我亲近的也就只有婷儿了。”
    说着,太后不禁红了眼眶,满目水汽氤氲,让人不禁心生怜意。
    轩辕梓婷心疼地抱住太后的肩膀,“母后……”
    太后亦抱住宠爱的女儿,眼底却迸发出疯狂的杀意。
    又是夏侯云歌那个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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