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兄弟,你比咱们柳村的人见多识广,认识的人也多,你就再想想办法吧?
    就算倾家荡前,能换得萤儿平安,我也愿意啊!”
    田喜娘出声苦苦恳求道。
    “这个,田大娘,我真的没有办法。夜萤这次犯的事,实在太大了,听说都惊动知府了。”
    端翌推脱之意十分明显了。
    如若换成七尺男儿,肯定早就不求端翌了。
    可是田喜娘是个女人,因此她还厚着脸皮,继续哀求端翌道:
    “端兄弟,平素你们都待萤儿不薄,她此次犯事也是事出有因,求求你,想方设法看能不能和知府大人递上话?”
    端翌这一次,拒绝得更加坚决:
    “田大娘,我晓得你心急如焚,不过国家律法,岂可当成儿戏?夜萤犯了我朝律法,自是当有官府来处置,我等岂可枉法,为了一已之私,乱了律法纲纪?”
    端翌一番义正严词的话,却听得田喜娘一阵心凉。
    这个端翌,还是他们熟悉的端翌吗?
    不要说别人了, 就连田喜娘也感觉得出来,端翌这是要和他们划清界限了。
    “可是端兄弟……”
    田喜娘不死心,还想再劝说端翌。
    实是她知道,如今这群人里,真的只有端翌手眼通天,可以接触到一些柳村的人接触不到的人物。
    如果端翌不愿意帮忙,就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田大娘,我言尽于此。夜萤的事,我实在帮不上忙。我还有事,先行告辞!”
    端翌虽然态度还算温和,但是其实语气里的拒人千里之外,是傻瓜都听得出来。
    上一句话田喜娘求他的时候还好,到了第二次求他的时候,端翌直接拒绝,并且走人。
    看着端翌迫不及待离开的背影,田喜娘心如刀绞。
    原来,端翌对萤儿,并不是真正的喜欢?
    若是真的喜欢,又岂会在这种危难时刻弃她于不顾?
    田喜娘一想到过去夜萤提到端翌时,眉眼都含着笑,就象太阳突然从乌云满天的天空中探出头一样,明媚而温暖。
    然而,这一切竟然都是假像。
    端翌现在别说象昨天他保证的那样夜萤会平安无事,看模样,他连提也不愿意提夜萤的事了。
    田喜娘的心往下猛地一沉。
    端翌昨天到今天的态度截然不同,会不会是端翌听到了风声,夜萤的确有了大麻烦,还会牵扯甚广,所以端翌才要撇清和夜萤的关系,不想再帮她?
    “呃,喜娘,端兄弟既然有事,就让他走吧,我们这几个老头子商量商量,看看镇上有什么亲友可以帮忙打探情况的。”
    夜里正一眼看出了田喜娘的失落,赶紧出言相劝。
    “是啊,田大娘,大家一起想办法,萤姐会没事的。”
    宝瓶赶紧放下手中的茶壶,上前扶住田喜娘。
    真怕田大娘情绪又激动起来。
    现在萤姐暂时不在家,宝瓶自觉地担当起照顾田喜娘的责任。
    但是,看到端翌的表现,宝瓶心里也是有万般滋味在心头。
    端大哥这次和上回在疫区里的表现相差太多了。
    难道真的象她猜测的,因为这一次夜萤罪名极重,官府还要追究与她过从甚密的人,所以端大哥要自保,不肯帮助萤姐?
    “我在镇上,有个表弟,是卖豆腐的,他的豆腐做得很好,县里的官差都喜欢他的豆腐,经常有官差娘子去买他的豆腐,要不,我让他帮着打探一下?”
    “我有个远亲,在镇上是赶马车的,县衙里的捕快据说经常雇他的马车,我也让他向捕快们打听一下夜萤的事。”
    ……
    几名族老七嘴八舌,不过,他们能提供的帮助也就如此了,说来说去,都是一些不入流的人物。
    即便能打探消息,怕也只是似是而非的外围消息吧?
    宝瓶心情沉重,忽然,她好象想到了什么,道:
    “要不,叫王老爷去打听一下?”
    “嗯,王老爷是镇上的富商,和官府过从甚密,如果他愿意帮忙,一定能打听到许多事。”
    夜里正点头道。
    “那我就去试试。平素王老爷还是挺仗义的。”
    宝瓶欣然地道,脸上有了几丝喜色。
    一群人在绞尽脑汁之后,终于有了大约的解救方向:无非是各尽其能,先去打听可靠的消息,再顺势而为。
    “对了,喜娘,那四千多两赔偿的银子,怕还是要多少准备一下,有些村民依然心思不死,想着要阿萤赔偿他们的损失。
    本来咱们是可以强硬地不理他们,但是现在阿萤被捕入狱,如果不赔偿,激起村民到官府告诉,怕是罪刑又要加重。”
    夜里正说完,无奈地摇了摇头。
    “嗯,我晓得了,该卖的卖,我会想方设法筹钱的。”
    田喜娘脸色灰败地道。
    “呼”一股走廊对流的微风吹了进来,有人打开了前院的门,走了进来。
    宝瓶皱了下眉头,茶室里几位重要的客人在会谈,谁这么没有礼貌,径自走了进来。
    施管家干什么去了?有客人不先通报一声吗?
    然而,当那个不经通报进来的人出现在茶室时,宝瓶也没脾气了。
    因为,进来的是吴大牛。
    吴大牛很少白天出现在这里,宝瓶晓得,他总是夜里来一大早匆匆离去,这当然不奇怪,柳村的规矩就是如此。
    现在萤姐还没有怀上,自然没有吴小霞那么幸运,很快就能嫁到吴家。
    当然,宝瓶也庆幸萤姐没有怀上,她真是无法想象,萤姐如何与这放牛的糙汉子过一生。
    没想到,现在这个糙汉子大白天出现在归燕堂里。
    虽然还是普通平凡的样貌,但是这次吴大牛进屋时,身上似乎有些什么不太一样的地方。
    宝瓶还没回味过来,就听田喜娘“热情”地道:
    “大牛,你来啦!快上坐。”
    吴大牛挥挥手,对田喜娘及村里一众族老行了个礼,才站直腰道:
    “我听说你们都在商量怎么打探阿萤的事,我也要参加,努力想办法救出阿萤。”
    众人面面相觑,互相看了对方好几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来,大家听到吴大牛这样的话,都十分惊奇。