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到,早更早看早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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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给我等着!”柳共喜看清楚了今日仅凭他和那两个不中用的茶奴,是没办法拿走金奉天了,俗话说的好好男不跟女斗他不屑跟胡琴动手,虽然主要是因为动手也只有挨打的份儿。
    他去找东家来!
    看她还敢说什么!
    胡琴这边闹得热火朝天,落银这边却是截然不同的情形,偌大的西攀院只她一人,半天没有等到有人过来送茶青,她无聊地坐在门槛边儿看蚂蚁搬家。
    她深深吸了一口院中的金桂树散发出的淡香,将双腿伸直了放,双手放到脑后撑了个懒腰,然后闲闲地倚在门框上。
    阳光穿过门边的桂树洒在她的衣裙上,形成一片斑驳。
    落银微微仰起巴,眯着眼睛透过金桂树望着太阳所发出的金亮光芒。
    片刻,神思便有些游离了。
    近来只要她一个人安静的久了,便很容易出神,有时候会想到易城,有时候则是漫无目的。
    “咚!”
    一声清脆的落地声响起,正神游太虚的落银被惊得一抖,蓦然转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探去。
    “对,对不起……”身穿藏青色衣袍,蓝色锦带束发的白面儿年轻男子涨红着一张脸,忙地弯腰去捡掉落在地上的铜质托盘。
    落银错愕地看着他,“敢问阁是?”
    “哦……我叫颜安,是茶庄里的制茶师。”男子这才想起来做自我介绍。看起来十分的局促。
    原来是制茶师啊。
    一等制茶师,都是女子。那想来他该是二等制茶师了。
    “那请问颜师傅来此,找我有事吗?”
    颜安一副惶恐的模样摇着头,“不敢不敢,叶师傅直呼我的名字便是,我来此是因为柳管事所托。来给叶师傅送茶青的。这饭菜则是东家让我给叶师傅送来的……”
    落银这才注意到,他手中不止拿着个托盘,还有个茶篓子,外加一个食盒。
    可算是给送来了……这个柳共喜,办事可真是不靠谱。
    落银适才从矮凳上起身,走了过去,谢道:“那有劳颜……颜公子了。”
    直呼一个陌生人姓名,总觉得不得体。
    颜安脸上的红晕淡去了许多。“不麻烦……我只是路过而已,柳管事和胡师傅东家请去了议事园,所以这事儿才交给了我。”
    边说话间边将茶篓和食盒递了过去。
    落银颔首接了过来。
    “就不叨扰叶师傅了……先行告辞,先行告辞了。”他揖手道。
    落银点了点头,目送着他离去,却见他路过前面拱门的石槛的时候,脚突地一绊,险些跌倒。害的落银为他吓了一跳。
    好在他极快地稳住了身形,然后逃也似地奔了出去。
    落银不由笑了两声。
    这么冒冒失失,动辄面红耳赤的。竟然也是一位茶师,不说的话倒真的没瞧出来。
    茶师最重要的两点,便是细心和耐心。
    她这才提着茶篓往茶房走了过去。
    到了案前,将专门为了晒茶而制的窗户打开,跟窗台相连的便是一方石台,上头铺放着细。
    落银将茶篓放到窗台上。把茶青倒了出来。
    只一眼,便觉眼前倏然变得金亮起来,一时间手上的动作不由僵住了。
    原来金奉天长成之后竟然是这种样子……
    她原本以为传说难免有夸张之处,却没想到真的是金绿的颜色!
    她捏起一片茶叶,着眼打量着。
    只见这茶叶形状修长,轮廓柔和,在阳光一看,有几分通透之感,就连一条条交错的叶脉都十分地清晰。
    经阳光一照,更是成了完全的金黄色,灿然生辉,乍地一看就像是片金叶子,哪里能想象得出竟然是片茶叶?
    好半天,落银才从这种视觉冲击中回过神来。
    这茶叶的外形当真也不负“神茶”之称,也怪不得受这么多人追捧,连皇上看了一眼后当即就封为皇室专用的御茶,勒令不可外贸。
    就是不知道,制成干茶后的味道是否也跟它的外形一般,使人惊艳?
    这么一想,落银便想着尽快将茶制成,当也不再磨叽耽搁时间,将茶篓里的茶青尽数倒了出来,摊平了晾晒。
    在徐家茶庄里做一等制茶师,真的不要太轻松,普通的茶根本不需要你经手,除非是进宫的御茶和早春的特级明前茶,亦或是只有胡琴懂得制的紫笋茶。
    一年到头,其实忙的时候没有几天。
    但待遇和地位却是需要别人来仰望的。
    这也怪不得有那么多人抢破了脑袋也要坐上这个位置了。
    但有利便有弊,在这个位置上你既然享受了这么多的光环和优待,便就要如数承担这个位置带给你的压力和责任。
    ……
    胡琴从议事园出来之后,脸色阴沉的简直可以无法用正常的言辞来形容了。
    相反,跟在她后头出来的柳共喜,则是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
    可算是解了那两扫帚的气!
    方才东家说为了惩戒胡琴此次扰乱茶庄秩序,扣除当月月钱以儆效尤的时候,胡琴的脸当时就拉来了,那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真是想想都解气。
    敬酒不吃吃罚酒!
    东家平时因她手握紫笋茶方技,才对她礼让三分,对她的骄横脾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却以为这茶庄少了她就不行了一样,处处作威作福。
    这回好了,终于是触到东家的底线了。
    对于她这种人,柳共喜此刻只想说两个字——活该!
    暗地里。却也希望这件事情能让她的脾气收敛一二,他这个茶庄管事也能省去许多麻烦。
    他也心知徐折清这是小惩大诫。总也不至于将胡琴给撵出茶庄去,所以若是胡琴就此将他给记恨上了,日后却也真的麻烦。
    一时间,柳共喜不由就有些后悔,当时不该那么冲动。被胡琴三言两语的给激的没了理智。
    迎面见有人朝着此处走来,柳共喜仔细一看,却是带着茶徒的白芷。
    柳共喜忙扯出一个腻的不行的笑脸,作揖道:“白茶师这是要去找东家吗?”
    白芷出于礼貌,微微一颔首,便带着茶徒从他身边行了过去,一步也没有做停留。
    柳共喜见她走远,才收起了笑意。继而冷哼了一声——都看不起他装孙子,可装孙子怎么了,装孙子才能活的长久……
    ……
    话分两头,再说回了南拂院的胡琴,大发了雷霆。
    噼里啪啦地砸了一子的东西。
    杏儿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时不时地朝茶房内偷瞄一眼。
    真是吓死人了,胡师傅脾气虽然向来不好。又爱刁难她,但像今日这样砸东西还是头一回。
    毕竟,之前谁也没有这么惹怒过她。
    那个新来的叶落银。可真是了不得……才头一天,就抢走了师傅的金奉天,看那样子也不像是多有真才实学的,不过就是长得好看些罢了,真是不知道究竟有什么靠山,竟然能如此轻而易举的坐上一等制茶师的位置。
    真是令人既羡慕又嫉妒啊。
    如果她有这么好的运气。也不用为了学到一点东西,而成日里看胡琴的脸色过活了。
    杏儿这边正撇着嘴,忽听一声尖利的喝声响了起来。
    “在外头干什么,还不进来给我打扫干净!”
    杏儿缩了缩脖子,苦着脸向茶房走了过去,纵然有了心理准备,但看到里头一片狼藉,茶罐、花瓶,茶具等碎了一地的情形,不由头皮发麻。
    啧,这些都是上好的东西,真是暴敛天物……
    她头也不敢抬一,弯身往灰斗里捡拾着这些无辜受害的残骸,动作小心翼翼地,唯恐哪里不周惹到一旁坐着的胡琴。
    胡琴铁青着一张脸,不知是气还是累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她真的是小瞧了那个臭丫头!
    才刚来,竟然就想骑到她头上去?
    她在徐家茶庄里这么多年,何时受过这等屈辱,被人上门来强抢茶青!到了最后竟然还被罚了月钱!
    她不过是想守住本来就属于她的东西,她有什么错儿?
    说来说去,都是这个横空杀出来的叶落银,若不是她,又怎么会发生这些事情——
    这个仇,她胡琴记住了!
    可不要怪她欺负小辈,这是那臭丫头不识抬举,主动挑衅的!
    胡琴绞着手中的丝帕,神情愤恨。
    “阿嚏!”
    正在打扫着自个儿茶院的落银,忽然就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然而她此刻又怎么能想象的到,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已经与人“结了仇”……
    眼见日头渐渐西沉,落银看了眼滴漏,是已经到了放工的点儿。
    因为今日的茶青送来的晚,故晾晒的也晚了,不然晌午晒好,是可以午就完成炒茶的。可这一耽误,便耽误了足足半日。
    而且这茶青又不能过夜,否则这闷热的天气,捂上一夜只怕就可以直接制成黄茶了……
    落银走到窗边,抓了一把金奉天的茶青,揉了一揉,发现软度和湿度都刚刚好,正是锅的好时候。
    落银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加个班”。
    不然这一锅茶到时候废了,她可承担不起。
    左右天色还算亮,迟个一个时辰回去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